两人幽情缠绵，使得贾梦鹂情难自持，旦见她：满头秀发反挽成髻，髻中ณ插一根攒丝绕五彩线木簪。双耳戴翠玉螺纹扣耳钉ล。胸前挂一串象牙和玛瑙相衔的绿珠项链，一条岫玉珠链随意的躺在腕上。一件粉红绣花图案的包臀裙，宽白纱绣粉色花边，外压狭花绦子。裙裾中ณ搭配有大朵茶色凌霄花，细细花蕊又以橙黄飘彩精工点染设色，既ຂ显得咄咄逼真也不失玲珑俏美。脚上是洋红皮靴，内露一双没过脚踝的透明银色丝袜，将她肌嫩肤白的身体毫不遮拦的暴露。
我坐在幽廊里的敞椅上给梁婉容做针黹，黻衣绣裳，绣针上下翻飞，料子上是百蝶穿花的纹饰，心里吟着《长相思》：“云一涡玉一梭。澹澹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秋风多雨相和。帘外芭蕉三两窠夜长人奈何！”我望望窗外的云，飘荡着、变幻着。天边深墨色乌云渐自凝固，在慢慢蕴酿膨胀。阳台上的画眉翎毛炯亮反射彩光，不时啄弄脖颈上的美锦毳羽。美人蕉艳靡的深黄花瓣散发淡淡馨香，映出霞辉一抹静谧。一只麻雀将窗纱碰得扑扑腾腾响，仿佛要冲破“罘网”，闯进来似的。远处青山翠霭莽莽，瀑泉淙淙，疾风低啸阵阵吹荡，中间盘踞红亭楼阁古香古色隐约浮檐，枝繁叶茂深蔽石崖，俨然一副泼墨山水画。
这一天，我正徘徊毓秀楼ä前，从树影间闪露出一个人。
毓秀楼里篆烟馨香，上官黎坐进一间供奉佛龛、祖宗牌位的嗣堂里，平抑思绪。一面墙壁，堆靠黑白烤瓷书架，古铜彝鼎，萃集秘书法贴，青瓷器物，使人悠然意远。供案桌椅尽用湘妃竹镌磨做成，朱光漆面。案头上有碧玉玺印章，画绢，诗笺和扇叶；一尊普渡众生岫玉观世音，丰容端坐紫金莲，手执净瓶降甘霖；一个ฐ江南官瓷茶罐，通体青白；圣贤书籍《论语》三卷交叠平放。上官黎眉梢轻蹙，双唇红润饱满含着香烟，保持克制。此时，上官黎的心急速膨胀，像酒糟发酵，染醉他整个人。数天前，一场熊熊烈火蹊跷而生，震惊内外。时至今日，仿佛余烬还未息灭，使他夜夜难寝。上官黎的脑海浮现纺织厂失火的景状，他想起，当年喇嘛和道士们的谶言为趋利ำ避祸，福运永昭，上官仁特意将嗣堂取名灵檀，即灵台“心灵”之意，不料é，却遭遇到建厂以来一场大火。上官黎不惧怕面对困难，一切困难都是他人生路途中蜿蜒的荆棘。上官黎持久ื地坐着，静静鉴赏王羲之《兰亭序》书法字贴，接着取过宣纸，在眉纹枣心歙砚里饱蘸浓墨，秉笔挥毫。上官黎轻轻搁下笔，感觉被噩梦唤醒似的，深深欷了一声。“淑茵，何谓人生?我一直难以参透。其实人生无非名、利二字。名者虚妄，利者虚浮。”他抬高音调，直言道：“我的父亲昨天才告诉我纺织厂失火真相，我简直不敢相信，像黄粱一梦，痛彻身心。”我幽幽一笑，委婉道：“近日，先生为纺织厂之ใ事殚精竭虑，想必他也深受煎æ熬!”坐在铺着大红氆氇椅垫的躺椅上，上官黎的目光飘渺露出捉摸不透的忧郁๗之ใ色，他真是被这起意外折腾得疯狂无助。嗣堂使上官黎感到无比压抑，让人惊憷ต的一幕，还在他眼前浮ด现，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使他狼狈不堪。上官黎穿着潇洒的鸳鸯麻纹衬衫，和黑色牛仔裤ไ，立起身后，满脸无耐地背负双手，带我踱步走出毓秀楼。
王瑞贺帮助女工ื做完心功能、肺功能和肾功能ม等各项ำ检查，拿着检查结果找到王大夫：“大夫，你看她究竟怎么了？”王大夫紧ู琐眉头，毫不轻亵地告诉王瑞贺：“天气炎热，气候干燥。她劳累过度，属于致死性中暑。通常来说，集体环境加之ใ高温作业最易引发。”
大约半个时辰后，上官仁开车从庄园赶来。他祥细询问潘玉莲的病情，毫不掩饰地说：“王大夫，潘玉莲是我纺织厂的人，她的生死我要负全责，你一定要给她检查清楚，不能ม让她有事。”王大夫咽了咽喉咙，思谋道：“潘玉莲的病情比较复杂，让她先稳定下来，要住院观察。”上官仁安顿ู好镇医院的情况，准备返回庄园。一路上，他在考虑工ื们们爨桂炊玉的生活窘境。工厂的事务像苍蝇落在蛛网上，缠得他动弹不得，未免让他平添几绺忧愁。他将车停稳妥后，把我唤来。我身穿一件月白色的衣裳，襟上绡了几只凤蝶，一条月白色的布裙，只有边缘缀着几朵小花。脸上几乎未施脂ฦ粉，头上挽着松松的发髻，素雅端庄。这件过旧的荆钗布裙，有着掩饰不住的漂亮。他让我陪同到เ湖边散步。
我们走出香墅岭，沿一条弯延的小道由近路走向湖畔。路畔芷草如茵，生长着无数菅茅。上官仁引逗画眉，踩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哼着一首歌。只是我听不懂ฦ上官仁在哼唱什么歌，始终亦步亦趋地随在他的身后。落日的余晖静静飞泻在前方路上，一片黯淡雾霭袅袅的升腾在四周。在往远处看，翠屏山披着神秘的薄纱，山上树稠成荫，鸟语花香。若是在往日，上官仁总愿意爬山，登临山的最顶端，遥看芙蓉镇全景。我们走至道路尽头，横贯马路后出现一片生长着芦苇的湿地水域。蔚蓝的水波，阵阵波涛๙涌上岸，涌ไ上岩礁，激起无数白色的浪花。上官仁喜欢浪ฐ花，他脱了鞋赤脚走在水岸边。迎着清爽的风，舒长的着空气，陡生一缕惬意、一丝畅ม快。那ว边，我坐在覆满苍苔的岩礁上，望着碧波荡漾的莫愁湖，望着天际云卷云舒。远天，正有一片澄静的蓝ณ，依傍着一绺红色霞光，接着，慢慢变幻成无数细碎的光点。我屏着气息宁静地注视，一丝一妙也不敢懈า怠，一直等到那片霞光逐渐的消失。上官仁驻足凝望我，他仿佛听见我在轻声歌唱。我照着上官仁的样子，哼着一首名曰《勿忘侬》的歌谣：
我怎能离开你，我怎能ม将你弃，你常在我心头，信我莫疑ທ。
愿两情长相守，在一处永绸缪，除了你还有谁，和我为偶。
蓝色花一丛丛，名叫做勿忘侬，愿你手摘一枝，永佩心中。
花虽好有时死，只有爱能ม不移，我和你共始终，信我莫疑ທ。
愿今生化作鸟，飞向你暮和朝，将不避鹰追逐，不怕路遥。
遭猎网将我捕，宁可死傍你足，纵然是恨难消เ，我亦无苦……
上官仁轻拈一朵菖蒲，冁然而笑地走近岩礁，浅橘红的花瓣映得他苍老的脸庞微有血色。“你在唱什么เ歌？”他把捡到เ的几片蘑菇状的牡蛎壳送给了我。我微然恻目一笑，象牙色的脸颊衬着一片红云，欣道：“我在唱上官嫦常唱的一支歌，先生喜
欢听嘛？”上官仁笑道：“嗯，我喜欢听。”他对着我拍了拍手，笑意像树荫中漏下的几缕阳光，自生碧翠暖意。彼时，一望无涯的莫愁湖，翡翠般的绿，镜也似的平。湖上静悄悄地，蒲叶似剑，苇竽似戟。清澈可见的水草，袅袅娜娜，在湖面静静摆拂。“我也给你唱支歌《守梦者》。”说着，上官仁双击掌心，和奏唱道：
人生如梦几回醒，念念不忘离愁恨，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ງ人。
养儿育女防备老，人流后世草留根，
金山银山攒万斗，谁合眼时带分文？
沧桑岁月磨人心，一生何求漫风尘，
金榜提名百姓赞，任性腐食毁金身。
清茶淡饭粗布衣，何防人前聊周梦，
浮萍飘泊本无根，天涯游子情堪问。
我心里想：上官先生的歌声为谁而唱？为ฦ何他顾盼情思？夕阳西下，天际留แ下一片红彤彤的霞光，一只鹭鸶在水面上低飞，飞向湿地的深处。我站起身，随在上官仁的身后，两人悠闲地往回走。晚风吹拂着我飘逸的长发，乱糟糟地披在额前和面颊๐上，使我在霞光里愈加美丽ษ。上官仁轻快地迈步行走，但他却不停地咳嗽。走回了庄园，上官仁倦怠地回房间休息。
第二天早ຉ上，梁婉容告诉我，先生一夜未宿想是病了。我听说后，走进上官仁的房间。房间里异常安静，我看见脸色苍白的上官仁一个人静默的坐在床榻上。上官仁蓦ย然望见我，向我和逊地笑了笑。他只觉得喉咙里像有咳不出的粘痰，搅得奇痒难搔，头晕目眩。无耐之下，吩咐我到เ镇上的诊所给他开一点药。我也感到奇怪，上官仁一向身体健壮，一直以来，我从未看见过他生病。现在他究竟怎么เ了？我当然不敢犹豫，我匆忙换上衣裳๙，脚下生风奔向医院。在镇医院里，我按照上官仁的要求，买回几种专治风寒、生津止咳的药品。上官仁吞服了药，以为能很快见效，谁知，两ä天后仍未见有好转的迹象。如此，不仅是梁婉容和上官仁，我也跟着焦急不已。我想起在家乡常用于治疗咳嗽ณ的偏方。在厨房里，我用核桃5个，生芝麻25克，生姜ä25克，红糖适量做药引。核桃和生芝麻捣成碎末，生姜ä去皮捣成碎末。集中放入碗内，加红糖搅拌均匀。做好了自制的偏方แ药，我盛上一碗送入上官仁的房间。上官仁望着我亲自为他调制的一碗药，欣喜之ใ余，免不了对我一番褒奖和赞叹。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一连几天，上官仁每天都喝这种药，病况竟奇迹般地痊愈。
黄昏，我心花怒放地走进了厨房。金胥申蹲在地上，缓慢地移脚步，于是，我惊异地问她：“胥申ã嫂，你在寻找什么哩？”金胥申ã呼着粗气说：“在找，找一只螃蟹。”我奇怪地看了一眼砧案，“螃蟹？”发现有几只捆着蟹爪的肥硕螃蟹。“哼，”金胥申ã心劳意攘，抹了抹额头的汗，哼了一声，道：“属这只调皮，紧着我的眼皮底下就没了。”这样，我跟着她蹲在地上四处找。梁婉容夫人盈着小步走了进来，还没等看出明堂，只听她大叫一声：“嗳哟！”金胥申一惊：“怎么เ了，夫人你怎么เ了？”三人低头往下一看，一只硕大的螃蟹正夹住梁婉容的脚。大家骇了一大跳，慌作一团。梁婉容使劲甩了一甩，但螃蟹依然牢牢地夹住她的脚。金胥申ã一急，走近上前，两只手抓住螃蟹一拽，终于将螃蟹从梁婉容的脚背取了下来。梁婉容气的七窍生烟，但碍于我和胥申在场，只故作轻态地“嗬”了一声。霎时，金胥申ã脸颊泛起了红晕，她拿着螃蟹怔怔地站着。梁婉容带着一丝羞愤粲然一笑。一场惊虚的闹剧ຕ就这样过去了。
窗外玉宇无尘，银河泻影，朗月照ั空，花香满庭。梁婉容浅描黛眉薄涂唇，体露半襟身丰ถ腴，披着一件黑缎子圩呕屏的浴衣，脚上是一双白兔子皮镶边的紫红绒拖鞋，走下了楼。她手绾松散的鬓发，脸孔潮红，看见我伫立阳台上给花浇水。夜风下一束昙花徐徐展开，花萼轻张，夜露微湿，独秀于明净的月色下。她娇็嗲地喊了我一声，将我唤入她的房间。
梁婉容房中床上搁着几件衣裳，她拎起来给我看。她说衣裳全是年轻时穿过的，现在人近“黄昏”，穿不到身上了。她将一件乌绒阔滚的豆绿软缎长旗袍抖了抖：“这是我出嫁时妈送给我的陪嫁之一。瞧，快三十年了，十分陈旧。”我抚着缎面心中ณ充满羡慕。我尚未答腔，她感伤地又说：“明天拿到镇上干洗，樟脑丸已๐挥发干净，衣裳๙已变生异味。”我轻然颔首应允。正在此时，金胥申捧着一碗热乎ๆ乎ๆ的薏米羹，穿着一抹湖痕绿的锦缎兜衣走来，她把碗搁在雕花小几上，将要退出房，被梁婉容唤住：“嗨嗨，胥申的这件衣裳๙真不错呐，让我瞧一瞧。”金胥申有些难安，脸颊上泛起了灼灼的红晕。梁婉容让她看自己的衣裳，除了那件旗袍，还有她年轻时穿过的大栀子花坠金饰纽扣的长裾摆紫ใ绸裙。我和金胥申份外眼红，只是将各中滋味悄然压抑心底。金胥申ã谄笑地说：“夫人，您先把那碗薏米羹喝了吧，免得凉了。”梁婉容不管不顾，拿出一件鹅黄披肩，长垂及地，披肩上是二寸来阔的金丝堆花镶滚。她笑道：“这也是我的陪嫁，淑茵一定要记得，明天也一起拿去。”我回道：“夫人福份高，真是羡煞人了。”梁婉容明眸一笑，放
下衣裳๙，捧起碗的一刹那ว，我看见她的指甲â上涂着银色蔻丹，腕上有一串红麝香珠。我知道她爱美，是个对自己身价格外讲究的人。梁婉容喝完薏米羹，换好衣裳，穿上一双瘦伶伶的半高跟灰色麂皮鞋，伫立窗下张望夜空。天上密布的紫云裂开一道缝隙，一束青白月光泻向地面，园子里的花草婆娑๗袅娜。梁婉容笑道：“什么เ福份不福份的！人活一世，谁不是浑浑噩噩，啻啻磕磕的。前些年先生在北京发展，单中南海ร房产就有两个ฐ亿，投资的中ณ澳轻棉制业一年的净利润达五千万。只是这年头，愈加活的不自在。他逐渐嫌弃同北京官场的交道，一心只求闲逸，于是在老家建起一座香墅岭。你们也看见了，这座园里琪花异草皆是他找人栽培，四季递嬗，鸟啼花香，绿荫环抱。”我的心里怅怅如一滴掉在纸上的墨，浓的化解不开，我回道：“淑茵只愿一心相随夫人，今生已深感幸事。”梁婉容拿着镜奁照ั在脸庞上，搽匀一点唇膏，打断话题，笑道：“不说了，我要去跳舞，你们两个忙吧。”
当我和金胥申走出她的房间后，上官黎同贾梦鹂坐在客厅就着浆汁剥吃基围虾。我望望他们，他们向我一脸惬笑。贾梦鹂穿着一件浅粉色带纱针ฤ织衫，袖口压着极窄的一条黑白辫子花边，如瀑般黑长秀发以发箍紧紧ู拢在脑แ后。两条柳叶眉下是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下是樱桃小嘴。脖颈上戴着金螭璎珞，将她性感的两面肩胛骨展露无疑。清瘦匀称的身形，一双丰ถ乳隐约露在半裸的胸脯外，雪白中ณ带娇粉，嫩滑中带波颤，随着她说话的举ะ动微微荡漾。
贾梦鹂坐在一面乌檀木雕嵌和字镜心屏风后，纤指在虾群中拨动，带着笑貌问道：“淑茵、金姨ถ，来！过来一起吃吧。”案几上搁着鹦鹉杯，鸬鹚杓，香茶壶，琉璃盏，俱是奢侈华贵的赏玩物。明荧净亮，光可鉴人，隐约衬出人的脸庞。我似是受宠若惊，木然感动，未来得及答话，却见金胥申格外胆大，笑道：“梦鹂小姐，我老婆子不吃虾，你们慢慢享用吧。”贾梦鹂灿笑如花，一脸诚挚地凝笑，问道：“那淑茵姐过来吃嘛ใ？”我方猛然意识到失态，回敬地说：“不！梦鹂小姐，我从不敢吃海鲜ຒ呢。”贾梦鹂一听，眼眸明亮，急忙问：“怎么เ会不吃海鲜ຒ？女人吃些海鲜有助美容驻颜。”我慧意笑着，回道：“从小到大，只记得五岁那ว年和大人在镇上吃过海鲜，不料反胃拉肚，之ใ后就不敢再尝吃海ร鲜啦。”我关上窗户，发现窗外一片寂静，只偶尔从草丛深处传来油葫芦的唧唧声。金胥申ã换上衣装，踞地走来，同我们打招呼说：“我要下班了。梦鹂小姐你们坐着。”贾梦鹂谦敬她，笑道：“金姨，那ว你走好，我和黎哥就不送了。”我把金胥申送出毓秀楼，看着她穿过花园，在皎洁的月光下，走出了山庄。伫立廊亭边，我静静欣赏夜色下的香墅岭。只见淡晖的月光撒在朦胧的花园中ณ，花香眷眷在周围散开，极其缱绻地将我裹在其间。四周佳木葱茏，十分幽静。我坐在廊亭上心中ณ快意。我刚ธ要准备起身，上官黎带着贾梦鹂说说笑笑走出楼ä。上官黎双指并拢，赌誓地说：“梦鹂，把你的全部ຖ都交给我。我父亲在北京的资产有十个ฐ亿，加上香墅岭，足够我们一生享用的了!”贾梦鹂闻言不由侧目，俯到เ他耳边，淡淡地笑道：“我贾梦鹂有那么เ金贵么เ？何况你乃香墅岭未来的掌门人。你倒是慧眼识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