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俊良刚要说话，看见水平笑嘻嘻地望着他，顿ู时有些犹豫。
马碎牛安慰他说：“诸葛亮还失街亭呢，六出祁山也无功而返，你个‘小诸葛’这点挫折算啥？难道你还真把自己当了诸葛亮了？你那ว边的挫折，说到底还是怪我。你是个文人，摇鹅毛扇的，属于运筹帷幄之ใ辈，就不该让你出头——水浒上的吴用就没有亲自带兵打仗。要说冲锋陷阵，你还不如秃子。不说了，你看下一步咋办？”
马碎牛哈哈大笑，说：“黑蛋不是我的对手！只敢拿靠边站的校领导出气，有出息也不大。”
水平笑道：“文化大革命本来就是打破常规的事。乱，才是正常的。能按步就班，按计划办事，那就不是文化革命了。我看大家这会儿兴头特别ี高，不如趁热打铁，索性把准备占领的地方全占了。现在我们有近百人，虽然还没有正式宣布成立‘工学联盟’红卫兵，但手中有枪。人数吗，也是第三。估计没有人敢打咱的主ว意了。”
谢凯摆动着他的四方脑袋左ุ顾右盼，欣赏着墙壁上刚刚才贴上去的宣传画，满脸洋溢着赞许。
马碎牛说：“俊良，你说话明白。你把昨天商量的事给水平说一下，她是高年级的学长，看她啥意见？”
柳净瓶忙说：“啥也不是。是同学。”
卫彪开始登记。他自言自语：“马碎牛？这名字朴素到只是个符号，就像路边的一根小草，毫无进取精神。要树立远大理想，你得把名字改了。”
“有啥不敢相信的？”赵俊良说，“你没听新闻？外边的造反形势发展的比咱想象的还要快。我们的行动也要能跟上形势才行。如果我们收服本班这样的小帮派都不能ม作到摧枯拉朽，以后咋和高年级‘反到เ底’、‘红旗’这样的大派战斗？”
“他们目光短浅、他们患得患失、他们胸无大志、他们疑ທ神疑鬼。”
赵俊良说完了，马碎牛笑嘻嘻地说：“我为刚ธ才的话道歉，不该骂你们是丧家犬——但你们要是真的投靠了‘反到เ底’，不是丧ç家犬又是啥呢？我还真不知道该把你们叫啥了！俊良说的对：不要走了。俗话说：‘儿不嫌娘丑，狗不嫌家贫’。走怂呢，都是一个班里滚过来的，谁还不骂谁两句了！”
王敛翼曾和吴顺ิ同桌，他了解吴顺也瞧不起吴顺ิ。当吴顺ิ说他要带着十六七个ฐ人参加“反到เ底”时，王敛翼还是十分高兴的。他拍着昔日同窗宽大的肩膀称赞他“有能ม力”。但当吴顺提出希望最好能在今天晚上就给大家发袖章和接见他手下的战友时，王敛翼犹豫了。他说：“那有晚上到宿舍收编人的？‘红旗’知道了会笑话‘反到底’是偷鸡摸狗的造反派。两家都是大派，我丢不起这个人。”吴顺焦急地告诉他：“实在是火烧眉睫了，要不然也不会让司令为难。刚才有个弟兄告诉我，今晚马碎牛就要对‘立新า’下手，我怕到时候---ๅ---ๅ”王敛翼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他不屑地说：“马碎牛不就是个二杆子麽咋就把你吓成这样？说到底，他比你少在学校呆一年，要比你嫩的多，咋能是你的对手？”吴顺ิ脸色微微一红。王敛翼接着说：“‘立新’瞎好也十七八个人呢，他能有多少人？不也就是‘十八勇士’麽，他的人就能ม比你的人强到哪儿去呢？一对一你也不见得会输于他。”吴顺见王敛翼瞧不起马碎牛也根本就没有动身的意思，真的急了，他顾ุ不了自己的面子了，就说了实话：“我不是马碎牛的对手。我打不过他，斗智也不是他的对手。另外，我的声望也不能ม和他比。他要想在今晚整跨‘立新’，‘立新’就到不了明天早ຉ上——你还是赶紧ู去吧，我那十几个人也算是你的人了，你真能ม眼看着他们被马碎牛弄的七零八落？”王敛翼这才重视起来，他收起了以吞并“立新”来造势的念头，有些不大相信地说：“马碎牛长出息了？不就是胆子大爱挑头闹事麽？他那能力也仅限于拾掇个安心、抬着尸首游个行啥的，现在学会动脑子了？——有点意思，走，去会会他！”
他找来了自己更加信任的两个同学，叮嘱他们监督曾和秃子、三虎接触过的那两个人。不料第二天早上刚踏进教室，这四个ฐ人就当众宣布退出“东风”、加入“十八勇士”。有几个平时跟这四个人关系好的同学也嚷嚷着“走人”，随后就到柳净瓶那里报名去了。秃子和三虎立刻๑动手，吆喝身边的人，幸灾乐祸地把属于这些人的课桌搬到了“十八勇士”这边。看情形，课桌就代表江山。
赵俊良依然像平时那样，面带微笑，十分平静地欣赏马碎牛的表演-----ๅ-
柳净瓶说：“你在做梦。张闻已经加入反到底了！不过他不管事，组建了一个马列ต主义学习班，只埋头研究理论、不过问帮派事务。”
“东风”那边有人喊道：“谁是明主？是赵俊良还是你马碎牛？”马碎牛刚想说“我俩都是明主，”忽然意识到这话极为不妥：“一国咋能有两个ฐ明主？”他急中生智，忙改口说：“你都认为‘十八勇士’里有两个明主ว了，还不赶快弃暗投明？聪明的就赶紧ู报名！”说完这句话，他想接着演讲，忽然忘记刚才说到那里了，低头问秃子：“我刚才说到那儿了？”
马碎牛赞许说：“到เ底是文风盛地的娃，学习好记性也好，让人佩服——对，是说到这儿了。只是这‘投奔明主’四个字却是十分要紧ู。那位看官问了：‘何以如此说话？’听在下给你慢慢道来。”
毛始波是毛惠村人。这个村子自古以来文风极盛，每年都有许多小学生考入六中。若按村排名升学率的话，毛惠村无疑ທ在双照中学名列第一。村子里只有两大姓：毛姓和惠姓。因了该村的孩子个ฐ个ฐ文气十足，不与人争；又因了那个“惠”字在姓氏里读“西”音，外村的学生就一语双关、肆无忌惮、不怀好意地“毛稀”、“毛稀”地叫。
笑声慢慢小了，马碎牛未及张口，一个细声细气的女声突然问道：“下来得是要问‘谁是永红的司令’了？”
向前几步，忽然看见许多人笑嘻嘻地围着一张大字报指指点点，马碎牛连忙凑了过去。那张大字报的题目是：“他在摇资本主义แ道路的铃铛”。内容也不长：“混进校工ื队伍中的李oo，一贯追随我校走资本主ว义道路的当权派，积极为他们摇铃呐喊。当同学们抓紧时机为ฦ革命锻炼身体时，他却摇响了催命的上课铃，使我们很多同学享受不到应有的课间休息，挫伤了同学们锻炼身体的积极性，以至于我校六十米的短跑记录至今还徘徊在十二秒左右。当革命同学已经足足上够了四十五分钟的修正主义文化课时，他却推迟甚至是故意忘记打下课铃；不但给革命同学的膀胱造成难以弥补的伤害，并且对我们以后从事革命工作造成了深远的消极影响。最可憎的是该李企图利用‘拖堂’让我们尿裤子，以便我校走资派以及国内外的阶级敌人看我们的哈哈笑！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其险恶用心又何其毒也！
怀庆不屑一顾地笑。嘴角一撇，说：“狗屁不通！”
天一亮人们就传开了，说昨天后半夜刮大风时农机中学着火了；火光映红了半边天。三台教学用的拖拉机和两ä个教室被大火烧的面目皆非，好在没有伤人。
奇怪的是，马跑泉“五虎上将”丝毫也不对这件骇人听闻的“纵火案”感兴趣。甚至当赵俊良急火火赶到马碎牛家探问时，马碎牛也只是打着哈欠、睁着满布血丝的眼睛懒洋洋地说：“着个ฐ火麽有啥大惊小怪的？中国年年都着火，都像你这样关心，还不把人累死？——甭问了，谁家着火都不值得同情，谁让他们不小心！”说完就扛着一把锄头跟在他大后边去玉米地锄草去了。
马碎牛觉得柳净瓶说的过分，有些不高兴，说：“咋能说不值呢？那是人家的信仰。说实话，明知一死，叫我冲上去用身体去护你说的那ว个泥胎，我都不见得有那ว种勇气！俊良，你说，你有不？”
“可不白死了还能ม咋？我要没猜错，他不但是白死了，恐怕入土都不会一帆风顺。”赵俊良神情沮丧但又胸有成竹地说。
柳净瓶饶有兴趣地站在马碎牛身后。红卫兵的作风和勇气让她钦佩；红卫兵对文化大革命的积极热情也让她敬仰。从内心讲，她也觉得一个ฐ供奉着泥胎的场所必然就是一个精神世界里藏污纳垢的地方แ、是一个与新า社会格格不入的落后角落；它被红卫兵铲除应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她越往后看就越觉得有些不对味，态度也渐渐发生了变化。红卫兵不是讲道理，而是霸道地乱扣帽子；继而还辱骂和打人。这些行为ฦ破坏了她想象中的红卫兵形象。但她仍然把这看作是个ฐ别现象、是基于一时激愤。待到那个滔滔不绝的红卫兵在展示了口才之后又要炫耀武力时，她吓坏了。她在农村是见过男ç孩子打架的，但那仅仅是相互搂抱着满地打滚；暴烈时也就是拳打脚踢。等她看见那红卫兵手里的钢筋毫不犹豫地举起并发出呼啸声眼看要砸落在长生的胳膊上时，她那啊的一声惊叫几乎传遍了整个院落。
秃子却没有像明明那样只缠着一个ฐ人撕打，而是一上手就瞅准了那个个子矮小、裤裆掉到เ膝盖、两ä手抓着钢๐筋棍浑身打哆嗦的男生。为求速胜，他趁人不防，一把抓住钢筋棍，头一歪就狠狠地在那个学生的胳膊上咬了一口！那ว学生一声惨叫松了手，脚步一连串地向后退去。秃子却决不浪费时间，抢上一步，瞄着两腿，抡起钢筋先将他打倒，接着再舞动钢筋见穿黄衣服的就打。一边打，嘴里还骂：“叫你狗日的都穿黄军装！叫你狗日的都扎势！叫你狗日的都说自己้是兵！”他边打边跑、边跑边打。头转的像拨浪ฐ鼓，打着别人却惟恐别人打到他身上。他在人堆里钻来钻去，活脱脱一条泥鳅，一会儿掂着脚尖从背后偷袭，用钢筋去打人家的头和肩膀；一会儿又介入搏斗ç，猫着腰专捅别人的小腹和大腿。
马碎牛见祸闯得大了，又见母亲疯狂拍地，心中十分内疚，便不顾一切的冲了出来，到了母亲身边扑通跪倒，哽咽着嗓子说：“妈，我好着呢。妈，你不要哭了，我好着呢。”
躲在饲养室下棋的马垛回来了，见到เ草叶神情恍惚，黑着脸问发生了什么事。赵俊良字斟ต句酌地讲了事情的经过，还没说完，马垛就没有耐心听下去了。他一言不发，当着闻讯赶来的“五虎将”和赵俊良、柳净瓶的面，抡起有力的手，“劈啪”就扇了马碎牛几个耳光！打的马碎牛滚圆的头颅ๅ像拨浪鼓，左右摇晃，差一点跌倒。
马碎牛乐่呵呵地说：“好！把你算一个。只是——我有些不明白：张王李赵这四姓有啥了不起的？还非得叫‘大姓’？还非得请他们才能把我的魂叫回来？他就比谁尿的高？”马碎牛忽然有些愤愤不平：“我这回丢â魂是假的，要是真的丢了魂，我偏不叫张王李赵给我叫魂，我偏要叫牛马吕罗给我叫魂；我就不信我的魂叫不回来！”
马碎牛吓坏了，说：“婆耶，你饶了我吧！这会儿不是争论男ç女平等的时候；我已经把个马跑泉整的乱ກ古咚咚的了，你再不要添乱了！”
那男孩却似神经错乱了一般，仍不住口地歇斯底里地叫。马碎牛见吓不住他，又怕来人将自己堵在窑洞内，一脚踢翻那ว男孩，转身就跑了出去。
赵俊良说：“六中就怪，北京是学生左倾，工作组压制学生，结果让学生给赶走了。咱这儿是工作组左倾，搞了个ฐ血统论，倒是学生没闹起事来——也就是搞了个ฐ辩论会、贴了几张大字报——连个ฐ下文都没有。唉，这难道就是农村中学造反的现状吗？”
“咋讽刺？”马碎牛问。
“你去看一下不就知道了？”赵俊良头也不回地说。
远处的人影已经渐渐模糊了。赵俊良估计不走到跟前，是不会有人认出他俩的。这就大大方方地向工ื作组的办公室走去。办公室里已经亮起了昏黄而又暗淡的灯光，远远看去，在米字形纸条的干扰下什么也看不见。两人绕到办公室后面，越过了一米高的冬青，爬在了窗台下脸贴着玻璃往里看。
“严惩打人凶手！”
“强烈要求撤换方正的工作组副组长职务！”
马碎牛说：“我说了半天，他狗日就像个聋子！就像没听见一样。我急了，这才大声喊叫起来。我问他：‘你得是聋了’？他还不言传。我就又扯着嗓子问：‘啥时候聋的’？他嘴抿的更紧ู了。我就想笑——也没兴趣了，就说：‘聋了好！聋了没烦恼。你接着聋，我走呀。’刚ธ一拧身，你就闯进来了。”
马碎牛轻松地笑了，说：“你们能来，我就全明白了。我不说感谢的话，携手造反、生死与共。”
“谁叫她的？”
“害了？你咋能把她害了？”
“谋定而后动。”
“对，谋定而后动。说你的想法。”
赵俊良说：“‘十八勇士’现在有五十多个人，如果水平愿意加入、再劝说六六级丙班一些人参加，就能有十人甚至上百人。就有了足够的力量，不仅能ม自保，也具备了挑战大派的实力。这个目标一旦实现，我们就把人员分成四个分队。当成立‘工学联盟’红卫兵的声明贴出来后，四个分队立刻行动：一队占领阅览室，一队占领实验室，一队占领体育器械室，一队占领会议室。”
马碎牛插话问：“只要把校长撵出办公室，就是最革命的；占那ว些没意思的地方干啥？”
贾佳佳也有些吃惊，说：“别的造反派都把教室作为ฦ阵地，用来学习中央文件和写大批判文章。咱一动手就抢公共场所，这样整不过分吗？”
赵俊良耐心解释说：“决不过分。成大事者是不会按部就班、循规蹈矩和墨守成规的。所谓造反就是要打破常规，敢于做出前人没有做过的事情。千万记住秀才造反的教训。如果咱们也像别的造反派那样，整天埋头写大批判文章，即使文章犀利的像刀剑，也不见得能短期内跃升为全校第一大派。其他组织爱写文章让他们写去吧，我们只要有用的东西——你们不要误会，我并不是不重视大批判，而是把它放在了第二位。要想在文革中出人头地，它也只能是第二位。”
赵俊良沿着自己的思路说：“占领阅览室就是占领了反动的‘文化阵地’，谁还敢说我们不是在搞‘文化’大革命？还有，眼下报纸是由邮递员天天送到阅览室，然后由宋老师签收的。控制了阅览室也就控制了宋老师，控制了宋老师就控制了消息来源。”
柳净瓶说：“你控制了报纸，人家可以听广播，照ั样有消息来源啊？”
赵俊良问道：“当你写批判文章时，听着广播写容易，还是看着报纸写方便？”
马碎牛说：“那人家不会来抢？”
赵俊良说：“‘工学联盟’的人难道都是吃干饭的？再说只要占领了体育器械室咱就有了枪！学校的十二杆小口径步枪在手，还怕谁！谁不怕？”
“有枪？”马碎牛全身的神经绷的像拉紧ู的钢丝，两只眼睛就贪婪地冒火。他腾地站了起来，顿ู时有了十二分的精神。他惊喜万分地说：“有枪？日他妈我就喜欢枪！还是你想的周到。我也曾见到马老师上体育课时带着高年级学生去校外练习射击，咋就想不到เ呢？咋能把枪都给忘了呢？我原来以为你要占领体育器械室是为了霸占体育器材，让本派弟兄玩起来方便呢。”
赵俊良说：“也有这个意思。谁想打球就得向咱借，可以借机笼络人心扩大队伍，把那些身强力壮，爱好体育的人拉过来，这样就更没人敢惹咱们了。”马碎牛说：“小诸葛，我越来越佩服你了！这些主意你是咋想到的？”
赵俊良说：“书上看来的。‘三国志’里有这样一段：当刘备带着臃肿的百姓队伍由襄阳去当阳时，有人就劝刘备说：‘今虽拥大众，被甲者少，若曹公兵至，何以拒之ใ？’这就告诉我们，只是人多还不行，还得武装起来，使我们拥有‘被甲者’。只有这样，才不至于在以后的斗争中落下风。也只有这样才能吓阻两大派企图消เ灭我们的想法。”
马碎牛说：“好！小诸葛，你以后就按三国演义里诸葛亮的计谋出主ว意。”赵俊良说：“这些虽然重要，但都不是我真正看重的。”赵俊良一顿，马碎牛急忙问：“还有啥？得是还有手榴弹、小钢๐炮？”
柳净瓶笑道：“还有两枚原子弹呢！你看你，连敌人都没有，一下子就梦想武装到เ牙齿。你打谁呀？你真以为你是‘司令’呀？”
马碎牛也觉“扩充军备”之心过于急切，不好意思地笑了。
赵俊良说：“净瓶儿，你没说错，那里面是有原子弹，可不是两ä个，是九个！这就是学校的那九个高音喇叭。控制了它们，以后只有咱们说，别ี人听。这还不是原子弹？世界上许多国家发生政变，首先要占领的就是广播电台和报社这些舆论工具。至于碎牛想武装到เ牙齿，那ว就更没错。非常时期就得用非常手段。不干则已，要干就轰轰烈烈，就要干成！按步就班，走一步看一步的人成不了大事，只有打破常规，另辟捷径才能出人头地。”
马碎牛热血沸腾，摩拳擦掌，抢着说：“说的对！说的好！你不要说了，我知道了。占领会议室，接待上级组织和兄弟派别时看着就有气派！总比坐在教室里接待强，,那ว些龟五垂六的小派还不羡慕死？至于实验室，里边有显微镜，一旦挖出个暗藏的阶级敌人或是走资派，就可以用显微镜照照ั，确认无误后，旁边就是解剖台！把狗日一个个拉上去像解剖疥犊蛙一样开肠破肚、剁胳ฑ膊剁腿！”
赵俊良笑的苦涩，说：“只要占领了这几个地方，不但方便自己人，更重要的是对别的造反派心理上造成的影响。他们会觉得咱们比他们强。时间长了，形成了惯性，他们就会以我们的马头是瞻。这才是最重要的。”说到这儿，赵俊良忽然停了下来，他一次又一次看着马碎牛，直到把他看毛，才字斟句酌地说：“碎牛，要干大事就要改掉你的坏毛病，以后说话要文明些。你是文化革命的司令，”他加重语气强调‘文化’两字，接着说：“不是解放前的土匪司令。要想管别ี人，首先要管住自己้。”
“骂得好，”柳净瓶说：“我也有同感。当司令要有司令的样子，再不要急火火、毛躁躁地像个没脑แ子的瓜娃了。已经有人在背后说你像胡传奎了。从容才有气度。除过叫别ี人觉得你有勇气外、还得让人觉得你正气；觉得你有文化、有修养！还是俊良那句话：你是个‘文化’司令。”
马碎牛突遭围攻十分意外，呆愣片刻๑说：“好，好。这才是我真正的朋友。以后我嘴上要是再不干净，俊良你就把我骟了——”忽然意识到เ不妥，连忙捂住了嘴。到是柳净瓶红了脸，贾佳佳就不客气地骂了一句：“狗改不了吃屎！”
柳净瓶说：“让我当这个组织部长我就得当好。我想在成立‘工学联盟’红卫兵的宣言上附上一条，欢迎有志造反的同学投身到เ最革命的造反组织——‘工ื学联盟’红卫兵中来，不要像过去那样，发一篇严肃的宣言却不考虑实惠。你们看行不？”
“咋不行呢？”马碎牛说：“替天行道，就要欢迎别ี人入伙-ๅ----ๅ-”忽然瞅见赵俊良在瞪眼睛，连忙改口说：“成立造反派、搞文化革命，就要欢迎别人加入。另外，继续采纳柳净瓶以前的建议：发动咱那五十多人每人发展一个人进来。”
赵俊良补充道：“不要忘了老师。有几个老师很有人缘，像教代数的杜老师、教体育的马老师、教几何的王应臣老师。我们要下工夫劝说他们参加我们这一派组织，这样就会带进来一大批敬佩他们的同学。”
马碎牛由á衷地称赞道：“还是俊良想的细！”
赵俊良说：“说干就干，如果水平愿意合作，明天中午十二点准时行动。四个分队都把袖章发了，一律带在左ุ臂上。叫他们把袖子挽起来，像城里学生那样，再把队旗分成四份，然后先窝在教室不要出来。等我贴完宣言回来后，按照ั分工，突然出击，抢占那四个制高点。”
马碎牛热血沸腾，膨胀的全身要飞起来了，大声问道：“我的司令部呢？钱校长啥时候撵走？”
赵俊良笑道：“占领四个ฐ制高点后再去撵校长还不是秋风扫落叶？”
柳净瓶说：“这叫挟雷霆万钧之力，力保首战大捷。可是行动时间为啥要放到十二点呢？”
赵俊良说：“这话不该你问。马碎牛不学无术问这样的问题还情有可原，你看了那ว麽多的战争小说，咋就不知道选择时机的重要性？中午十二点是人意志力最薄弱的时间，人们都忙着祭五脏庙呢，这时候弄事，成功的机会非常大。”
马碎牛惦记着体育器械室那十二杆枪，说道：“就这么办，我那一队人去占体育器械室。俊良你去阅览室。让怀庆带一队人去实验室，还有，如果水平愿意，就让她带第四队去占会议室。”
赵俊良说：“可以，一方面看看她的能耐，另一方面她要想当‘工ื学联盟’红卫兵的头头，也得交个‘投名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