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第三天……直到第四天中午——在市场西南角——王燕差ๆ点儿和小六弟撞个满怀,“哥,小六弟在这儿!”她兴奋地大声喊了一声。
第二天他们决定报案,可就在他们去派出所的路上,一辆小客货从后边撞了他们一下儿,并一直把他们逼到了一棵大树后面,直到把他们的车子轧烂才离开。
“你……你这个小姑娘!”高个ฐ子男人不耐烦了,抬手就把她的苹果给挡回去了:“好,好,十元就十元!我没空和你瞎唠叨!你不就是想让我多要你点儿吗?”
“嘻嘻。”小姑娘不置可否地笑了。
“我怕您不同意!”董建菊抹了把眼泪。
“那么เ是谁呢?”董书仓盯住她。
“那都是别人穿过的,你干吗不买双新的?”他们往回走了一段后董建菊又问他。
“我今天上午报了名。”这天中午吃饭时王志勇突然告诉董建菊,并很有把握地说:“我一定能ม拿个第一名!”
“你以为你不告诉我,我就不会知道了吗?……村子里有好些人都知道你出了事,人家问我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你想过别人的感受吗?”
“没事了……伤口也都好了……真……真的!”刘承彦不想让她看。
“那ว行,那以后还真说不定要你帮什么忙呢!”杨晓平又笑了。
他的头“嗡”一下子,一时间愣住了。
王彦顺ิ先是抬头看了眼门边上总经理室的牌子,然后咽了口唾沫才轻轻去敲办公室的门。
“怎么,我不能来吗?”王彦顺乜斜了他一眼。
后来,王建军把他们富强冷库的几个人又叫到会议室旁的广播室里商量了起来。
“你是说……因为王彦顺?”谷双红猜透了他的心思,但他丝毫没预感到เ威胁。
“不行?你看我行不行!”杨四群有点儿控制不住自己了。
这天晚上,当谷双红和杨四群把这事儿告诉了王建军后王建军当即就召开了支、村委会议。在这次会议上,五个ฐ支委、四个村委,除了当时的村主任杨晓平反对外,其余八个人一致同意。
粮站上的人们你就更不敢得罪了。
“抢狗日的吧!”人们咬着牙说。
西古城村党支部、村委会的所在地,在通往村西口的大道北侧,村子正中间。办公场所是一座十间两层的办公楼ä,就在院子的最北边,坐北朝南。院子南面的大门西侧是四间连在一起的小百货部,东侧则ท是村办医疗卫生室。
再说,这次的果园承包,实际上是开放搞活后村里几个有实力的人物或团体的一次较量。有人昨天晚上看见,西古城村前几年被支书王建军赶出去的拐子高志远也从东平市开着林肯专程赶回来了。下台的村长,自己有一座冷库的杨晓平;跑北京、上海的客运专业户雪建成;以赌为业,拉赌局开赌场的康唯业;还有把化肥生意做到เ了美国的谷林娅;也都跃跃欲试。看来这次一直垄断着西古城村果园的富强冷库,是要受到挑战了。可究竟谁能在这次竞标中胜出,人们拭目以待。
可纸是包不住火的。时间不长,王燕的母亲就知道了这件事。她找到那里,当时我也正好在场,她先打那个ฐ人,后打我,疯了一样,而且没完没了。
我永远不能原谅自己的,是那时为什么没能控制住自己。我打了她一巴掌,她愣了一下儿,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了我一眼,就冲了出去。
一出门就让汽车给撞死了。
一个与我知冷知热,风雨同舟,一起走过了大半辈子的人,说去就去了。
那是转瞬之间的事。
我当时就崩溃了。
我在坟上守了她一天一夜,抱着她的坟头差一点昏死过去。
回来的时候王燕也走了。
她给我留了张字条,上面写着:“爸爸,我走了。我没有拿您的东西,也没有动您的钱,不信您可以四下里看看。您给我买的衣服,我也脱下来放到了柜子里。我是怎么来的,还怎么走。我本来就不是您的女儿,我应该这样做。希望您不要来找我,我已经长大了,我能自己养活自己。您年纪大了,望您多保重……”
一句责备的话也没有。
我当时就哭出了声。
我这叫什么呢?啊?穷得光剩ທ下钱了。
可我要这些钱有什么用呢?
我已经成了这个世界上最无情的人。王贵芬也哭得死去活来,她也觉得她成了千古罪人。
苍天可鉴,我们俩人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自己还得给自己找理由——为了我们创น造的小生命——苟且地活着吧。
我得这个病,就是老天对我的惩罚。
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是想让你明白,我并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但一个人在他的一生中,一念之差ๆ就能铸成大错。
我另外还有一份产业,留แ给我未来的儿子——也可能ม是个女儿——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会一并告诉你。
实在对不起,事先没有征得你的同意,就把这么重的担子压在了你的肩上,希望你能谅解。
我们是有心灵感应的,我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王燕一觉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晒住了屁股。她睁眼看了看从窗户外透进的阳光,在被窝里伸了伸胳膊、腿,听见屋外有什么动静,就娇声喊了一声:“哥哥,我饿了。”
“那就快起来吧。”刘ถ承彦这时已经把饭、菜都做熟,他在屋外答应了一声。
“哥哥,你进来帮我把衣柜里的衣服拿来,我要换衣服。”王燕说着就坐起来了,并用手揉了揉眼睛。
刘承彦走进来,打开衣柜,翻了翻不知她要换哪一件,就一连拿了好几件一起放到她的床上。
“哥哥。”王燕又低声喊了他一声,抓起一件藕荷色上衣看了看,然后抬起头来说:“哥哥,我今天要你给我穿衣服。”
“你说什么?”刘承彦的心跳了一下儿,脸一下子就红了。
“我是说……我今天要你给我穿衣服!”王燕又低下头,仿佛一点儿没感觉到他的异样,见他没听清,就又重复了一遍。
“你胡扯!”刘承彦大声骂了她一句,一扭头就从她屋子里走出去了:“我给你穿衣服?你以为ฦ你还是个ฐ三岁的小孩儿呀!”
王燕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她看着他那惊慌失措的样子怎么也忍不住笑,就“嘻嘻”地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说:“你不穿就不穿呗,你那么紧张干吗?”
“你这个小丫头,整天不是哭就是笑,一点也没有稳当劲儿!”
“嘻嘻……嘻嘻嘻……怎么,吓着你了?你害怕了?”王燕也许是好些天没笑的原因,一笑就笑得闸不住了。
“我害怕?”
“不害怕你就来穿呀,穿呀!”王燕简直都笑得合不拢嘴了。
“哼,你整个一个傻子!”刘承彦又一次让她弄得哭笑不得。
“我傻?……嘻嘻……还不定谁傻呢?……嘻嘻嘻……哎呀……不理你了,不给穿自己穿!”王燕笑得连肚子都痛了,等笑够了,休息了一会儿才把衣服穿上。
“哥哥,吃什么饭呀?”她走出来后看了看桌子上的菜就用手去抓。
“快去洗手。”刘ถ承彦简直都不知道是应该喜欢她,还是应该恨她了,他狠狠朝着她手背上拍了一巴掌。
“哎呀你干什么?”王燕痛得大叫了一声,还使劲挤了一下儿眼。
“我真想狠狠地教训教训你!”刘承彦说着就朝她举起了拳头。
“哼!”王燕瞥了他一眼,朝着他撇撇嘴,还用鼻孔朝着他吹了一下气儿。
吃完早饭后王燕又打了一个哈欠,然后摸了摸自己被打痛的手背问:“哥哥,咱们今天干什么?”
刘承彦没言语,默默把她继父给他的那封信递到了她的手上。王燕起初没有太在意,漫不经心地看着,可看着看着就哭了……
“你继父其实是个很不错的人,可能是平日不善于表达,你也就不能理解他。他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你应该原谅他。”刘承彦看着王燕哭了一会儿,平静下来,就拿了块毛巾递到她的手上。
“他为什么会认识你?……还这么信任你?这是为ฦ什么?”王燕擦了擦眼泪,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你妈妈说走就走了,你也说离开就离开,这双重打击实际上已经把他击垮了。我这个车皮发来的第二天晚上,他可能无法入睡,就去了水果市场。他可能是想去排遣郁闷的,可没想到一到那儿就得了心肌梗死,我正好赶上救了他。”
刘承彦说到这儿叹了口气又接着说:“该担待的就得担待,谁能说不犯错?有不犯错的人吗?”
“哼!”王燕抬起头,恨恨地看着他说:“你要不是我的哥哥就好了!”
“为什么เ?”
“做他的女婿呀!他这么信任你,你又这么เ理解他!这年头,就是老子对亲儿子都不会这么信任的!”
“你又胡扯!”刘承彦拉下脸来。
“我没有胡扯!不是吗?”
“你是不是还是不肯原谅你父亲?”
“我……我也不知道。”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再说,你父亲时刻๑在关心着你,不然我们的事他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还把我们的钱追回来。这样的人已经很难得了。好妹妹,听哥一句话,回家吧,不然你妈死都不会瞑目的。”
王燕的眼泪又流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