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璂这才赞赏似的看了戎赜一眼,那意思是表现还不错。
戎赜笑笑,站起来给他重新拿了个ฐ茶碗,倒上茶端过去,小十二这才结果呷了一口。
小十二似乎对于他的眼力见很满意,就把勺子给他了,站在一边看着。
俩人舍着粥,时不时说笑一句,过了良久,小十二才摆了摆手,低头看着那知府,轻蔑的一笑,语气丝毫没有孩童的天真,淡淡的冷冷的,“陈大人,我虽然是个ฐ阿哥,但是年纪小也没什么实权,你不要跪我了,这里这么多难民,说实在的话,你应该跪他们。不过再怎么着你也算是朝廷命官,顶着我大清的顶戴花翎,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朝廷的威严,让你这么跪着也不好看。”
“五福晋?”
冷哼了一声,小十二道:“我可没你那花花心思……我只是在想,五阿哥出宫去,多半是因为这西林觉罗氏。”
李雪仙听他满嘴没个正经,瞪了一眼,他哪知道这一眼看在阿桂眼里,就变了味儿。
李雪仙见对方แ忽然虎着一张脸,表情看起来十分严肃,他从来没见过这人这么เ认真过。
“奴才不急,可以挨件儿听。”
永璂苦不住脸了,在床上抱着肚子笑。
正说着,就听见前面福家两位大喊着“五阿哥今天我是不会让着你的!”
轻轻催了一下马,从众人后面走开,往没人的地方慢慢走去。戎赜跟着也没说什么,自然主子去哪就跟着去哪了。
永琪说完,退到一半的鄂弼脸已经青的都黑了。
老五偷眼看了一下站在远处的皇上,终于没接话。
戎赜看不见身后,但是听声音还认不出是谁就可以不活了,心里苦笑,早不来晚不来,一来就误会……
令妃的意思是,让腊梅趁没人的时候送过去,也算是拉拢,谁知道正好装上了十二阿哥。
永璇脸色没好,反倒越来越差,永琪笑道:“好啊好啊,皇阿玛那么宠着福康安,我看看这回回不回打他板子!”
戎赜见状,赶紧ู跟上去。
福康安陪完皇上说话,走出乾清宫,正好看见永璂对着前面出神,笑道:“十二爷伤春悲秋呢?”
小十二除了乾清宫,往南三所走去,路过景运门的时候,正好是戎赜当值。
二人扑通跪下来磕头,令妃挨个踢翻,道:“还不快去,磕头管什么เ用!冬雪你去请皇上,腊ຘ梅你来给本宫铺点粉,要憔悴点的,再拿个暖炉来。”
皇上一见,顿时就老泪横流,怪罪令妃的想法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一个劲儿的安慰。
永璂没说话。
戎赜听着,手上的动作又顿了顿,的确,他是有私心的。永瑢不会争位,因为他注定要做被过继的皇子……雍正爷痛恨皇子夺娣,这种手足相残的争位,或许让雍正爷想到了自己一辈的事情,自然了,戎赜也不喜欢。
永璂靠在床头上,慢慢的说道:“你知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器重你的?”
“奴才知道,是十二爷。”
说着声音减小,那个“的”字,小十二几乎没听见。
永璂使劲拽住那拉皇后的手,床榻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永璂一喜,却见她转过头,一脸媚笑的看着自己,娇็声道:“十二阿哥,你这是干什么เ?”
见好就收是戎赜的优点,当下清了清嗓子,恭敬的道:“主子,那他怎么办?要送还给十一阿哥么?”
永璂点点头,笑道:“又是一根刺๐……既然他敢送,爷就敢照收,看一看到底谁最有手段。”
永璂回头瞧了一眼戎赜,撇嘴道:“酸梅汤没了。”
十二说完,摆上一张甜甜的笑脸,一路跑进了浮碧亭。
“你的眼睛倒是挺精的。”
戎赜愁着脸,“主子您就不担心福公子一气之下,奴才有个好歹?”
俩人又说几句话,才让戎赜撑起伞,十二挥了挥手,示意他跟上。
等回了南三所,十二皱了皱眉,一副嫌弃的口气,“快去梳洗,成什么เ体统。”
清亮亮的童音,又夹着软软糯糯的调子,戎赜抬头,道:“十二爷,真么เ早就出来了?”
永璂又笑笑,忽然很平静的“哎呀”一声,往后退了一步,低头无辜道:“这是谁的帕子,扔在这地方แ,可不怪爷踩脏ู了。”
戎赜跟在永璂后面,面上依然带着笑,“奴才可是句句出于肺腑。”
等到午时的时候就有阿哥6续出来,戎赜又等了一会儿,才见十二阿哥气定神闲的踱出来,还是一贯温吞的样子。
“哦,”永璂又应了一下,还是奶声奶气的,调子软软的,说话也慢吞吞的,道:“我记下了。”
一行人回了北京,皇上开恩说整顿一日,小十二也不用去书房,他出了宫,先去李雪仙的小茶楼ä坐了一坐。
只可惜离得近了才现这茶楼变了样子。
小十二和戎赜进了茶楼,跑堂的还是那几个ฐ人,见到二人也认识了,引着捡了雅座,上了香茶。
茶楼再也不是茶楼,搭了戏台子,里面没有往日的清静,热闹了好多,正有人在戏台上唱着戏。
永璂坐了一会儿,想到第一次见到阿桂的样子,又想到李雪仙和阿桂去了伊利,居然有一种时过境迁的感觉,不禁觉得无聊起来。
二人离开的时候,正有个十多岁的小孩子在唱戏,看起来人气还挺红火,台下有人叫好,十二似乎听见那人叫“忘忧”。
从那日戎赜提起永瑢开始,小十二忽然就很想去看看老六,正好今天不去书房,本来他第一个目标该是允禧的府邸,可是面子上又抹不开,只好拐了一个大弯儿,先去茶楼,现在的戏楼ä喝了喝茶。
下人把两人引到了花厅里,隔了一小会儿,就有人掀开帘ຈ子,走了出来。
永瑢还是像先前一样,温和淡泊,给人一尘不染的干净气息。
他着了一身简单的皂青袍子,佩饰也雅致简单,并不显得夸张浮躁,走出来笑道:“十二阿哥久等了。”
十二看着来人,似乎没有清减,反而起色不错,或许这样的人就不应该生活在宫里罢……
“十二阿哥这种看法,怕不是不认得我了?”
“怎么会!”小十二收回神,笑嘻嘻的道:“我只是看六哥越的精神了!”
他说着,回身把戎赜拿来的东西亲手抱给永瑢,永瑢的虽然看起来清瘦,但是身量不矮,小十二还没有开始长个子,抱了一大堆出巡ำ的土特产回来,踮起脚塞给对方แ,显得十分天真可爱。
永瑢谢过收了放在一边。
小十二道:“怎的不见王爷?这几日皇阿玛不在北京,还亏得王爷坐纛儿。”
永瑢笑道:“王爷说他怕自己้出来你见外。”
“怎么เ会,王爷这才是见外。”小十二说着,心里却知道,着允禧是个ฐ怪胎,虽然禀性淡泊,但是脾气有些怪,不想见的人,管他是王公大臣甚至是皇上,也不会见。
花厅里只在门口站了一个下人,眼看着茶水没了,过来换上一碗香茶,除此之外就没有第二个下人了。
小十二自觉和永瑢没有投机的话说,他们根本不是一类人,永璂不懂得风雅,不追求淡泊,他心里是宏图伟愿,是怎么样得到เ皇阿玛的承认。
本来就没什么เ人的花厅还老冷场,一时间没人说话,永瑢倒是云淡风轻的,就是不说话也觉得很坐得住,但是小十二坐不住啊,他觉着自己้跑过来真是想不开,没事居然伤春悲秋一把想到永瑢,都要怪戎赜。
永璂趁着下人填第三杯茶的时候,偷偷回身瞪了戎赜一眼,心里咬牙切齿的说,谁叫你提起永瑢的。
永瑢是他心里的一个疙瘩,那个人越是淡泊越是不当一回事,小十二就越会内疚,一个不把自己้当做好人的人内疚起来,也是相当要命的。
有才兼德,便是大错。
就算是豪门高第,兄弟之间的明争暗斗都不会少,更何况是高墙琉璃瓦的紫ใ禁城呢?不除去他,永远都是心病,真的除去了永瑢,小十二却又在内疚。
戎赜平白被瞪了一眼,心里挺冤枉的,心软是大忌,而恰巧小十二常常会犯这一条大忌,而且一而再再而三。
这个十二皇子,有的时候会狠得让人后怕,有的时候又心软的莫名其妙,终归说起来,不是他性格有多乖戾有多捉摸不定,只是太过性情了,刀子嘴豆腐心,心里永远盛不下太多的东西。
等填完了第三碗茶,小十二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告辞。
永瑢把二人送到大门,笑道:“王爷有一句话要带给十二爷,‘君子或不能兼而有才,凡小人莫不有才’,望十二爷能记下,恕不远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