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父亲信中语焉不详,不过从语气措词看来,是充满了喜悦的,应该不至于突然恶化。
不,似乎还不止于愤怒,他看着他的目光分明充满了厌恶和憎恨。
十天下来,赵军几个跟她混熟了,慢慢也摸清她的脾气。知道她虽不吭声,脾气却很倔,而且很不合群,休息时间永远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呆在一旁看医书,从来也不跟他们玩笑打闹,劝了两次,她不肯听,也就随她去了。
军医处几个大男人对如玉很是敬服,怜她娇็小,不需如玉吩咐,粗重的活都抢着做了。
“王爷刚睡下,”五狼轻轻地摇了摇头:“他已๐经两天两夜没合过眼了,天大的事也过会再说吧。”
“禀王爷,是我。”七狼急忙恭身作答。
她蜷着小小的身子,缩在桌子的最角落,双手交叉防卫地抱在胸前。
“她都是这样休息的?”随后的孙逐流挤过来,踮起脚尖越过临风的肩膀看了一眼,撇唇饶有兴致地追问。
而这样的人,在这个混乱的时候,出现在断壁残垣的荒山,走进这群如狼似虎的大男人堆里,怎么看,都透着诡异。
人群骚动了一下,只稍稍退了几步,却并没有人离开——事实上,他们个个都身有残疾,亟待疹治,除了这个临ภ时的医疗点,根本没有地方แ可去。
他语里毫不掩饰的不信任和轻视激怒了如玉。
不要怕。他从没见过她。应该认不出来。
“你还不知道?肃州ะ城破了啊!”许是太久不曾有人关心,那妇人的眼泪瞬间流了出来,掩住唇当街号陶大哭了起来:“本想着从这里坐船到他舅爷家去躲躲,谁知道被人群冲散,家人不知所踪,天哪!这不是要我的命啊~”
她孤身一个女子。又该往哪里去?
颜怀珉铁青着脸进了内室,自去探望如玉。
颜怀珉打了个ฐ冷颤。上前把窗子关了。嘴里絮絮地念叨:“身子还没大好。怎么又吹风?”
“你。你闭嘴!”颜怀珉见她越说越不象话。气得全身都在颤抖。倒退两ä步跌坐到เ椅子里呼哧呼哧喘粗气。
“老爷。这几年你舍了那ว么些药。名声有了。也风光了。银子可全花没了。”柳青娘越理直气壮。望着他冷笑连连:“楚家来退婚时。你还死要面子。硬要还楚家聘礼ึ。不把她嫁出去。你拿什么เ还?总不能砸锅卖铁ກ。让俺们娘几个ฐ跟着你喝西北风吧?”
显然。他中了一种极厉害。极霸道地毒。
她眼睛一亮。立刻๑蹲下去。费了些力气。把匕拿了下来。晃燃火折子炙烤了一遍。轻轻划破了他地指尖。
不过,这话他只敢在心里嘀咕,哪敢露在面上?当下摸一摸鼻子,乖๔乖地让到เ一旁้。
“我看看,哪里不舒服?”孙逐流这才得意地迈进了柜台,弯下腰关切地询问。
“不用,”如玉把头埋进臂弯,声音疲惫地透出来:“我休息一下就好。”
“呃,很痛?”孙逐流被她声音里明显的鼻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手一伸探上了如玉的额。
“别碰我!”如玉蓦ย地抬头,厉声大喝。
灯光下,她的鼻头通红,黑黝黝的眼睛似一汪深不可测的寒潭,透着彻骨的寒和深深的悲愤,整个人似一只在陷阱里绝望地挣扎的兽,激烈而脆弱。
孙逐流吓了一跳,讪讪地缩回手,把目光投向孔强。
他怎么了?
孔强摇头,一脸茫然。
“呃,我先回去了。”孙逐流自觉无趣,灰头土脸地离开。
“那,我也走了。”送走孙逐流,孔强把大门一关,赶紧脚底抹油溜到房里栓上门睡觉。
四周好静,连空气似乎都凝结了。
如玉曲着臂紧紧地环住自己้,死死地咬着唇,不让哭声逸出喉咙。
在她以为一切都归于平静,恶梦已经远离的时候,他却偏偏带走了颜怀珉。
她想逃走,可是非常时期,城中ณ实行宵禁,入夜后便四门紧ู闭,她的退路被完全堵死。
在城里茫然地转了一圈,她才现自己้就象一只困兽,无论怎样挣扎也躲不过命运之手的拨弄。
最后浑浑噩噩地,竟然鬼使神差还是回到了军医处。
冥冥之中,似乎注定了,她只能在楚临风的庇护下渡过难关。这个ฐ认知,让她不能ม不替自己้感到悲哀。
理智上,这个男人是无辜的,他对过去几个ฐ月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一无所知。但是,感情上,她无法不恨他。
她恨他的无知无觉;恨他的意气风;恨他的淡定从容;恨他的指挥若定;甚至恨他的温文亲切……
想了一千遍,一万遍,她都没有办法原谅这个男人。
如果不是楚伯父看中了她,把她的人生与他强行牵扯在了一起;如果不是他征战沙场常年不归;甚至,如果不是他军功赫赫,青云直上……她或许会走上一条截然不同的人生之路。
然而,胸中积聚了再多的恨意又能如何?
她不能伤他分毫,只能束手无措地在这里,等待着命运的裁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