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叶黛暮脸色苍白，头痛欲裂，连椅子都要坐不住了。“淑慎，我不想上朝。”她软趴趴地靠在卢淑慎的背上，撒娇地说。
“陛下……”卢淑慎无奈地叹了口气。
“是谁？”叶黛暮向前倾，仔细听。
今夜的月周围泛着乳白色的光晕，一层一层散开来，将整个黑色布幕都渲染出了迷人的氛围。叶黛暮凭栏依窗，半合双眼，倾听风吹拂绿林的响声。卢淑慎沉默地坐在一边，从热水中拿出一把细长颈的蓝ณ釉双耳酒壶，用白布隔热捏着手柄，往小酒杯里添温酒。
叶黛暮紧皱眉头，深叹了几口气。回去？不能回去。皇太后还在病中ณ，她若是回去，必定会中了皇太后之前设的圈套。可若不回去，她就成了瞎子和聋子，什么เ也做不了不说，还会一无所知。
“等我片刻。”叶黛暮挥退了焦急的众人，在徐景茗质疑的目光中，进了房间。可是要怎么呼唤他呢？该死，之前应该好好地商量一下的。怎么办？叶黛暮指甲â都要咬断了。
叶黛暮内心暗自震惊。“没有。”不会是真的用迷药吗？这么高大上。回去要弄一点。关键时候说不准可以用上。她觉得自己能ม活到现在真是运气。不过，既ຂ然有迷药这种东西，会不会也有江湖。
“恩恩。”叶黛暮被这么เ安慰，又立刻开心起来了。“我饿了，有早膳吗？”
“这种废话，你不讨厌？”谢璇半眯着眼睛，凑近了说。
她可以闻见他身上的酒味，越来越浓烈。平时她可以独饮一坛也不醉，此刻๑却只闻着这酒香便醉得一塌糊涂。少女的杏颊๐染上了绯红，陷入了沉默。这沉默却并不叫人讨厌，是一种平静，十分的温和，令人眷恋。
“不好意思，小师傅。我等还要过一会儿。”说话的声音十分粗犷，却很温柔周到เ，并不蛮横。叶黛暮回想了一下，这个人应该是徐景茗的副手，叫做白斯烨。
叶黛暮来这座寺庙是微服私访，不对，应该叫是匿名逃难，算了，找不到一个ฐ准确的词来形容她这落荒而逃的败犬。说起来，叶黛暮至今也不知道这寺庙叫什么เ。只是谢璋与卢淑慎商量之后，直接定下了行程。那时，叶黛暮还在朝堂上听众官扯皮。
不过，庆幸的是并不是。青盏先端上一个海碗，说是海碗在皇宫里也只是稍大一些的碗罢了，依然精致得叫人心颤。碗里是碧绿的面条，看着就叫人口齿生津。叶黛暮立刻๑就馋得不行。
“不，卢大人。这是妾的主ว意。”青盏半蹲下去施ๅ礼请罪。“妾见陛下对早膳叹气，想是天热，陛下咽不下这些烧制的食物。妾想若是端上些清凉的食物，陛下会更有胃口些。是妾僭越了。”
“恩。老师，还是叫我维桢吧。反正我这个陛下就是个傀儡皇帝ຓ。”叶黛暮苦笑道。
“可怕，大概是吧。”叶黛暮默默地点了点头。她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啊，未来的世界这种明争暗斗的小说、电视剧、电影不要太多。更重要的是，自从来到这里，她似乎ๆ就没有平常过。“我知道老师。”
“嘘。别ี告诉淑慎。”叶黛暮怕极了卢淑慎严肃唠叨的一面。
“陛下，你怎能这样置自己的身体于不顾！”卢淑慎的脸都青了，擦药的动作却还是柔软极了。叶黛暮背上的皮破得很整齐，有种皮开肉绽的真实版。怪不得疼得这么强烈。“幸好，没有流血。陛下，您要多慎重一点。青筠你也真是的，也不快点拿药给陛下抹上……”
“那么，陛下，派一个ฐ人去。”卢淑慎的面孔冷酷得可怕，那是她不曾见过的另一张脸，上位者的脸。叶黛暮反驳不了，这确实是最好的方แ法，若是被发现，也只需壁虎断ษ尾，无伤性命。可是如此轻易地说出这句话，还是令她不由á地打了个ฐ寒颤。
这是对的。她是将，若是将被吃掉，这一局便输了。用最小的代价换取胜利ำ的人，就是胜利ำ。然而为什么心脏如此的痛呢？就好似那一夜，她将姜瑛抛在后面。她大概ฐ是做不到，她就是妇人之ใ仁，她就是傻！
她闻到了血的味道。她喊不出声音来了，刚才那一下她的头被石子砸中了。不，应该是她的头砸中了地上的石子。这一下，她彻底坚持不住了。眼眶还没有湿润，因为她流不出泪来。若此刻必有什么เ要流露，那就让她流血吧。
姜ä瑛赶不及喘匀了气息，就蹲下来查看叶黛暮的情况，见那麻绳还牢牢地绑在她脚上，一把将她脚踝上的绳索扯了下来。“陛下，还好吗？”
他轻轻提着叶黛暮的花灯，灯面所用的白绢布竟及不上那ว双手。叶黛暮正走神，却听见舟上男子念出了她灯上的字。
水流终于将这小舟送到了她眼前。他们之间只有三尺之距，叶黛暮只要一个跳跃便能跳上他所在的扁舟。然后她正对上了那男子的眼眸。好一双美目，如琉璃，如秋水，如寒星。他不过是漫不经心地瞟了她一眼，便令她惊心动魄，难掩绯红。
陛下，再这样，以后会变成胖子吗？卢淑慎不由á地担心起来。这已经是第三碗了，但是看起来好像什么也没吃下去的样子，一副饿虎扑食的表情喝掉了碗底的汤。总觉得自己้的担心很有必要，要和御膳房的人商量一下了。
“陛下，才十六岁怎么会懂得？严尚书。那ว徭役可不是一个简单的数目，难道你要苛政待民吗？”户部ຖ尚书王谦之其实未满四十岁，是历来最为ฦ年轻的尚书，也是王家下任族长人选。这些情报当然是谢璋告诉她的，在那之ใ前，她连尚书省有哪几个ฐ部ຖ也搞不清楚。
真是可笑，她登基为帝ຓ，却连下一道旨都要看百官的脸色。没有比她更凄惨的皇帝了吧。但至少她还活着。只要她作为皇帝活着一天，就有转机。死了，就什么เ也不会剩下了。
念了大概有一个ฐ时辰之久ื，礼部尚书终于将长得不能再长的演讲结束了。最后一句，是她的年号——赤乐。从头到尾，她连一句话也没有说过。众人都将她看作傀儡，那么เ她就做一个瞎子，一个聋子，一个哑巴。
卢淑慎握紧她的手，用最温柔和坚定的语气说了下去。“还有我。”
皇宫的长钟再一次被敲响了。卢淑慎立刻站了起来，仔细听，立即惊慌失措地失声喊了出来。“是失火了，东南角。那是玄武殿的位置。天哪，先皇们的牌位……香火……”
她外着窄袖袖赭色褙子，内着墨绿色齐胸曳地襦裙，臂上搭着一条宽大的黑色金丝繁花纹绣帔帛ຑ，腰垂金红色相间的丝带。站在这大殿之上，竟叫人移不开目光来，仿佛眼帘ຈ里所有的光芒都只集中在这一处。
青衣侍从一下就被踹得扑倒在地，却又立刻爬了回去，恭敬地谄媚至极地对皇太后笑着，又重新站在了她的身边。叶黛暮莫名觉得这其中有着诡异之ใ处。但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皇太后已经杀气腾腾地向她冲了过来。
这是个简单的问句。可是听到这个命令的侍女却白了一张脸，好似这不是个问题，而是一把尖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叶黛暮连瞟也不瞟她一下，专注地望着地板上木质的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