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叶秋薇说，“我躺到她身边，问了一句，看什么呢。她不好意思地把书放进包里，说就是瞎看。我笑道，我以前也喜欢研究周公解梦呢。她很惊讶，问，大学教授也信这个？我认真地跟她说，为什么不能信，《周公解梦》也是有科学依据的。”
“释梦。”我点点头，“又是精神分析学。”
“你就更不用说了。”我看着叶秋薇，“大学副教授的身份，自然会给王伟无私、负责的感觉，参与国家级科研项目的经历，则会进一步加深他的这种印象。至于性格温和——你很少流露感情。对王伟来说，你和陈曦都是非常‘干净’的女人。”我把王伟对女人的分类标准记下，随后问道，“知道这些标准，如何让他心甘情愿地自杀呢？”
“必须迅速行动。我一手按住他，一手握住他的生殖器。”叶秋薇平静地说，“我一边用力地抚摸按压，一边想象着梁慧荣可能ม会说的话。我说，小伟宝贝真棒，这个ฐ东西不仅是你的，也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他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一个ฐ机灵从床上滚了下去。他站起身，找不到自己้的衣服，浑身颤抖。我走到เ他身边，再次把手伸向他的下体，用另一只手轻抚他的背部。他逃离了我，躲到墙角缩成一团，用手遮住下体，脸憋得通红，目光惊恐，和平日里判若两人。我知道时机成熟，走到墙角，伸手就给了他一巴掌，紧接着又是一巴掌，一边打他，一边用母亲训斥儿子的语气骂他。他一个大男人，居然毫无反抗之力，哆嗦了一阵，瘫软地坐在墙角。我继续抚摸他的生殖器，用各种花样玩弄。当我用拇指和中指用力捏他时，他突然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喊叫，用力锤了一下身边的墙，我赶紧收手。我已经引导出了他内心深处的恐惧，再刺๐激他的话，他很可能会通过暴力释放出来。若如此，我就没法继续利ำ用这种恐惧了。”
“需要时间。”我皮笑肉不笑地说，“拖了将近一年啊。我看，丁俊文根本就没想过帮陈曦调查。”
“很容易解释。”叶秋薇说，“近一年的时间里，丁俊文一定感受到了更多来自e厂的压力，胆子逐渐变小。我丈夫后来诡异的自杀行为ฦ，肯定也让他意识到了什么เ。至于他知道研究报告所在这件事，我想，可能正是长期调查的结果。”
我把她提到的细节记录下来。
“自然是要去的。”她说，“我当即就上了楼，陈曦家的门开着，坐了一屋子的人。他们可能都把我当成了陈曦的朋友，也没人问我是谁。我找了个地方站着，开始观察屋里的每一个ฐ人。大部分人都双唇紧绷，耷拉着眉毛，流露出发自心底的悲伤，有些人则一边说话一边扬起眉毛，看上去并不怎么难过。很快，我就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男人。”
“不止如此——”叶秋薇说，“和同学、朋友相处出现问题时，她也总会第一时间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她在书中ณ说，自己้的这种心态，在青春期尤为ฦ严重，习惯把责任强加给自己，反倒让她失去了不少朋友，因为ฦ她们觉得她有点神经质。”
听到เ“健康状况”四个ฐ字，我心头一震：“这就是陈曦的弱点？”
“是。”她说，“当偏执者分不清楚真实与幻觉，精神分裂的症状就会加重。她当时大概ฐ也觉察到เ了不对，一个劲地自言自语。之后，我又找机会做了几次同样的事。第二天，她就打电话给我，说她脑子有时会出现其他人的声音，那个ฐ声音不仅知道她在想什么，还总会对她的想法做出回应。她说，她感觉那ว个声音好像是我，她认为，我和她能ม够心灵互通。”
“评论性幻听的出现，会逐渐引发思维失控感，最后发展成为ฦ思维被控制感，也就是所谓的‘影响妄想’。”她说，“我索要做的，是继续对她进行暗示ิ，在她心中构建出我想要的影响妄想。”
“那就是许愿母亲的号码？”
“没错。一个未接来电，会让她的心绪无比复杂。她会想起从前，想起许愿，思索许妈妈打电å话的意图，就是不会去想研一的车祸ຖ——如你所说，心理的自我保护机制ๆ，使得意识不可能主动回想带有创伤性的记忆。但我知道，那ว些记忆、所有相关细节，都会迅速浮动到她的潜意识边缘，成为ฦ所谓的‘前意识’。接下来，只需要一个最终暗示，就会喷薄而出。”
“那ว段时间，我曾经想过死。”
“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回过神来：“不好意思，有点走神，请继续吧，说说你对李刚的观察。”
叶秋薇和我对视片刻，意味深长地点点头，继续回忆：“路上，除了李刚ธ，我们自然也聊到了赵海时。肖小燕说，当年李刚之所以跟车间主任打架，就是因为车间主任跟赵海ร时有矛盾，赵海时早就想收拾他了。李刚当年的行为，其实是在帮未来姐夫出气。所以那件事之后，赵海时才会对他格外器重。之ใ后，肖小燕就开始细数李刚多么能ม干，对赵海时多么เ忠诚，又说赵海时对李刚多么信任，多么照顾ุ。她说这些时，我一直在通过后视镜观察李刚ธ的表情变化。因为ฦ位置原因，我只能ม看见李刚脖ๆ子和鼻子之间的部分，但这已足够剖析他的内心了。我注意到เ，每当肖小燕说到เ他对赵海ร时的忠诚，他就会下意识地用右手抚摸自己的脖子——或者说按压，因为ฦ他真的很用力。”
我用力按了按了自己的脖子，一边问道：“这代表了什么？”
“压力。”叶秋薇解释说，“喉结以上、下巴以下的脖颈่内分布着密集的神经，是身体最为复杂、也是最为敏感的部ຖ位之ใ一。举个ฐ例子：喉结两侧偏上，存在一种叫做颈动脉窦的动脉器质，颈动脉窦管壁内存在大量的感觉神经末梢。当动脉ำ血压升高，感觉神经末梢就会产生兴奋，扩张末梢血管，从而以神经反射的方式降低心率，抑制血压的升高。再举个例子：颈部存在一种叫做颈心支的迷走神经，其下支一直延伸至胸ถ腔，与心神经一同调节心脏ู活动。按摩脖颈能ม刺激颈心支，其作用同样是降低心率，从而降低血压。”
尽管没怎么เ听懂原理，但我基本明白了她的意思：“也就是说，抚摸喉结以上、下巴๒以下的脖子，能起到降低心跳和血压的作用。所以这种行为，正是心跳加速、血压升高的表现。”
“对。”叶秋薇说，“一个人正常人突然心跳加速、血压升高，无外乎ๆ两个原因，要么เ是兴奋，要么就是紧ู张。李刚ธ跟了赵海时五年，又是肖小燕的亲表弟，完全没有因为ฦ肖小燕一两句夸奖就如此兴奋的理由á。而且，如果他是因为ฦ夸奖感到兴奋，脸上多少应该都有些笑容，但我从他嘴上却没能看到เ一丝笑意。所以，他用力按压自己的脖子，一定是因为ฦ紧张。”
我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为什么เ会紧张呢？”
叶秋薇反问道：“试想一下，受到怎样的夸奖时，人会感到紧张呢？”
“领导的夸奖。”我想了想说，“或者是言过其实的夸奖——”说到这里，我突然反应过来，“你是说，他对赵海时并非绝对忠诚？！”
“这种可能ม性很大，但仅凭一个细微举动还不能ม下定论。”叶秋薇说，“很快，我又发现了新า的细节。每当肖小燕说到赵海时对李刚多么信任，多么多么好，李刚的肩膀就会微微晃动一下，嘴唇紧闭如冷笑，同时轻轻地嗯一声。”
“嗯一声？”我不太理解这个细节。
“张老师。”她走了一步说，“你有没有遇到เ过这样的情况：一个人兴致勃勃地对你说话，说的全是你不想听或者不屑听的内容，你不愿意继续听他说，但出于礼貌又不方便打断。”
“当然有。”我说，“当领导的批评不合理时，我就会有这种感觉。”
“那你会如何反应？”
我想了想说：“随便嗯几声应付一下——”话还没说完，我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没错。”她举ะ起双手，扶了扶眼镜，“就是那ว种不耐烦的应付声。女人不愿意理会男人的搭讪，调皮的孩子不愿接受父母的批评，都会发出这种声音。这种声音，是对对方แ言论的一种不认可，甚至是轻蔑。”
我深吸了一口气：“肖小燕听不出来么？”
“李刚的这种应付省，她肯定听过不止一次。”叶秋薇说，“一开始她或许还会觉得奇怪，但习惯之后就不会在意了。但我可以肯定，关于赵海时对李刚ธ多么เ信任多么เ好的说法，李刚自己并不认可，非常不认可。而这，或许就是他对赵海时不完全忠诚的根本原因。”
几句话，两个ฐ细节，就赤裸裸地展现了一个人的内心。
我连连点头：“之后呢？李刚对赵海ร时存在不满和不忠诚，如何成为确定何玉斌身份的证据？”
她继续分析：“按照此前的假设，何玉斌是不代表a集团利益的知情者。我一直在考虑这样一个问题，身为局外人，他究竟如何得知了aທ集团和丁俊文交易的事呢？”
我听出了言外之意：“你认为ฦ是李刚透露给他的？”
“当时，我只是凭着直觉认为很有这种可能。”
“还是建立在猜测之上的猜测。”我已๐经习惯了她的思维方式，“接下来，就是在现实中寻找契合点了吧。”
“没错。”叶秋薇盯着我看了两秒，“我认为，如果这个契合点存在，一定可以从李刚身上直接获取。”
“怎么说？”
“从李刚无奈的应付声来看，他虽然有颇多不满，但对于赵海ร时还是很惧怕的。同时，按压脖ๆ颈的动作说明，无论是否跟何玉斌有所勾结，他都对赵海时有过不忠诚的行为ฦ。这些不忠诚行为ฦ，他一定很害怕赵海时知道，而这，正是他致命的心理弱点。”
我点点头：“你想以此威胁他，从而套出自己想知道的信息。”
叶秋薇面无表情：“第二天下午，我就从肖小燕的手机上找到了他的手机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