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在海藻般的卷间跳跃,右腕挂着黑流苏手袋陈碧海木然望向窗内相拥的男女,脑海一片空白。不是没想过欧黎可能有正在交往的女友,甚至无数次勾勒出这位潜在情敌的模样,也许高贵,也许性感,也许来自名门,也许自身优秀,然而,她万万没想到,一直以来的假想敌人竟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恍然记忆在酒欧黎对好友流露出若有若无的兴趣,当时她以为是因为宋词在电台就职的缘故,现在再想,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已经练到百毒不侵的心脏骤然碎成一块块,剧痛攀爬上眉梢,她看到半惊半伤的宋词狠狠推开欧黎,大声喊了句什么就疯似的跑出来,和平日婉约动人的女子截然不同。
相隔三步之遥的地方,狂奔的宋词止步慢行,两条包裹在墨黑铅笔裤中的瘦腿在高跟鞋上摇晃。
他震怒了。
“我有分寸。”语调明显温和,手心再度将掌底纤细冰冷的指尖包围,他凝向对面的眸光寒若月夜里闪耀的刀光:“袁小姐来之ใ前肯定犹豫过很长一段时间,你的恰时出现直接导致徐远山憧憬的婚礼流产,也是你,宋词不得不悄无声息离开。因此,其实你担心宋词会反咬你一口。然而,经过考虑,相比宋词,你却更害怕任性妄为ฦ的唐宝贝,无论她的家势性格,你都没任何资格与之抗衡。于是你决定赌一把,赌宋词的心软和善良。不过可惜,我绝不容忍任何人利用她的善良。你说,如果我把消息透露给徐远山,他会不会放过一个处心积虑设计自己的女人?碍于唐家,他对唐宝贝不能怎么样,最多避而远之,你呢?届时,他还会受制父母忍你登堂入室?他可怜过你,却并不爱你,一旦有证据在手,他会怎么做?我刚说过,你很聪明,仔细想想。”
无法阻止心往下沉,愈来愈浓的不安在周身围得水泄不通。
“我高中没读完就出来打工ื,没什么文化,但我懂真正的朋友是什么เ样,她不应该为一个男ç人而花钱雇另外一个女人去勾引他设计他,借此破坏他们的感情。拿钱办事,我知道自己没资格说这些,也没资格指责她做得对不对,所以不敢奢求姐你能谅解我,只求你看在无辜孩子的份上帮我一把。有几次远山喝醉回家,说起很多事,念得最多的一句是:没有我的保护照看,小词怎么面对一切?她看上去坚强,要强,其实却善良,心软得要命。姐,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好人,帮帮我,好吗?”
尔后,时间总协调不来,再没聚过。
慢吞吞从美容会所出来,和煦暖风撩乱长,边回短信边理丝,听到เ有人叫自己้:“宋词姐!”
北国的冬凛凛如刀,肃杀,空寂,行走在劲风里的感觉根本不能称之为ฦ冷,只能是冻,冻得牙齿都疼。
香港,米兰,罗马,佛罗伦萨,足迹所到之ใ处,所见所闻细细道来,几个可爱孩童,一对牵手侣,数幅美丽街景,陌生遥远的异域不再是地理上的概念,从未涉足这些地方的她甚至衍生出莫名熟悉感,仿佛欧黎的双眼就是代替自己瞭望世界的窗口——尽管相隔千山万水,她与他一道途经所有风景。
估摸他是从陈碧海那ว儿知道自己去北京,宋词抿抿唇,不答。掏出书,耳畔突然回响起登机前的对话,他根本不是欧黎,徐远山不带任何迟疑的陈述来来回回好几遍,刚摊开书页的她啪的合上,索性细细打量身边聚精会神查看邮件的男人,似乎想通过近距离的凝视穿透他的身体,直抵灵魂栖息地。尽管从来拿捏不太准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可是,她相信欧黎并不像徐远山所意欲伤害自己——
飞机冲上云霄渐趋平稳,窗外,瑞雪般的云层辉映出通白耀眼的光芒,轻轻落在欧黎脸上。
俊朗面容划过眼际,她不解:“到底什么事?”
“你调查他?”
“谢谢”
不,我不能让她在新年第一天就遭到เ重创。
“怎么突然搞这么黏乎ๆ?想回家可以理解,别ี觉得对不起我。路上注意安全,赶紧走。”
碧海,对不起
接过玫瑰,宋词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弄得啼笑皆非。这个男ç子啊,心思永远跳得快,令人无从把握。
“没问题。”仿佛丝毫没听出是玩笑,欧黎从口袋里取出黑色钱包。见他来真的,宋词慌忙伸手阻止,两人的手再次接触,汨汨不断ษ的温热从指尖到เ心脏,激起一阵莫名其妙的颤栗。迅收回,她往出口走去,边走边道:“跟你开玩笑。走吧,一会儿就要关了。”
像是未料到她会勇敢追问,欧黎靠近,伸手替她理好鬓间随风扬起的丝:
引以为傲的伪装被这个男人轻松而残忍的剥离,本该动怒才是,可惜,溺毙的感觉早已吞没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