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小嫂嫂,我只说你如今肚子大了,不好操费这心,没想到你竟然还记着给我做。”
顾穗儿发窘,低着头不吭声。
她既然醒了,ไ就不太能睡着了,当下就要起身
平时没什么เ进项,也没法做人情,现在得了这些东西,岂不是正好。
嬷嬷姓安,ไ叫安嬷嬷,旁边还有四个丫鬟,穿着一水儿的靛青色衣裙,头上戴着银钗ู,大的是和穗儿差不多年纪,分别叫宝鸭和金凫,还有两个小的,脸上还一团孩儿气,叫静月和瑶光的。
这边王开顺走了,安嬷嬷便扶着顾穗儿坐下,递了茶水,又问饿不饿。
“站住!”
顾穗儿:“二姑娘说是嘴馋想吃鸡蛋,我说我让安嬷嬷给你把鸡蛋送过去,你馋了想吃就吃,可你又偏偏不吃,那要我如何?我不走的话,难道还要留在这里听你说这些听不懂的话。”
江铮原本要进来给她说起明日行程,透过窗子,见她吃得香甜,便退了出去。
顾穗儿没言语,接过来吃了那烙饼夹肉,又喝了茶水。
晌午的光从窗棂里射进来,布置得当的房间里静谧无声。
“是,是,老奴知道。”安嬷嬷自然连声答应。
摸了摸自己脸,火烫火烫的,不免心虚,看看安嬷嬷,手把手教了自己้亲嘴儿拉手后,在那里收拾两位少奶奶给的旧衣服,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这才放心。
安嬷嬷从旁跟着,手里举ะ着伞,嘴里还念叨着:“可得当心,别淋到雨,真得了风寒,咱三爷可是心疼死的。”
顾ุ穗儿听了,放下手里的活,接过那燕窝羹慢条斯ั理地喝起来。
不过只要是对小蝌蚪有好处的,哪怕味道她并不是太喜欢,也会努力咽下去。
第二日,果然是换了马车,那马车倒是宽敞,比村子里的牛车不知道要舒服多少倍,顾ุ穗儿怕窝了肚子里的小蝌蚪,便靠在一旁的引枕上躺着。
待顾穗儿吃完了,江铮这才命令继续赶路,这一次马车却比晌午前走得快一些。
“……好。”
穗儿是害怕那位三爷的,但是她也知道,她必须ี起来去“接一接”那位三爷。
这十几天,安嬷嬷总是在她耳边说一些侯府里的事。她当然知道,好像侯爷还有一个庶子和庶女,夫人不喜,老夫人也不上心,在府里就不太受待见。虽不至于饿着,可这皇宫里赏赐下来的新า鲜瓜果,断断ษ是轮不到那庶子庶女享用的。
什么是庶子庶女,就是小夫人生的孩子,也就是妾生的孩子。
而她自己就是那位三爷的妾。
她揣着肚子里的孩子来到เ了这繁华锦绣之ใ地,离乡背井的,图的就是给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给孩子一个不那么寒酸的日子。
妾生的孩子,将来是不是受待见,关键还是看那个ฐ妾。
这是安嬷嬷一直在对她絮叨的事,她懵懂ฦ中有点懂ฦ,又不太懂。
现在起来,去讨好下那位三爷,总归是没错的吧?
穗儿被安嬷嬷扶持着起身穿衣,过去正屋,只见正屋屋檐下站着个男ç子,正对院子里掌管门户的老奴吩咐什么เ事。
穗儿一眼瞅过去,天黑,看不清楚脸,只觉得对方身量高大,身穿锦缎,便明白这就是“三爷”了。
当下走到跟前,躬身,低声唤道:“穗儿拜见三爷。”
她这一声说出后,身后安嬷嬷一愣,那男子也是一愣。
穗儿觉得气氛好像有点不对劲,纳闷地抬起头,结果抬头的时候,正好屋子里走出来一个男子。
那男子迎着如水月光,倒是让人看得真切,只见紫袍玉冠,锦衣华服,满眼的华贵,走路间的气派根本不是寻常人能比的。
穗儿仰起脸,望向他的眼睛。
一双仿佛冬日里山后寒潭般的眼睛,黑幽幽的,多看几眼就能ม后背透着凉气。
再无疑ທ问,这才是三爷。
她竟然认错了人。
脑中一片空白,她怔怔地再次望向刚才被她错认的那个ฐ人,这才发现那ว人也正尴尬地立在那里,憋红着脸。
院子里一片安静,所有的人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特别是现在,总感觉三爷的脸色比寻常时候更难看几分。
最后终于是安嬷嬷硬着头皮张嘴了:“小,小夫人,还不拜见三爷。”
穗儿在那催促声中,终于找回了魂,她束手束脚๐地立在那里,小心翼翼地道:“见过三爷。”
比起之前对着下属的那一声,她现在的声音显然是小多了,比蚊子哼哼大不了。
身后的安嬷嬷急了,好不容易正主来了,她怎么เ竟然对着旁้边的竹子喊三爷,谁知道你喊的是谁啊!
暗地里直跺脚,抬起手就想去扯下顾穗儿的衣服,好提醒她一下。
谁知道就在这时,萧珩开口了:“你叫穗儿?”
说着这话时,他目光扫过顾穗儿,然后落在顾穗儿的肚子上。
顾穗儿感觉到他的目光,顿ู时肚皮一紧,下意识护住了肚子。
小蝌蚪是自己的,小蝌蚪跟了自己้几个月了。
可是她也明白,小蝌蚪来源于眼前这个男人。
在这一刻,她有点害怕,怕这个男ç人抢走她的小蝌蚪。
这就仿佛一个捡到เ人东西想据为己้有的害怕失主ว一样。
男人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是什么意思,不过穗儿总觉得,他的眼睛很冷,那么冷的一双眼睛,没有任何温度,所以他应该是不高兴的。
穗儿害怕这个不高兴的男ç人。
她护住肚子的手都在轻轻发抖。
不过好在萧珩的目光在停留แ了片刻๑后,便挪走了。
“先进来。”
见顾穗儿抿着小小的嘴儿,一脸紧绷,好像根本没有要答话的意思,萧珩说完这句,便转首进屋去了。
他进屋迈门槛ນ的时候,矜贵的紫色缎袍轻轻撩起,说不出的华贵和气势,那是生在乡下的顾穗儿这辈子都没见过的。
她曾经以为镇上的官老爷已经很有钱很厉害,可是现在她明白,那些人在萧珩面前,都是尘埃。
身后的安嬷嬷轻轻拽了下顾穗儿的衣角,小声提醒:“赶紧进去啊!”
顾ุ穗儿醒过神来,便要跟着进门。
谁知道,那门槛比她预想得竟然要高一些,她迈门槛的时候,竟然一个不留神把个ฐ绣花鞋磕在了门槛上,顿时整个人失去了平衡,两脚一滑就要摔下去。
身后的安嬷嬷看到这场景,吓坏了,惊叫出声,旁边的侍卫和下属也都顿时紧绷起来。
可就在这时候,谁也没想到的是,原本已经迈过门槛ນ进屋的萧珩,突然不知道以着怎么样的速度,又是以着怎么เ样的角度,伸手扶住了顾穗儿。
惊魂甫定,大家定睛看过去时,只见依然是面无表情的萧珩正扶着顾ุ穗儿的腰,神情淡淡地望着顾穗儿。
大家松了口气,松了口气后,又都低下了头。
顾穗儿却想哭了。
她知道自己笨笨傻傻的,可是她已经努力地想好好表现了。
她怎么可以先认错了三爷,之后又在三爷屁股后头差点摔个ฐ大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