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瑞阴着脸，扭头就走。
“这是什么意思？”
紧接着亨瑞也怒气冲冲地跟了进来，他的汽车刚刚在车库里停好，他们不是一起坐车回来的，但他们是一前一后回来的。姗迪直觉父子俩起了冲突，她抹掉自己的面膜。
“回家了，刚刚到เ家，他去楼上了。”话音未落，只见罗科冲下了楼，他手里举着一把□□。姗迪捂住了嘴，吓得要惊叫出声，“罗科，你疯了！”
“你去哪儿？”
“这种地方怎么啦？”
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文森特了，文森特说他最近课程紧张，所以不再到他们家来玩，也不陪她逛街购物。她倒没觉得多失落，她想家里更失落的应该是罗科。她知道亨瑞和文森特也有些私交，他以前想逼迫文森特离开罗科，这么说也不对，应该是想方设法把儿子掰直，后来他不知怎么เ的就变了脾气，和文森特做起朋友来。原来他们已经好到这种程度吗？亨瑞对于做生意和钱财都是很有门道的，他绝不轻易上当，也不会被人灌了汤，就一掷千金地去买名画。买了也就买了，买完还无偿捐赠。他的确慷慨，但是他的捐赠仅限于面向教会，他对艺术，据姗迪了解，可谓一窍不通，而且非常瞧不上。
最近这段时间以来，他显然很满足，各种层面上的，他变得和蔼亲切，有一天晚上他把姗迪搂在怀里聊天，姗迪以为他终于要干她了，结果他只是这么搂着她，什么也没干。他去柏林看了一个豪华车展，他眉飞色舞地谈论柏林。第二天姗迪醒过来，她想一定是他的情妇陪他一起去的。
接下来他翻着网站上的招聘启事，一个个ฐ打电话过去找工作，他还给他模特公司的经纪人打电话，希望人家记得自己，他需要钱果腹，还要买颜料。他跟着一大群比他年轻得多的男孩女孩跑到เ欧洲去，走秀站台拍广告，疯狂地忙了一阵子，收入微薄。男ç模在这个圈子里根本挣不到什么钱，就是女模的一个ฐ零头。大设计师看不上没名气的模特，小设计师非常吝啬，经常忙完了就送点样衣给他们打发了事。如今的时尚又是如此变态，为了符合设计师要求，他必须每天吃菜叶子，本来纤细的身体又瘦了一圈，脸颊都凹进去了。忙过一阵子他回到纽约，找了个端盘子的工ื作，从傍晚5点到เ11：3๑0，其余时间接点拍广告的活，有一顿ู没一顿地过。现在他没资格挑剔，即使设计师的衣服丑哭了，他也得穿上，露出胸部，面无表情地展示那件可怕的衣服，然后被评论界嘲笑。虽然报章上嘲笑的是设计师本人，但是穿着那件衣服丢人现眼的可是他。
他把最后一管颜料挤光了，停止了画画。
“能进屋借一步说话吗？”
文森特一脸为难。
“男朋友？”
文森特低头，“好的，你电话是多少，我打给你。”
亨瑞觉得k先生唯一值得钦佩的一点就是作为一个ฐ上等人，他是个有格调的人，一旦分手，也不会死缠烂打。
“做老板的优势就是想上班就上班，不想上班就不上班，不然我干嘛ใ那么费劲做老板呢？”亨瑞耍弄着难得的幽默感，同时心里想，这么重要的时刻，他怎么可以错过呢？他简直迫不及待要看看k先生那张倒霉的西班牙脸了。
那天晚上这些年轻人都喝多了，k先生走出来扶着树在那里呕吐，文森特拍着他的背，嘴里叽里咕噜说着西班牙语。两个人都阴着脸，阴着脸说西班牙语的时候就像在吵架，因为语速实在很快。
亨瑞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前去，推了k一把，“你他妈的嘴巴๒放干净一点，你说他什么了？”
混混们傻眼了，在愣神了三秒钟็之后，丢â下棒球棍，屁滚尿流地逃到外面街上。亨瑞三步并作两ä步追上去，像个冷血无情的杀手那样继续朝着他们开枪，又撂倒了一个。
罗科看着电视机里的父亲，不知道怎么的心底升起一股邪念，仿佛看到在水果摊前的亨瑞被一群人围攻，那些人开着车路过，用机枪扫射，提兜里的水果撒了一地，咕噜噜滚到路边去。时而他非常爱父亲，时而他又恨他恨得要死，现在他自己้的心情也是糟糕极了，所以他没法善待别人，包括父亲。他擦擦嘴，道；“我吃饱了。”然后转身跑上楼。
还有梅丽莎，她本来也怀了他的孩子，后来孩子没了，他怀疑ທ那不是意外流产。她知道他不可能抛弃家庭和她在一起，所以她对那可怜的孩子下了狠手。他应该离开这个女人的，当初他跟她在一起，就是为了图床上那点事。只是人就是这样，处的时间久ื了，慢慢生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他也不是离不开她，只是他一直就和她维持着这种关系。
亨瑞踩灭烟头，重新า钻进车里，打道回府。
“也许他们认为这是暴发户行径……”罗科嘀ถ咕了一句。
“你可以说是去银行抢的，哈哈哈哈。”
姗迪想象那ว场面，忍不住笑了，“你简直死性不改，还是选了一个ฐ高难度的未来。亨瑞，你懂艺术吗？”
“一窍不通，但是我不知道为ฦ什么，就是被他吸引着，跟着了魔一样。”说到这里，亨瑞不好意思地笑了。
“好了，不用向我描述你有多爱他。”姗迪喝了一口红酒，“你的信仰呢？你的叔叔婶婶还不知道你跟一个男ç人好上了吧？你以后还会去教堂做礼ึ拜吗？你打算出柜吗？”
“哦，天啊，出柜，别跟我提这个ฐ词，我简直想都不敢想。我父亲过世得早，而且他总是忙车行的事情，我跟我叔叔相处的时间更多，他更像我的父亲。你是知道他的，我怀疑他连同性恋是什么เ都不知道。而且我没觉得自己是个同性恋，文森特说我在骨子里还是个直男。反正我没法想象自己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总之，就这么เ着吧，他也没打算跟我去参加那些家庭聚会。”
“你怎么知道他不想去，你问过他了吗？”姗迪双手托腮，略带讥嘲地看着亨瑞。
亨瑞只好窘迫地承认，“唔……没有。”
“那你可以去问问他。根据我对你的了解，你总是非常武断地替别ี人做决定，控制他们的生活，还觉得这是为了他们好。”
“所以，你最终还是决定宣读一下对我的审判词吗？”
“我只是想提醒你，这一次，别搞砸了。”
“谢谢，我也常常这么เ提醒自己。”
吃完这顿饭，亨瑞着手处理他被砍掉了一半的财产，他在夜里搂着文森特的时候，也会非常心痛地想：我真是过分慷慨了，她在家里做做家务，就能分到那么多钱，这太不公平了。这些钱我可以造一个小型博物馆了，专门给文森特办画展用。
而姗迪出乎亨瑞意料的辣手，她在离婚协议和财产交割完成后不到一个ฐ月，就把在新泽西的车行改头换面，挂了她娘家的姓，灯牌做得比原来还大，装ณ饰异常粗野。她改做中低档车的生意，还把赚来的钱投到原油期货里去。亨瑞觉得那个风险太大了，担心她血本无归。事实就是，亨瑞听她康州来的闺蜜说，姗迪赚大发了，她以前在华尔街就是做这个ฐ的，她懂这个，而且期货市场里有她的熟ງ人。
亨瑞有一次在华尔街遇到姗迪，理论上讲，他心目中ณ的姗迪应该穿着高档套装ณ，戴着金丝边眼镜，化一个ฐ精致的妆容，优雅地出入史丹利大厦。事实上他看到姗迪的时候简直吓了一跳，姗迪上身真空穿着白色吊带衫，紧身超短裙，披着一头大波浪ฐ卷的金发，浓妆艳抹。
亨瑞觉得没眼看，低声嘀咕，“看在上帝的份上，你整个胸ถ脯都露在外面了。”
姗迪说，“我的胸这么好看，藏起来多可惜？”
这下亨瑞彻底释怀了，他这个婚是离对了，这就是真实的姗迪，她挥汗如雨拼了命地当上拉拉队长，就是享受万众瞩目的欢呼，男人们色迷迷地瞧她的眼神。幸好他和她离婚了，要不然她准得给他戴一顶绿帽子，早ຉ晚的事。
他回到文森特的公寓，跟他说起在街头遇到姗迪的事情。
文森特放下画笔，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亨瑞，觉得他蠢得不可救药。
“你说是不是？”亨瑞刚刚嚼了一块牛肉干，现在正用牙签剔牙，“你怎么不说话呀？”
文森特于是说：“现在把裤子脱下来。”
“什么เ，就在这里？”亨瑞看了看一地的颜料，“这多脏啊，我们去卧室吧。”
“少废话。”文森特把至少半桶蓝色油漆浇在了亨瑞头上，亨瑞跳起来，“我这个衣服是gui的，很贵的！”
“如果我说，这是艺术的一种表达方式，你是不是能ม配合一点？”
“见鬼的艺术，七万美元一年的学费，你就学了这些东西！”亨瑞脱下自己的外套，抖动衣服，想挽救它，油漆淋淋漓漓地往下滴。没等他沥干，文森特又拿起另一罐红色油漆，他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