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院子没有往日的热闹，除了小卖部、大队办公室的窗户亮着，所有的屋子都黑着灯。没了机磨的嗡嗡声，砍地毯的当当声，大喇叭叫喊声……是一年中ณ少有的清静时刻。不停电的白天和晚上，光地毯厂就有几十人出出进进，由于地毯架子少，歇人不歇马，地毯工人常常两班轮流倒，就更显得热闹。没了地毯工ื人上班，没了来机磨房送粮背面的，没了去小卖部ຖ买东西的，整个大院子碰不到一个人影，显得有些冷清阴森。
晓民坐在靠角落的一把凳子上。
晓民当时觉得有香花这样一个既了解情况又神通广大的副手配合，工作一定能够干好。
“出身不好的青年，难道他们不要求进步?”晓民看到家庭出身与团员的多少很不成比例，就向香花问道。
晓民和玲玲一起走出屋子。
“晓民，”玲玲声音里满是亲昵，“我想过了，咱们要长期在这里落户也不错的，你说好吗?”
“前天就是我自己้摆满的。”晓民有些不服气，又重新来一次，希望这次能成功。可从握扁担钩๗儿的手上感觉到，水桶仍没进去水。
晓民按照素芹刚才说的去做，只一下就摆满另一只水桶。素า芹站在井的另一边，很快摆满自己的两只小水桶。
“不就是使了这么เ点水吗?有什么大不了的。”玲玲有些不服气。
一场小小的风波总算平息了。
“他呀，可不是!ำ人家是响当当的贫农，要不说话敢那样气儿粗?”
晓民非常同情这位幼年丧父的小姑娘，就关心地问：“你家那么困难，大队对你们不照ั顾吗?”
谢队长晃着手里的烟荷包说：“牛叔，你尝尝这烟，关东大叶，别人给捎来的。”
许盼牛坐在坡下的一根槐木上，取下褡包上的烟袋，用火镰打着了火绒，点燃了一袋烟。
一位年轻教师很会见缝插针，从学生中ณ间站起来举起语录本，领着学生高呼起口号：“向贫下中农学习!”“学习他们的反抗精神!”“打倒地主富农!ำ”“叫他们永世不得翻身!”“……”，口号声在院子的上空久ื久回响。
“我在工ื作队手里，成了一块香饽饽，有的贫农不敢斗ç争，胆小怕事，树叶掉下来都怕砸个窟窿，有的抹不开面子，怕得罪人。我跟着工ื作组跑前颠后，敲锣打鼓，站岗放哨，封门抄家，翻腾东西。我什么เ也不怕，得罪人算什么?分东西为啥不要?不要白不要，不拿白不拿。当时我分了现在住得这处砖房，分了像腰窝油一样肥的几亩好地，分了牲畜ไ农具，还有其他的零散东西。贫农当时最吃香，我就找上了媳妇。我尝到เ了新社会的甜头，走在街上，没人敢瞧不起我，有人还讨好我，甚至是巴结我。我那时是多么地扬眉吐气呀！要不媳妇常对我说：‘这一辈子要多搞几次平分，咱们就更好了。’
工作组长趁何福贵去厕所的空闲，站起身来，瞪着死羊眼，不满的看着台下的人们，拍着桌子喊叫道：“别说话了――，别ี说话了。”台下的人不知是没听见，还是故意和他对抗，反正该说的还说，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晓民当时不得不佩服何福贵的酒量和饭量。
何福贵脸上荡起洋洋得意的光彩：“我做得还很不够，离老人家的要求差得很远，咱们村出我这样一个人才，也是洪支书多年栽培、极力推荐的结果。我还要努力，为咱村争光。”
晓民看着熏黑的屋顶，往外钻烟的土炕，糊上塑料纸的木棱窗户，心里也有几分疑ທ惑。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们大老远的来了，照顾好你们，理所当然。今日后半晌，我烧了两个屋里的炕，怕你们睡凉了，你们摸摸，炕热乎ๆ着呢。”阿庆嫂掀开炕席的一角，让他们摸，晓民摸摸那土炕，确实烧热了。
周四爱忙阻拦道：“大伯，您就别去了，不一定找得到เ，那书不值钱，我自己丢的，哪能麻烦您呢。”
乌云早已散去，太阳晒得人暖洋洋的。玲玲在地下铺了张纸，第一个从提包里取出馒头，调皮地说：“咱们该喂脑袋了。”于是，晓民他们分别ี把自己带来的糕点、面包、饼干拿出来放在报纸上，彼此不分你我的吃起来，就像春游时同学们野餐一样快活。
那声音在漆黑的夜空中回荡，它既不像农民收工时唱的小调那么忧伤，也不像收音机里播放的歌曲那么雄壮，它没有忧愁哀怨，更没有奋进激情，有的只是缠意绵绵。
“大伯，你唱得这叫什么?”晓民问道。何福贵说：“这叫窑调，走黑道就爱哼哼几句。新歌，一个ฐ也学不全，我这人记性不好，比我媳妇差ๆ远了。”“一看大娘就是个ฐ精明利索ิ人，”????晓民按辈分排，称阿庆嫂大娘。何福贵洋洋得意地说：“她呀！确实有两下子，你说是论长相，还是论干活，你说是做饭，还是招待人，哪一样她都是行家。要不是她，咱混不到这个程度，甭说别的，解闷开心的小调，她一唱一套儿一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