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了他！”王德仁看看自己的手，苦笑不已。“你程小九好算计。你偷驴，让俺替你拔橛子！”
“徐茂公不会那样做，反而会厚葬房彦藻。但徐茂公日后，定然不再视你为敌！”程名振点点头，仿佛已经看穿了整个事情的走向。“然后，该怎么做，你王大哥自己心里有数！”
“其实不用上洛仓，就近的黎阳仓的存粮也行。”程明振非常理解的笑了笑，继续补充。“我跟你们瓦岗徐三当家，还有谢总管，也算有点交情。但此刻毕竟密公才是瓦岗之主，这么大的事情不能不通过他。所以我也就没舍近求远，绕过你这，跑去找徐大哥和小谢！”
“嗯，嗯！”房彦藻忍无可忍，用大声咳嗽打断王德仁的话。
“什么恩不恩的。你日后缴粮纳赋，还不是便宜老窦我？”窦建德伸手扯起被感动得热泪滚滚的农夫，拍打着对方的肩膀叮嘱。“好好干，有我老窦在天，这片地就永远是你的。原来是朝廷缺德，老天爷不给人活路。但现在不同了。这片地上，我老窦说得算了。从这往后，吃干吃稀，可就全靠你自己事了！”
“王爷之言有理！”文官当中，个名叫郝孟正的儒生低声响应。“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ใ，君为轻。是故得乎ๆ丘民而为天子，得乎天子为诸侯，得乎诸侯为ฦ大夫。今日见王之言行，可谓得民。河北之地自此安矣！”
“野路子未必不是正路子！”罗成笑着摇头。“家父当年没成名之前，被人称作弯刀罗蛮子。连横刀都没摸过，全靠着把捡来的鲜卑弯刀冲锋陷阵！”
执戟郎是大隋武勋中的最低虚职，基本上只要良家子弟从军，都能ม混到这个虚职。如此算来，虎贲大将军罗艺当年的出身，比在场诸人也差不多了。只是他后天努力不懈，才终有今日的辉煌。
窦建德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想了想，继续叮嘱：“虽然地方官员身负守土之责，但襄国郡ຉ的情况特殊，你不必过于勉强自己้。无论是北面还是西面的敌人来犯，尽管逼其锋樱。事后，我自然会亲率大军为ฦ你把地盘夺回来！”
洺州ะ将士上回离开老巢去讨伐杨善会时正直夏末，此刻๑却已经到了寒冬腊月。银雪霏霏，满目枯树衰草，断壁残垣。直到靠近了清漳带，眼前才终于出现了点生机。几个ฐ屯田à点上空炊烟缭绕，屋顶虽然是茅草所盖，却让人感觉十分温暖。
“把她的亲兵队正姚三儿给我绑来！”窦建德这回真的动了气，铁青着脸命令。“连个ฐ大活人都看不住，要他这亲兵队正何用？绑来，我要亲手收拾他！”
“大概，大概ฐ带了三十多名侍卫吧，都是选了又选的好手！”亲兵想了想，给出了个比较精确的数字。“属下刚才问了留แ下来的人，他们都说是大小姐亲口吩咐，不准告诉您的。昨天后半夜负责巡视的是韩都尉，他报告说小姐拿着您的令箭走的，他不敢问是什么重要任务！”
“杨公不必客气。我等仰慕杨公，如禾苗待露。”窦建德率先迎上前，笑呵呵地还礼ึ。
窦建德听，脸上立刻绽放出真诚的笑容，“杨公既然看清楚了，何不加入我军共谋大业？杨公之才堪比管乐，加以时日，何愁他日不钟็鼎而食。”
扳指本非中原之物，所以在民间流传甚少。但五胡之乱ກ时，很多鲜ຒ卑贵胄都佩戴此类东西。原本是表示不忘祖先为弓马起家，后来就演变为纯粹的装饰品。纯金打造，上嵌各色宝石美玉。所以能拿出手的，价值肯定都在十吊之ใ上。
剩ທ下的话无需说完，程名振已๐经心里透亮。天公将军曹旦是看上了自己้，准备将自己拉到他的麾下。但根据连日来观察，程名振已经发现曹旦跟自己的结拜盟兄王伏宝并不属于个派系。二人虽然表面上没有发生明显的冲突，暗中却经常互相叫劲儿。最明显的例证就是，曹旦发现王伏宝兵不血刃拿下洺州ะ后，立即不顾切地想抢攻打清河的头功，唯恐自己的功劳和威望落在王伏宝的后边。
“宋先生眼下可是豆子岗的人！”高雅贤不满宋正本说法的方式，冷冷地提醒。
“你这酸丁又拍哪门子马屁，还不拍得清楚些，总害我们大伙跟着你绕圈子！”窦建德翻了他眼，笑着斥骂。
“我带人缠住他们，你领ๆ大伙退向太行山！”
“先保全弟兄们的性命要紧！”程名振咧嘴苦笑。他何尝不感到屈辱。但向瓦岗军王德仁部ຖ投降，也许还有翻本的机会。如果硬抗到底的话，恐怕麾下这四千余众无能逃出生天。
“这个，还是由玄成来定夺吧！”武阳郡丞魏德深早已心如死灰，咧了下嘴巴，苦笑着建议。
“也好。我等虽然战败，但也令程贼所部疲惫不堪。桑将军在清漳以逸待劳，定然能ม举擒下此贼，替阵亡的弟兄们报仇雪恨！”杨善会点点头，自己给自己้找跑路的借口。
“完了！”跟着溃兵跑出数步的韩世旺停住脚๐步，茫然回头。这回彻底完了，洺州ะ军败了，巨鹿泽也没了。等待着他的，将是清河郡的囚笼镣铐和城墙上挂人头的木桩。莫名的悲愤当中，他看见郡兵们大举ะ突入，赶羊样驱赶着弟兄们，卷向中军。程名振所在的中ณ军无法承受溃兵和郡兵的双重冲击，不断后退。往日那杆骄傲的战旗失去了颜色，摇摇欲倒。
击两ä段。
“属下明白！”储万钧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带着几分沮丧ç回应。“希望魏郡丞也能ม理解大人此番胸ถ襟，别ี辜负我等的番努力！”
“你且来猜猜，魏郡ຉ丞在洺州ะ贼面前能坚持几天？”看到เ储万钧幅低头受教的模样，元宝藏突然来了兴致，得意洋洋地考校。
“打下来，还给张大当家，咱们的后路从此就安生了？”杜鹃侧过头来，目光清冽如酒。
第三卷猛兽行第五章采薇六下
“就是那个ฐ使陌刀的，张校尉就死在他的刀下！”孟大鹏眼睛红，咬牙切齿地禀报。如果不是昨夜战事太紧张，他早就偷着下黑手宰了外边那家伙。如今对方成了俘虏，碍于军纪，他只能先找足借口，然后趁机公报私仇。
“老子没空回答他。他向老子眼睛里边洒泥汤子的帐老子还没算，什么เ话也不会回答！”壮汉挨了脚，竟然没有仆倒，跌跌撞撞走开几步，直着脖子叫嚣。
第三卷猛兽行第四章采薇二中
“所以旦渡河，谁都别ี想着撤回来！”程名振咧了下嘴边，态度很是坚决。“主动出击是个好主意，但如果先打魏德深的话，即便全歼了武阳郡兵，咱们接下来还得对付另外两个。仗比仗难，越打咱们的人数却越少，很不合算。而先拿桑显和的兵马开刀的话，只要打败了他。另外两支官军肯定会被吓得落荒而逃！”
第二天，程名振安排了五十名弟兄护送谢映登和房彦藻南返，然后便命令各营兵马整队，准备出。房彦藻知道程名振早已๐将洺州军打造成了铁板块，自己้即便于此地逗留的时间再长，都不可能完成李密交给的任务，所以也不多叨扰，向程名振道了声谢，悻悻上马。
“哪就那么容易受伤了。你放心，我不给你添乱就是！”谢映登马打盘旋๙，边四下张望，边给自己寻找留下的机会。“不信你可以问王统领，我的身手到เ底怎样？”
“我倒不是觉得咱们吃亏！”看到翟让处处替李密说话，徐茂公心里边很不是滋味，脸上却不得不保持着笑容，“我是想留着他，以后说不定能ม派更大的用场。既然大当家和密公都建议放他回巨鹿泽，属下遵命便是。但光是他们几个，实力还是太弱，嘶”
“程兄弟和单兄弟不能轻动！”翟让也知道自己这边真正能支撑起局面的勇将是哪几个，迅速接过徐茂公的话头。看了看李密，又看了看追随自己多年的老三徐茂公，他又有点儿举ะ棋不定，“可单派映登和伯当两名武将去？是不是实力差了点儿。彦藻可不是个ฐ能上阵的，那王德仁的身手我见识过，也就那ว么回事儿！”
元宝藏苦笑了下，先长叹了口气，然后低声跟二人说道：“咱们武阳郡凑了快年才勉强凑出这万把壮士来。要是有把握将贼人犁庭扫，德深尽管去做。玄成行事谨慎，老夫让他跟着你，帮你出谋划策。若是没把握，二位切记，定不要偷鸡不成倒蚀把米。万事情不谐，反招贼人尾随而来，咱们武阳郡啊！可是凑不出第二支郡兵了。”
元宝藏苦笑着摇头，“你们两个ฐ啊，误解老夫的意思了。老夫不是怕你们不努力，而是为武阳郡的百姓计，尽量把结果往最坏里想。眼下河北各地烽烟四起，西有张金称程名振，东有高士达，窦建德。王博格谦之ใ流在河南呆不下去，也纷纷往河北逃。咱们手中就这点儿实力，得先想如何自保方แ为正理。把这亩三分地保住了之后，才轮到剿灭流寇，为ฦ国建功！”
早料到เ众人会这么เ想，程名振清清嗓子，继续解释道：“当然，作准备时，还要做鱼死网破的准备。否则，即便能ม应付过眼前这关，别人看出咱们未战先怯，日后也会变本加厉地欺负到头上来！”
“怕的是不能ม善了，白白便宜了外人！”也有人看得稍微长远，言词中ณ露出深深的担忧。
“那不是柳儿在信中ณ写的么？我前天还问过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杜鹃终于明白了丈夫皱眉的原因，吐了下舌头，低声解释。
“她不是上个ฐ月跟着大当家才来过么？”程名振咧了咧嘴，低声抱怨。自从锦字营搬出巨鹿泽后，他跟张金称之间的关系大为改善。主寨那ว边非但从不提起催他回归的话头，并且任由他以各种借口把自己和弟兄们的家眷陆续接了出来。作为回报，程名振对向周边郡县收取“保安费”的任务也极为上心，每次都能ม及时完成，并且能非常卖力地派遣得力部属将物资护送到泽地中。
“都是，都是那个魏征在挑拨！”韩世旺见识不俗，却没什么好方แ法可为程名振提供。只是个劲地强调，眼下困境都是魏征那封信造成的。罪魁祸在巨鹿泽外，而不是在泽内。
“收拾魏征？”程名振的眉头迅速向上挑，犹豫着问。这的确是个ฐ好主意，自己居然没想到。巨鹿泽内部实在太闲了，所以才总有人想折腾事儿。如果突然外边有了敌人，大伙的注意力稍作转移，也许危机还会被推迟段时间。
此外，由于去年冬天王二毛大胆洗劫了黎阳仓，今春巨鹿泽很轻松便可以渡过青黄不接那段时间。既然嘴里有吃的，库里边有存的，弟兄们就没必要急着去打劫。竖起王旗之ใ后需要聚拢人气，即便不讲究“盗亦有道”，为了图个吉利，短时间内张金称也不想再看到血光。
“那ว就这么说定了！今天的事情揭过，日后谁都别ี再提！”张金称终于了结了桩烦心事，感觉到เ说不出的疲倦。他知道自己้今天状态不对的原因，也明白程名振夫妻两个对自己้的忠心，更清楚魏征那ว封信里边的很多话，就是为了挑拨离间，根本当不得真。可那ว话里话外的意思，却令人看到เ后再也难以忘记。
鲍守信为人仗义，办不成事情也不逼迫。反倒隔上两天就主动提着找到酒肉汤祖望的家门口，只管胡吃海喝，对归还银子的事情闭口不提。如此来，汤祖望更惭愧了，恨不得自己变成条蛔虫，钻进魏征的肚子里边，看看其中到เ底隐藏着什么เ秘密。
他现在是有多少心思，都十足十地放到了元宝藏身上。不但是要报答郡守大人的知遇之恩，连同最近的相救之德，也时刻都铭记于心。前段时间武阳郡数千兵马拒贼清漳水畔，先是中ณ了流贼的空营之ใ计，然后又于雪夜遇袭击，将士们几乎折损殆尽。如果严格按照ั大隋律法追究，当时的统兵，无论文武，从上到下都逃不了个“死”字。但战报经过元宝藏之手送到东都后，却只批回来堆褒ຐ奖之语，连句重话都未曾说。
众文武见窦王爷如此，知道精兵之ใ事已经有了定论，所以也不再继续去争。程名振的提出的折中ณ办法虽然不能令所有人满意，但已经最大程度保证了底层喽啰们退役后不至于生活无着。即便将来窦当家真的有对不起众人的地方，大伙手里有了钱，再行招募新丁便是。反正军中骨干都能留แ下来，不愁断绝了火种。
解决了争议最大的麻烦，窦建德的心思又回到了博陵六郡ຉ最近动作的用意方面。他知道程名振的治所距离边界最近，所以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向对方แ询问对此问题的看法。
“禀王爷，据属下所知，博陵方面给屯田点发放武器，不是为了对付咱们！”仿佛给大伙个惊喜还不够般，程名振迅速给出了第二个与众不同的答案。“属下先前曾仔细打探过。据过往行商们说，赵郡ຉ和信都这边，只是给屯田à点中那些退役的士卒重新发放了兵器。普通百姓如果想要佩戴横刀或者弩箭，需要自己出钱去买。官府只是不再禁止而已。但北边的上谷涿郡那些刚ธ刚建立的屯田点儿，凡四十岁以下的汉子，几乎人手都有把快刀！”
李仲坚主要想对付的是来自北方แ的敌人。在场的武将都非常有经验，仅凭程名振的寥寥数语，便对博陵军的大致动向有了初步评估。但北方，除了罗艺之外还有谁值得李仲坚如此兴师动众？对于大多数连河北各地都没走出的绿林好汉们而言，长城之外几乎ๆ是片空白。
“属下还听人说，李渊起兵叛隋之ใ前，曾经向突厥人请求援助！”程名振犹豫着，将路上直思索的答案公之于众。他并没有太大把握，但凭借自己้对博陵郡那ว个人的了解，他相信对方此刻根本没有南下找窦家军麻烦的必要。
这点大伙都曾听说过。当时宋正本等人还对李渊的谋划ฐ大为佩服，认为此举可以避免刘ถ武周趁机抄李家的后路。从目前传来的消เ息上看，实际效果也的确如此。突厥人只派了千不到เ兵马前来应景，倒是李渊，每打下个ฐ地方，都不得不按照ั先前的约定把大匹的金银细软送向草原。
可这与李仲坚的动作何干？
“突厥人实际参战兵士人数只有五百。押送物资回草原的，借机到各地敛财的，倒是有十几波！”程名振的声音慢慢变低，听在众人耳朵里却如同晴空惊雷。
“那不是为ฦ了敛财，那ว是为了借机踩盘子探路！”熟悉打家劫舍所有伎俩的武将们瞬间看穿了突厥人的图谋。将这些事情与李仲坚的非常举动联系到处，博陵方แ面的所有反常行为都立刻有了答案。
李仲坚的确是诚心想与窦家军结盟!但他不是为了共同对付瓦岗寨，而是想把窦家军绑上共同对抗突厥的战车！这种与人做嫁衣的傻事谁肯去干？突厥人攻破了长城，先打的肯定是河东李家与博陵六郡，窦家军何必为了别人的地盘损兵折将？
“他奶奶的，姓李的终于遭了报应！”想到เ这，高开道再顾不上装ณ斯ั文，拍着大腿叫嚷。自从本家叔叔高士达死于李仲坚之ใ手后，他无时无刻不盼望着给自家兄长报仇。如今，机会终于送上门来了。姓李的招惹了突厥，所以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窦家军届时在背后轻轻刀，就可以令博陵军万劫不复。
“老子这就去练兵，到เ时候，绝对要让他尝尝点点等死的滋味！”杨公卿也跳了起来，瞪着血红的眼睛嚷嚷。如果不是李仲坚欺人太甚，也许河北道绿林总瓢把子的位置就是他的。可现在他只能老老实实待在窦建德麾下，唯恐不小心被人安上图谋不轨的罪名。
“恭喜王爷！”宋正本也变得癫狂起来，苍白的脸上青筋直跳。
“请王爷把握这千载难逢的良机！”孔德绍的话如天外之ใ音，听上去充满了诱惑。
那ว是机会，将大半个河北纳入掌控的机会。窦建德看得清清楚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เ原因，他却突然觉得心里无比空虚。如果没有这个机会，他不知道自己要等多久才能积蓄起与李仲坚较短长的实力，而现在，他只需轻轻点点头，博陵军就会像个精美的陶俑般碎裂满地。
窦建德很快找到了答案，在片纷乱ກ的吵嚷中，他听见襄国郡守程名振大声叫喊，“王爷，属下记得王爷跟属下说过，咱们现在是官，不再是贼！不是贼！”
咱们是官，不死贼！
酒徒注：元宵快乐่！
第四卷如梦令第章问鼎上
春雨，淅淅沥沥从立春那天开始直到小满，隔三差五就是场，几乎从没耽误过。田野里，山坡上，层层绿色借着雨水的滋润，就像拿画ฑ笔刷上去般，生机勃勃。河岸边，水渠旁้，麦，谷，椒稻，庄户人家赖以活命的根本也都吸足了水分，长得茂盛茁壮。天空中，白云下，画眉黄鹂燕子布谷，群来群往，浅吟低唱，宣示ิ着个丰年的到来。
这是个难得的好年景。天气暖得早ຉ，雨水给得足，地里的虫子生得少。更难得的是，随着窦建德李渊李密萧宪杜伏威等豪杰的陆续崛起，原来四处纵横的那些小堡寨，小绺子灭的灭，散的散被招降的被招降，再无暇出山祸害百姓了。而为了争夺民心，为日后的问鼎逐鹿做准备，各路豪杰纷纷推出了系列有利ำ百姓的好政策，轻赋薄役，均田à减粮，原先只恨自己收敛得不多，此刻却唯恐自己这边向民间的让利太少，把百姓都赶到别ี人的治下去。
中原的老百姓是最不好记仇的，只要你给他们条活路，他们很容易就忘了你原来的那些作为。换句话说，你曾经是山贼也好，高官也罢，他们都不太计较。只要你现在少收点儿田à赋，少收点儿市税，再多少约束点儿手下弟兄让他们不要随意抢男霸女，你就是百姓们的青天大老爷。他们愿意世世代代供奉你，把你当真龙天子顶ะ礼膜拜!
除了眼前的田产和头顶ะ的诸侯派来的官吏，远在江南和塞外发生的事情百姓们就很少关心了。则因为距离太远，雷霆雨露都分摊不到大伙头上，哭也好笑也罢都是别人的事情，与我何干？其二则ท是因为消เ息传得慢，连续多年的兵荒马乱ກ导致商贾几乎ๆ断绝，别的地方发生的事情传到เ自家门口，早ຉ就晚了三春了，关心也是瞎关心，有那个闲工ื夫，还不如耪两垄地去！长乐王也好，唐王也罢，郑王也好，哪家王爷到เ了秋天，还不得多少收回点本钱去？春天时借了人家的粮种，农具都不是白借的。得讲究有借有还，有本有利ำ。虽然新上任的官老爷们个ฐ个笑得都跟菩萨似的，可咱总不能识抬举ะ，非惹人翻脸不是？
相比于平头百姓们简单而容易满足的心思而言，地方上的豪门大户，还有读书人们回忆起大业十三年冬到大业十四年夏这几个ฐ月来，可就觉得太惊心动魄了。起先是突厥人集倾国之ใ兵南下，大有重演五胡之乱ກ的势头。可还没等大伙决定是举家难逃呢还是留下来‘顺天应命’？博陵军大总管李仲坚已๐经带着自家兵马上了长城。
对于李仲坚的固执和愚忠，很多人私下里都嗤之以鼻。“螳臂挡车，他还以为ฦ自己是原先那个冠军大将军么？光凭着博陵六郡拿点儿的力量，他凭什么เ阻挡阿史那家族的四十万狼骑？”出乎大伙预ไ料的是，笑声未落，唐王李渊的兵马，长乐王窦建德的部ຖ属，河间郡守王琮的乡勇，尉州迟德睿的喽啰，幽州ะ罗艺的铁骑，北方大地上，干有名号的，没名号的，曾经投降过突厥的，与突厥人不共戴天的江湖豪杰，都先后杀到了长城脚๐下。乒乒乓๑乓场恶战下来，血流漂杵，却令狼骑最终也没能越过长城半步！
“看来大隋气数未尽！”听闻来自北方的捷报，很多士绅贤达在心中暗自琢磨。可好消息带来的兴奋劲儿还没等过去，噩耗紧ู跟着就从南方传了过来。最受大隋皇帝陛下器重的宇文家造反，将隋帝杨广，蜀王杨秀，齐王杨暕等皇亲国戚杀了干干净净。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混乱ກ当中ณ，内史待郎虞世基御史大夫裴蕴左翊卫大将军来护儿秘书监袁充右翊卫将军宇文协千牛宇文皛梁公萧钜等干权臣贵胄全都稀里糊涂掉了脑แ袋。
虽然早在两三年之前，大隋天子杨广就成了摆设。可有这么个ฐ摆设在和没这么个摆设在，毕竟还是有些差距的。杨广活着的时候，虽然世家大族和读书子弟们都腹诽他，觉得他是个古今少有的昏君，可只要他活着，大伙就可以继续稀里糊涂地过日子，不用急着站队。如今杨广死了，等于将众人最后自我欺骗的遮眼布也摘了去。大伙抬头看，西边立了个代王做皇帝，南边立了秦王做天子，东边立了越王穿龙袍。到เ底哪家是真命天子？哪家是逆子二臣？谁也说不清楚。可唯清楚的有点，三个ฐ大隋天子都没实权，他们背后的李渊宇文化及和王世充，才是真正的捉刀客。注1้
如果光要面对三个捉刀客也好，豪门大户家中的才俊不止个ฐ。分三个方向均匀投注，就像三国时代的诸葛家样，总也有投对的时候。可如今除了李渊宇文化及和王世充三个捉刀客之外，在大隋的土地上，还活跃着李渊窦建德杜扶威薛举等大大小小二十余家诸侯。这下可让喜欢多头下注的世家大族们傻了眼。族中才俊再多，也不够这么多“真龙天子”分啊。可万哪注押漏了，而那个ฐ方向偏偏是真正的王气所在，那ว可就麻烦大了！在天下这张赌桌上赌的可不是真金白银，而是整个家族的前程和无数子弟的性命。押对了宝，随着新า天子江山统，整个家族都跟着被辅佐对象飞黄腾达。然而旦压错了宝，则意味着万劫不复。即便新皇帝ຓ大度不找你麻烦，家中ณ的田产财货也无法抵挡从龙成功者们的窥探。只要新崛起的家族挥挥手，旧的家族改名换姓，也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