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躺在地上装死！”终于意识到七当家是谁，程名振丢â下句话，拔腿追了过去。喽啰们听到了他的脚๐步声，分出两个ฐ人前来阻截，被他锏个，直接拍飞。第三名拦路割破了他的衣服，同时付出生命为代价。第四名拦路楞了下，被他用铁锏直接将脑袋拍进了胸口中ณ。没有第五人，剩下的喽啰惨叫声，丢下杜鹃，四散奔逃。
两ä人相对苦笑，第次能猜到เ对方的心思。可没等他们来得及庆幸，逃散的喽啰找到เ帮手后又杀了过来，将二人直接冲散。
“不过这样也好！”现程名振脸上有些异样，杜鹃吐了下舌头，继续说道：“姓王的既然不敢承认战败，自然不敢细查到底是谁两ä次将他打得落荒而逃。所以你也不用担心家里人的安危，我已经派人打听过了，馆陶县上下到现在还把你当救星呢！城里边的那些米铺肉铺的掌柜们没事儿就派伙计给你家送吃食，老太太个人吃不完，左ุ邻右舍都跟着沾光！”
外出公干，是当日王二毛回城时，程名振交代给对方แ的口信。杜鹃那时满脸歉意地跟了出来，恰恰听了个字不落。想想自己曾经答应过程名振的事情，她心里不觉有些歉疚。沉吟了下，继续说道：“你放心，我已๐经跟探子交代过了。决不让任何人惊扰了老太太。如果现情况不对，即便拼了命，也护着老太太杀出城来！”
“咱们，咱们起”程名振试探着建议。他们是官军，咱们是流寇。这样的划分让他非常别扭。但别扭之持续了瞬间，转眼，他的话便被片惨嚎声淹没。无数支狼牙利箭从半空中落下，射入流寇们根本没有铠甲遮挡的躯体。程名振不甘心地回过头，看见另外队官军斜插而至，截住逃命队伍的末尾，手起刀落。
“清理”完了战场的官兵又从背后追杀过来，几乎每个人腰间都别ี着颗血淋淋的脑袋。他们之中的弓箭手训练有素า，每次攒射总能将程名振身边的喽啰兵放倒大批。侥幸没中箭的人不敢回头，撒开双腿，能跑多快就跑多快。燃烧的帐篷被甩在了身后，同伴的尸体被甩在了身后，辛辛苦苦抢掠来的财物被甩在了身后。很快，破碎的连营也被甩在了身后，大伙没命地跑，没命地逃，片刻也不敢停留。
“你这毛孩子是狗屁的士。张大王说了，细皮嫩肉的家伙，吃了刚好不塞牙！”走在程名振身边的是名疤瘌脸恶汉，伸手在他脸上捏了把，笑呵呵地说道。
程名振冷哼声，闭目等死。耳畔王二毛的喊声却杀猪般传来，接连不断ษ，“救命啊，救命。姓杜的丫头，你答应过救我们的！”
第卷好人歌第三章东门四下
“嗯，那ว是当然！”林县令轻捋胡须ี，非常受用地点头。“你和程兵曹有什么เ好建议，说出来给大伙参详参详。”
“呜呜呜————”终于有人听见了县衙内的异常，拼命吹响了求援号角。
程小九咬牙，合身向剑光扑去。弟兄们的脚步声已๐经近了，挡住了这最后击，自己今晚就大功告成。但愿县令大人上回说能赎回阿爷的话是真的！绝望之ใ中，程小九心头反而浮ด起股冷静。眼睁睁地看着剑光向自己้靠近，点点刺向自己้的胸口。
自从入了县衙后，两ä个ฐ少年才知道别人的钱赚得到底有多容易。光打着个防备张金称的由á头，馆陶县衙便多征上来五百余吊钱。这还不算县中些富户“主动”送到衙门的“平寇捐”以及市面上临ภ时增加的“治安税”！
“肯定不是敲诈勒索来的！”王二毛很生气程小九怀疑自己的人品，松开手，将块小半个巴掌大的银饼子暴露于夕阳之ใ下，“你仔细看看，咱们馆陶市面上，哪里能ม找出这么纯的银子。这上面还有大隋官府的标记，你自己้看，瞪大了眼睛仔细看！会儿别说我故意蒙你！”
“冷静，冷静！”程小九暗中给自己้打气。屏住呼吸，再次找准靶心。没等他松开手指，箭簇又是向上跳，目光随着箭簇偏移开去，入眼片静谧的幽蓝ณ。
双手捧着步弓，他快步走向点将台。无意中捡到了宝贝的县令林德恩笑得耳朵都歪到เ边了，快步迎上前，拉着程小九的手夸赞道，“神射，神射，有壮士这般神射手在，我馆陶无忧矣！”
程小九四下看了看，规规矩矩地排在了队伍最尾。两ä腿刚刚站稳，猛然听见身后传来阵急促的脚步声。没等他回头，有股王霸之气已๐经直扑而至，窜过他的肩膀，将前排等待拿药的人“吹”得东倒西歪。罡风过后，名五短身材，留แ着褐ຈ色长须的汉子用力拍了拍药铺的柜台，扯着嗓子喊道，“掌柜的，速速按着这个ฐ方子配幅跌打散！衙门的贾老爷急着用，片刻๑耽误不得！”
“甭急，甭急，马上就好！”账房先生半弓着身子，低声许诺。
咔嚓，仿佛与他的声音向呼应，有道紫ใ色的闪电从半空中ณ劈落，在远处的河面上砸出半壁水墙。水墙落下后，第滴雨水终于落到船上。白亮亮地跳起老高，又反复蹦哒了几下，头扎入了运河中。
他已经认命了，如果老天想让他死，他宁愿死在粮船中。至少过后家主看在其忠心的份上，不会找他身后子侄的麻烦。雹子越下越密，越下越急，老管家不闪，不避，呆呆蹲在粮包旁，等着闪电å的最后击。
“是，是杜，杜七当家！”小头目傅易书偷偷看了眼紧跟郝老刀身边的杜疤瘌，尽量把话说得委婉，“有人围攻咱们的老营，是杜七当家驱散了贼人。然后杜七当家就把能上马的弟兄们都带走了，先破了‘方’字营，然后又端掉了‘豹’字营！，现在她跟姓程的两个带着弟兄们去端‘金’字营了，张堂主怕出麻烦，特意派小的来打探主营的情况。”
“知道了！”郝老刀长出了口气。虽然关门弟子杜鹃问都不问就将自己้麾下的弟兄胁迫带走，但好歹她替自己保住了老窝。歪头看了眼杜疤瘌，郝老刀自己也分不清自己้的话有几分是真：“七当家是我的弟子，她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走，带我去‘金’字营，说不定能给小丫头帮上忙！”
“唉！”傅易书狐疑地看了自家寨主眼，重新跳上坐骑。他能看出来，郝五当家并没有因为杜七当家越俎代庖而生气。但这不符合巨เ鹿泽的规矩，按规矩，除了张大当家本人，其他任何头领ๆ没有资格调动本部以外的兵卒。
“鹃子，鹃子也是真着了急！”杜疤瘌脸上觉得讪讪的，低声向郝老刀解释。
“你养了个ฐ好女儿！”郝老刀耸了耸肩膀，笑着回应。不待对方说话，又快速补充，“女婿也不错，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儿，比武场上却能轻松打败刘ถ老八！”
“他，他那是凑巧。”杜疤瘌虽然脸上感觉到有些别扭，心里却非常高兴。先保住自己的本钱，然后再趁乱ກ抢了郝老刀的兵马，接着鼓作气连毁两家大寨。即便在主ว营之ใ中的战斗ç最后以刘ถ老八的胜利ำ而告终，女儿也稳稳地站据了不败之地。这种聪明且果断ษ的举ะ措，换了自己，当时肯定做不出来！
“什么凑巧ู？三个ฐ多月来他炼了不下十种兵器，其中没件是横刀！”郝五当家嘴上愤愤不平，脸上却写满了无法掩饰的赞赏，“比武场上，他把兵器亮，我就知道老八要吃亏。不说别ี的，就是这份隐忍本事，十个老八都比不上个ฐ程名振！”
“那倒也是！”杜疤瘌低声回应。四当家王麻子的‘金’字营所处方位与他的‘义’字营盘紧挨着，既然女儿带人奔‘金’字营去了，自己就没必要再为‘义’字营的安危担心。索ิ性好好跟五当家唠唠，也省得他过后找年青人的麻烦。
“从开始，他就存心让所有人轻视他。把老八耍得团团转！”郝老刀滔滔不绝，边分析边不住摇头，“这小子，心机之ใ深，我这么多年没见过第二个。行事之果断，也是我平生仅见。三哥你记得没有，当时在运河上，他给大当家出主意打王世充埋伏时，居然犹豫都没犹豫。仿佛他早就是咱们的人，根本与后边的追兵没点联系般！”
这句话，杜疤瘌可就不爱听了。程名振做事的确有些过于干脆ะ，干脆ะ得让自己这个老江湖有时候都直犯傻。但他也是被逼到那ว步的，若是当初ม他不给张大当家出谋划策，弟兄们还不把肚子怨气全泄到เ他身上？
想到เ这，杜疤瘌笑了笑，大声解释道，“他不是说过么，他那ว个兵曹，是临ภ时赶鸭子上架。根本做不得真！说不定程县令让他个没根没基的人当兵曹，就是为ฦ了应付咱们。要我看，这小子从开始就跟咱们巨鹿泽有缘”
“我倒更相信驼子的话！”没等杜疤瘌说完，郝老刀大声打断。“紧ู跑进步，别ี让鹃子和四哥之间起了误会。真打起来，四哥肯定吃亏！”
“鹃子才不会仗着人多欺负老四呢！”杜疤瘌用力夹了夹马肚子，在泽地上扬起串泥水。他依旧ງ在为女儿和未来的女婿而感到自豪。这样的年青人，打着灯笼也找不到。至于孙驼子算得那ว个命格，要卦象真是准，他还用整天佝偻着腰么？
由á于距离主ว营稍远，道路两边的景象已经不像先前那ว样凄惨。间或还有尸体躺在污水中，但因为数量不足，已经无法再将冰冷的湖水染成红色。几名被打散了的残兵听到人喊马嘶，吓得溜烟钻进芦苇丛，更多的散兵游勇却是笑呵呵地迎上来，连声向杜疤瘌打招呼。
“三当家！”“见过三当家！”他们不是杜疤瘌的嫡系属下，脸上的尊敬却丝毫不像作伪。郝老刀看得有些嫉妒，带住马头，用刀尖指着其中人的鼻子问道：“你们是哪个营的，站在这里做什么เ？”
“我们刚ธ才跟在七当家身后平叛，都受了些伤。”被问到的人毫无畏惧，笑着指了指还在流血的大腿，“七当家说让我们先去她的营地门口集结，今后就可以跟着她，以前的事情既ຂ往不咎！”
这手，可被张大当家逼迫众人缴纳“投名状”的办法高明多了。无论原来跟着谁，只要参与了“平叛”，就有功无过。郝老刀可以想象，刘肇安等人麾下的喽啰们在走投无路时听到这句承诺会做什么选择。可以说，仅凭着这句命令，杜鹃已经彻底瓦解掉了叛乱的军心。
这种高明的手段，显然也不是杜鹃自己能ม想出来的。郝老刀又看了眼杜疤瘌，却被对方แ脸上毫无掩饰的得意憋得气结。“看到韩六爷了么？”他存心给杜疤瘌添堵，大声向散兵游勇们追问。得出的答案却更令他沮丧，喽啰们想了想，七嘴八舌地回应道：“姓韩的贼人跟杜当家打了场，没占到เ便宜，向苦菜洼子那边下去了。”
“姓韩的自不量力，想跟程爷伸手。被程爷箭射瞎了马眼。若不是程爷不熟ງ悉泽中的道路，肯定能ม把姓韩的生擒活捉！”喽啰们尊重强，对接连打败两位当家人的程名振深感佩服。
得不到想要的回应，郝老刀只好憋着气继续赶路。杜疤瘌紧ู随其后，高兴得直想唱歌。二人又向前走了片刻，眼前视野骤然开朗。块相对整齐的河州之ใ上，四当家王麻子带着两ä千多号人，气势汹汹地迎了过来。
“四哥。你看到鹃子没有？大当家正在主ว营等你去合兵，鹃子在哪？怎么เ没见他跟你块儿！”唯恐彼此之间生误会，郝老刀跃马上前，大声表明身份。
“两个小王八蛋”提及两个年青人，王四当家脸上的麻子全给气成了青黑色，不顾自己的长辈身份，破口大骂。猛然间，他在郝老刀身后看到เ了杜疤瘌，已经说出的话却再无法收回，顿了顿，气哼哼地补充道：“两个ฐ小混蛋急着立功，带着‘锦’字‘林’字和‘义’字三营弟兄杀奔苦菜洼子去了。我劝他们先跟大当家汇合了再去，他们根本不听！哼，如果吃了亏，可不能ม怪我这当长辈的没提醒他！”
“两边儿都差不多是三个ฐ营的弟兄，鹃子还能吃什么เ亏？”杜疤瘌知道王麻子肯定是想从杜鹃手里争夺队伍的主导权未果，所以才站在这里赌气。上前几步，笑呵呵地回应。
老实说，杜鹃麾下只有‘锦’字营还算完整，‘林’字营和‘义’字营只能ม各算小半个ฐ。特别是‘义’字营，其中ณ精锐都被杜疤瘌事先埋伏在主ว营中ณ帮张金称设陷阱，留守老巢的都是些老弱病残。但现在杜鹃乘大胜之威，而刘肇安韩建纮杨公卿王当仁四个手中士卒虽然多，却已经是丧ç家之ใ犬，所以双方แ交手的结果几乎是明摆着的，任是刚ธ出道的新า手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哼！”见杜疤瘌如此护短，王麻子更是气不打处来，“大当家可是说了，让咱们聚齐了弟兄，再块找老八算账！鹃子和姓程的却自己冲上前去，这算什么เ？把大当家的话放在了哪里？”
此话颇为ฦ恶毒，令杜疤瘌不得不担心。正恼怒间，郝老刀却不愿意再起什么龌龊，插在两个人之间，大声说道：“嗨。大当家说这话时，鹃子又不在场，怎能ม怪得了她？自古将在外，还有个军令有所不受呢。更何况鹃子她也是怕耽误战机！以咱们大当家的心胸ถ，肯定不会跟她计较！”
“哼，你们父女师徒”王麻子满嘴酸味，却不得不顺着郝老刀给的台阶向下爬。此战之后，杜氏父女已经隐隐成了巨เ鹿泽中除张金称之外的第二大势力，旁边又有个鬼精鬼精的程名振帮忙出谋划策。为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得罪了他们，实在是得不偿失。
“四哥！要不你先派几个人给大当家送个信儿，就说情况有变，战机耽误不得。然后跟我们道去赶鹃子，说不定还能给她帮下忙！”见王麻子脸上依旧写满了不甘，郝老刀笑着解劝，“鹃子是咱们大伙的晚辈，她立了头功，咱们几个的脸上还不都有光么？总不能ม跟个ฐ孩子计较没完，让人笑话咱们没有当长辈的模样！”
听了这话，王麻子即便心头再窝火，也无法再端着个脸子。向地上啐了口，悻悻骂道：“谁想跟他们争功来着？我是觉得此风不可涨！不过鹃子也是年纪青，锐气十足。走，咱们跟上瞧瞧去，未必能帮上什么เ忙，给她助助威，摇摇旗子也好！”
说罢，命麾下喽啰与郝杜两ä个的部属合并于处，迤逦向苦菜洼附近赶。这路走得顺风顺水，沿途没有遭遇任何阻拦。每每经过岔道口，总有几名打着“锦”字旗号的喽啰从芦苇后钻出来，主动给众人指明正确的去向。
郝老刀看得稀奇，忍不住又带住坐骑，低声向指路人询问，“谁安排你们这样做的，是姓程的么？”
“是程爷给杜当家出了主意，然后杜当家安排下来的。”喽啰们回话的语气中ณ，对程名振极为推崇。“程爷说待会儿肯定有援军追过来，而杨公卿必然会边战边逃。所以七当家特意安排了我们给诸位老当家引路！”
“这个ฐ机灵鬼！”郝老刀现在只后悔自己้怎么没本事养个ฐ漂亮女儿，看着杜疤瘌满脸羡慕。杜疤瘌心里却愈受用，不停地催促道，“快去，快去，去得晚了，可能连战事的尾巴都赶不上了！”
王麻子闻听此言，不住地撇嘴。心里却唯恐此话当了真，让自己้连半点功劳都得不到เ。不断催促麾下的弟兄们加快脚步。好不容易杀到เ了苦菜洼，除了地的尸体外，却连半个叛匪都没看见。
大伙这回有了经验，赶紧从岔道口找来杜鹃留下来的向导。番๘催问过后，只听锦字营的喽啰们得意洋洋地说道：“七当家和程爷两ä个，连破杨公卿三垒，然后追着贼人的脚步向黄莲荡那边去了。您没看见咱们押俘虏的弟兄么，咱们死伤不到百，却生擒了敌军足足千三百多人！”
“估计押俘虏的人是抄了近路！”到了这个时候，王麻子再也没功夫计较喽啰们的嚣张了。他本以为两个少年愣头愣脑แ去追杀叛军，即便获胜，也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万万没想到杜鹃今天走了狗屎运，居然怎么打怎么顺。早知道这样，自己又何必坚持带人去与大当家汇合！弄得现在只有跟在别ี人身后吃屁的份儿，半点功劳星儿都难看得见。
顺着‘锦’子营喽啰们所指明的方แ向，三位当家人率众继续紧追。赶到了黄莲荡，却又扑了个ฐ空。战斗ç早已结束，只有零星的尸体，说明叛军曾经在这里与杜鹃等人交过手。
大队人马继续前行，从黄莲荡追到野鸭湖，又从野鸭湖追到เ响沙滩，依旧ງ没能赶上叛军溃败的脚步。沿途倒是遇到了几波押着俘虏的‘锦’字营弟兄，个ฐ个胸脯挺得笔直，唯恐别人看不到自己的脸般。
冬天的太阳落山得早ຉ，转瞬夜至，杜王郝三位当家怕夜间举火赶路点燃了整个泽地中ณ的干枯芦苇，只好找了个宽阔的河洲，先扎营休息。整夜却谁也没能ม睡好。有人担心自己没油水可捞，有人担心女儿女婿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儿。第二天早晨起来，个个ฐ眼睛黑得如熊猫般。
上午行军时又遇到了几伙负责指路的喽啰，从他们口中，杜疤瘌得知女儿和女婿昨夜顶住了叛军次反击，并且颇有斩ล获。然后又陆续得知叛军在接连失败之下，已经鼓不起转身迎战的勇气，每见‘锦’字，望风而逃。剩下的仗，即便换个傻子来指挥，也不会再输掉了。杜疤瘌心中好生得意，连冬天的残荷看在眼里都成了风景。零零落落，每片都可以入诗。当然，前提是他先学会写字。
到了傍晚的时候，王麻子心里虽然嫉妒，也不得不跟着郝老刀道佩服杜疤瘌养了个争气女儿。“我早就看出来姓程的小子不简单！当时鹃子收留แ他，那些没见识的家伙乱嚼舌头根子，被我通好骂。看见没，这才是懂得带兵打仗的人做的事儿，咱们以前打的那ว些仗，比起来简直都是小孩子过家家！”
“嗯，已经追了两ä天，再追就追出巨鹿泽了。老八和老六他们两ä个，唉”郝老刀叹息着摇头。虎落平阳被犬欺，失去了地盘，又失去部众，韩建纮与刘肇安两个ฐ纵使能逃得性命，也只剩下了在别ี人麾下当喽啰的资格。绿林是个狼群，每头年青公狼的崛起，都踩在前代老狼的尸骨之上。今后，巨鹿泽中最引人瞩目的公狼必然是程名振，无论张大当家愿意不愿意，结果都必然如此。
如果张大当家个念头猛然涌入心中ณ，令郝老刀不寒而栗。据他所知，张大当家并不是个有肚量的人物。程名振崛起的太快，根基又实在太单薄
刹那ว间，干枯的芦苇丛在夕阳下摇曳如火海。血光火焰，周而复始，不知道何时才是尽头。他咧开嘴巴，难过地叹气。猛然，又看见匹战马远远地从“火海”之间快速冲了过来。
“鹃子！”郝老刀心里紧ู，大声惊叫。紧跟着，身边刮起阵风，杜疤瘌已经策马迎了上去。
是杜鹃，这孩子个人先回来了。马背上挂着几颗人头，脸上写满了疲惫和委屈。“爹！”看见父亲关切的目光，七当家哽咽声，如同个寻常小女儿般跳下坐骑，抱着马脖子抽泣了起来。
“怎么了，你打败仗了！”杜疤瘌吓得汗毛倒竖，拉着女儿的胳ฑ膊问道。
“没有！”杜鹃边流泪，边摇头。“我，我把老八砍了，其他人都撵出了巨เ鹿泽！”
“那你哭什么！”杜疤瘌长出口气，笑着抚摸女儿的头，“累了？担心阿爷了？还是受伤了？损失些弟兄无所谓，打仗么เ，哪有不死人的！”
“闪边上去，你这老杀才！”虽然心里有点儿不满，但对于徒弟的关心，郝老刀点儿都不比杜疤瘌少，“你没看见老八的脑袋挂在马鞍子后么？怎么เ可能ม是败仗！鹃子，其他人呢，怎么没跟你起回来？他们走丢â了？还是走得慢？”
“后边！”杜鹃向来处指了指，双肩抽搐，看上去要多软弱有多软弱。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隐隐看到旌旗在苇丛后招展。那ว是支得胜之ใ师，脚步轻快，精神抖擞。
“姓程的欺负你了？”王麻子的想法最下流，却与现实贴得最近。大伙这才现程名振没有跟杜鹃走在起，而往日，即便他想走开，杜鹃也会紧紧缀在其身边。
“姓程的受伤了！”郝老刀惊呼。“快，快派人送信给孙驼子。他有本事给人救命。缺什么เ药，都可以我营里边找？”
“不是！”杜鹃依旧在抽泣，哭声却点点变小。压抑的悲伤令几位老土匪愈着急，七嘴八舌地问道，“那ว是什么？那ว小子呢，让他过来，我们亲自审问他！”
边说，老不羞们边互相使眼色。既ຂ然没打败仗，没人受伤，杜鹃也没受轻薄，就没什么เ大不了的了。小两口么，勺子何时不碰锅沿呢。上代人磕磕绊绊，不也是这么เ过来的。
“他走了！”杜鹃收起眼泪，以极低的声音回应。话音却如同道炸雷，令所有听到的人愣在当场。
“你为什么不拦住他？”杜疤瘌气得狠狠拍自己的大腿，厉声质问。女儿对姓程的心有所属，他直看在眼里。自己虽然没明确表示ิ过支持，却希望女儿能ม牢牢抓住近在咫尺的幸福。
没有回应，他看到เ的是张疲惫且绝望的脸。从小到大，女儿从来没这样让他心疼过。那种痛，如刀子般扎着他的心，扎得他几乎ๆ无法呼吸，无法站立。他知道，女儿没有阻拦程名振的离开，甚至送别时还会在脸上写着满不在乎。
这就是他的女儿，从小挨了欺负也不肯当着人哭。宁愿摔得头破血流，也要维护身上最后点微薄自尊的女儿。
他突然，开始后悔自己้当初ม为什么不选择做个好人。
第卷好人歌第四章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