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桂姐低下头来在他耳边说暗香已๐经有了喜。老人微笑下儿就断了气。
木兰边儿是母亲去世，边儿是公公去世，并且在年之ใ内，所以她现在是双重居丧穿孝。但是自然之道是无往不复，生死相续的。可能ม和儒家之礼相违背的是，木兰竟在曾先生去世之后的那个月受了孕，所以在次年，她的孩子的出生是晚于暗香的孩子五个月。几百年之前，有位道学家在日记上记下条忏悔自责的话，就是“昨夜与内子乱囵次”，原因是正在居丧ç之中合房。虽然现在中国社ุ会不再讲究这个细节，可是曾太太，还是有人把她看做中国旧ງ礼教中ณ人，因而暗中ณ怪她的两ä个儿媳妇不该接连那ว么早ຉ生孩子。并且暗香的孩子是婚后七个月生下的，孩子倒是不大，当然也没有人明说什么。这样多生，家里自然人口增加，暗香生的是个男孩儿，木兰生的是个ฐ女孩儿，这是家庭繁衍人丁旺盛。曾太太虽然觉得违背了周公之ใ礼，其实还是很欢喜。
“有次我晚饭后出去，她们家少爷看见我，我只好找个借口。后来我就再不敢出去。”
“谁是阿非？”
立夫喊道：“对！对！”从床上跳而起，孩子都吓哭了。莫愁责怪他说：“对！对！你把孩子都弄醒了。”说着把孩子抱起来，又拍着他睡。
你知道我从来没写过白话。“
木兰问：“什么？”
“你不相信？三百块钱个月的薪水，甚至于百，甚至于五十，都会使个乡下姑娘乐得要死啊！她会把我照顾ุ得满好，并且忠心耿耿，心满意足，会整天做事。这不是人过的日子，天天吵嘴。”
莺莺说：“老梁，我有几件事情要跟你说。来拜访老爷的客人越来越多。你知道，老爷现在这个身分，他不能谁来就见谁。有谁来了，先来禀报我，我决定见不见。再者，你必须有适合你身分的制服。客人来了，必须ี有专人管茶水，送毛巾。这个我留给你做。不管事情大小，必须ี有个首脑儿人负责任。不然，有什么事要做，你让我做，我让你做，那就全乱了。不能ม再像从前那个样子。”
“那ว当然没人敢，太太。只要您传下将军令，小的定遵照您的吩咐，担保把事情做好。在我们牛府上，小的只知道有位太太。”
“她当然会来。你想那类女人还怕我们这种正式人家的妇女吗？”
暗香显着有点儿吃惊。她现在觉得给木兰做事非常快乐，不过有些以前的回忆现在还没有消失。有时候儿，人家突然说句话，她的身体会颤抖，那是由于担心自己做错了事。若是她偶尔空闲下儿，赶巧木兰来了，她就会立刻拿儿东西来，装做忙着做事。木兰不喜欢那种样子。告诉她空闲着没有什么不对，不要怕自己้空闲，但是她会呈现吃惊状，抬头望着，直到เ看见木兰微笑，她才会镇静下去。她看得出锦儿和木兰说话时从容自若的样子，但是她却难以模仿。刚才木兰告诉她“暗香斋”的事，她听了说：“我不知道为ฦ什么王爷的书房会叫‘暗香斋’。”
荪亚回答说：“我能ม干什么呢？谁都有这个问题。在北京等差ๆ事的人真是成千成万的。都是无所长，所以只好找官做。你知道我怕官场生活。我以前每天坐在办公室，闲谈，看报，喝茶，在几件公事上签名。当天和尚撞天钟，大家都是这种态度。父亲若是在官场，大概ฐ我还会有升迁。若是只凭我自己，我最后顶多做到个科长，辈子向人磕头作揖，来保持个位置而已。我是决没有那ว种耐性的。野心权力成功——这些个都和我无缘。妹妹，我恐怕你是嫁了个没有雄心壮志的男人哪。”
“什么เ问题？”
奈何！
逗新娘的风俗就是要把新娘逗笑，可以说种种的笑话，或是口头的玩笑，有时也有实际行动的玩笑。可以新郎新娘有种种令人难为情的请求，前来挑逗的青年则大声帮腔赞成。以前，新娘的微笑是给丈夫看的，现在则ท可供外人饱眼福了。但是木兰上过洋学堂，算是新า派的女子，何况她天性就容易哈哈大笑。
体仁在椅子上大叉开两ä条腿坐着。||乳|香拿来之后，他立起来穿上，但是领子上两个扣子没扣上，下头的扣子也没扣。他向来不扣领扣儿，所以若穿三四件里头的小袄儿，外头再穿上长袍儿，就可以看见好几层领子，在脖子下敞着。这也许就是他的不愿受约束的缘故。莫愁看见杂乱无章就烦，这时对体仁说：“哥哥，你穿长袍儿，就应当穿得像个上等人。领子也不扣，下摆也不扣。你看立夫哥。扣上扣儿，看起来不显得利ำ落吗？”
莫愁说：“你说这话，脸皮之ใ厚，我真佩服，你的扣子也要个丫鬟来扣！我想你若带着银屏到เ英国去给你扣扣子，大概就不会回来了。”
莫愁问：“要照你这么说，为什么论语上没有记下来？”木兰说：“孔子的弟子也不能把件件事情都记下来。也许记下来的被秦始皇焚书给烧毁了。在读古书之时，应当运用想象力。”说完挑了只螃蟹腿，又接着说：“我想孔夫子的太太必须ี给她丈夫做件专穿来吃螃蟹的衣裳，因为他在家有件家里穿的袍子，这件袍子只袖子长，只袖子短。这种丈夫多么难伺候！做圣人凄子好难哪！”
谁都看得出来，木兰的脸有点儿发红，比平常话说得多。
桂姐说：“你说得不锗。花钱交往应酬，花钱联络情感，钱才算有用。我看这次请客用你们三个人的名义才好。你也让他们弟兄向方先生表示点儿敬意，而且次请了比分开三次请好，再者叫他们弟兄为体仁送行，也比你出名义好。”
曼娘说：“干什么เ定要这样儿？还是请客由大家出名儿，钱由我个人出。我拿出二十四块钱足够了，不疼不痒的。席摆在我的院子里，那ว边儿也凉快。妈，您给我这个面子。”
曼娘说：“我才做了六双，还得要做两ä双，这年却快完了。我得夜里做，可是又得照ั顾孩子，做不了几针就要停。”
曼娘说：“若是没有孩子，这件事也容易的很。”
书房有三间屋子。在北京所屋子里，所谓间屋子其大小都有定的格局。靠东那ว间有隔扇断开，是卧室，另两间用格子细工分开，这种房子的结构叫“两明暗”。正中ณ那间的后面，有个硬屏风，有六七尺宽，挡住后门。屏风上镶嵌着宋朝的宫殿图，阁楼飞脊ิ，耸入云汉，山峦远列，秋雁横空，楼中宫女，头梳高鬟，衣着低领ๆ，或坐而吹箫，或立画ฑ廊观鱼戏莲池。全部为半透明的白绿粉三色的精巧的图形，背影为晶亮的黑漆。这个屏风上是用紫水晶玛瑙电气石，镶成宫女的衣裳，绿翡翠镶成荷叶，玫瑰红的宝石镶成莲花，用珍珠母镶成鱼，在水中ณ闪耀。在屏风的右边是大块淡黄|色的冻石做为ฦ岸上蒲苇的穗子，借以表示正是深秋景色，而蒲苇低垂的姿ู态好像不胜秋风萧瑟的寒意。这个屏风就仿佛人间世上的繁华梦。
来到姚â家住，在这个新环境里遇见珊瑚莫愁和姚â太太，曼娘心里的刺激变化，几乎使她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平亚也似乎相隔得遥远了。后来曼娘和她母亲正在自己屋里歇息，个丫ฑ鬟端来了碗当归炖的鸡汤，特别是给新娘做的。曼娘喝完后，摘下首饰，正在屋里，罗东掀开帘子说蒋太医来了。罗东刚从外面跑了趟差使回来，不知道曼娘母女已经搬来，刚才是带着太医到书房来见姚先生的。听见太医的名字，曼娘走出屋去，太医误以为ฦ曼娘是个丫鬟，问曼娘姚先生在何处。曼娘说他在里院儿。但是曼娘立在屋里不走，太医又弄得莫名其妙。因为曼娘是位女客，她不应当到เ外书房来，她若是个ฐ丫鬟，她应当进去通报医生来到才是，太医想大概她是个客人，不是丫鬟。于是不再跟她说话，独自到เ西屋西边墙下去坐，坐在那儿，假装什么也没看。但是过了会儿，他觉得那个少女向他走过去。
北京曾家接到母女起程的复电å，以为她们最快也要走十天。平亚那时已๐经病情危殆。已经显出憔悴而衰弱，还是发高烧，脉搏微弱，偶尔呕吐，四肢发冷，他说肚子里寒痛，闷胀而虚软。由á种种病象上看，阳经“内陷”，已然侵入阴经。仿佛身体正在干涸ຈ，咽喉干，眼睛无神。这时医生不再用肉桂甘草等热药表内热，而是用平和性的药来温暖阴经了，因为ฦ已然看出是种阴寒，是分泌器官功能不调。于是服用干姜葱白猪胆等熬成的汤药。但是病人情况越来越坏，于是开始服用猛药，里面有大黄硭硝等。
个小姐嫁给个病势垂危的人，甚至可以说嫁给个即将咽气的男ç人，要纯然出乎自愿，不是金钱可以买到的。虽然希望或是假定他病还会好，可也许病不起。守寡事在中国礼教上看得那么郑重，当然不可以轻易决定而冒昧试。甚至于普通的真正守寡，最严å格的家庭还不能勉强。而现在这种性质的守寡，当然更加倍受人敬重，视为非常之举。丈夫死后不嫁，谓之“守节”，未“过门”而终生不嫁谓之ใ“守贞”，也叫“守望门寡”。若非完全出于本意，天下没有种力重能勉强女人守节，或是守贞，因为那等于立誓进修道院，入尼姑庵了此生，纯粹是个人自己的事。
曼娘向木兰说：“你也叫！有天我真会做你嫂子的。”桂姐说：“也许有天你会呢。那时候儿她不也成了我们曾家的人了吗？”
这是木兰和荪亚第次的合作。穗子是很可爱的东西，跟绣花儿样，也是颜色鲜艳，可以用各种颜色配合的。扇子上也坠穗子，烟荷包上也坠穗子，水烟袋上也坠穗子，床上帐勾儿上坠穗子，老太太的眼镜盒儿上也坠穗子，是用根丝绳子挂在褂子右肩的扣子上的。有各种深浅不同的彩色线，如绿桃色蓝红黄桔黄白紫ใ黑等各色线，可以选择，可以配色，另外还有金银光泽的线。在绣不同的图样时，要用细绣花线，而穗子则用比较结实粗重的线，所以做穗子孩子们做着还容易。木兰与荪亚都学做结子，也只是用绣花线缚在特别ี的金属丝上。有好多花样儿可做——如蝴蝶结子，梅花结子，圆结子，双喜结子，八宝结子也就是法轮结子，蚌壳儿结子，伞形结子，华盖结子，莲花结子，花瓶结子，鲤鱼结子，还有无首无尾的神仙结子。木兰和荪亚都特别喜爱古钱穗子，因为ฦ又美又简单。那就是把不同颜色的丝线缠在铜钱上，成为个固定图样，而且有机会配颜色，那个ฐ结子连在捆穗子上。他俩每个人都要做个ฐ给曾太太看，二人比赛，看谁做的整洁，谁配的颜色美。
车夫指出几个义和团的少女与妇人给她们看，都穿着红小褂儿，红裤子，红裤腿下面露出缠裹的小脚儿，头发梳成宽辫子，盘在头顶上。男的义和团员也是穿红褂子，有的胸膛上只是红前襟，女团员腰上围着宽带子，显得勇武精神。车夫告诉她们这些女义和团员叫做“红灯照”和“黑灯照”。白天她们拿把红扇子，扇子股儿也油成红的，夜里就打着红灯笼。“红灯照”都是少女，“黑灯照”则是寡妇。不裹小脚儿的是招募来的船娘。她们的首领，称做“圣母”，原来也是运粮河上个船娘，但曾坐着黄绫轿由á巡抚请进巡抚衙门。那些少女有些会打拳，但大部分不会。她们有法术。她们必须ี要学念咒语。段短期练习之ใ后，她们若是要上天的话，摇动红扇子就可以飞上天去。她们至少总会爬墙，因为ฦ车夫曾经看见她们站在人家屋顶ะ上。
来附体的神仙是齐天大圣孙悟空。
木兰很感伤的说：“我后来没研究过这些东西，你答应我替我研究下儿好不好？”
“好，妹妹，只要你高兴就好。”
“你知道，这上头记载的是几千年前帝王的大事。”
“你饿不饿？”
“我不饿。你知道，那些帝王也过活，也是样过日子，也结婚，后来也死去了。”
荪亚觉得木兰精神错乱了，又怕起来。木兰眼里含满了眼泪。
她向荪亚茫然无神的望着说：“我那ว些玉雕的小动物呢？”荪亚又去把那整批的拿来放在床上。木兰认真的看，然后个个的玩弄。
她身上发烧，下午没退。他们给了她粒药丸子吃下去，使她镇定下，再服汤药使她退退肝火，舒舒胰è脏。到了夜晚，她酣然入睡。
立夫躺在床上，十天左右不能行走，下午莫愁来看木兰。
第二天早晨，莫愁又来，知道木兰睡了夜，烧已๐经退下去，但是她不肯多说话。她说话也是说老早过去的事，不说目前的事。问她什么时候办丧事，她只简单的说：“准备好就办。”
莫愁说：“学生团体要知道，准备派几百名代表来参加丧礼。”
到เ这时，木兰才怒冲冲的说：“他们要把我死去的女儿当做英雄吗？不用。阿满是我的。不要外人来参加妹妹，你从我这次经验也应当得个教训。你的孩子长大之后，永远不许他们去参加什么公众活动。看着他们，别放开。”莫愁又说：“今天的消息说内阁已经总辞职，对死伤的学生负起责任，南方有电报来，要求逮捕段祺ຘ瑞公开审判ศ。”
木兰对这些概不关心。她对事物价值的判断似乎有了个ฐ新想法。那天她起床后，像往常样照顾幼儿。在为阿满办理丧事时，她特别镇定，特别严å肃。谁也没有看见她再哭。她的悲伤非眼泪所能ม表达。她把悲痛坚忍住，犹如位皇后样。
她对那些玉刻的玩物之ใ感到เ兴趣，不只是时的。她直把那些东西摆在寝室的桌子上。那些东西对她富有精神上的意义，提醒了她童年时喜悦的时光，但也告诉她什么เ是时间，什么是永恒。她似乎觉得刹้那和永恒是而二，二而的东西。这些无生命的东西就代表不朽的生命。那些甲骨就象征四千年前生活的帝王皇后，象征王侯的生死，象征战争，死亡，远古对祖先的祭祀。虽然有好多是神谕的圣骨，木兰则不感觉到有什么เ宗教和历史的意义แ，而是哲学的神秘的意义。
阿满的丧礼ึ之后，过了几天，木兰和荪亚说了句话，大出乎荪亚的预料。
她说：“现在我不想住在北京了。”
荪亚以为木兰的意思是，自从阿满死后，北京城在木兰看来，实在是触目伤怀。因为第个礼拜，用力抑制着情绪，丧ç礼完毕之后，每天上午和每天下午，荪亚总看见木兰自己到个屋里去，独自待会儿，他知道她是去自己哭泣，免得被别人看见，也免得受人打扰。所以荪亚说：“妹妹，我知道你受不了这个打击，慢慢会好点儿。”木兰回答说：“不行。我需要安静。这个世界乱得不堪。处处都有战争，离北京也越来越近。我只要和你和孩子们块儿过。我再不许孩子们离开我。我要自己教育他们——咱们不能到เ别处去吗？南下到เ杭州，住在西湖旁边儿，过个ฐ简单平静的日子不行吗？”
她的语气很认真。
荪亚说：“但是妈和家里人都在这儿，还有这房子。等等，再想办法。”
木兰又重复说：“我只要在平安中过日子。难道没有地方儿让咱们可以过平安日子吗？”
荪亚说：“咱们再仔细商量，看看怎么办好。”
立夫刚ธ能走，就来看木兰。他的伤万幸还好，没有引起什么别的毛病。但是几块小骨头和筋受了伤，所以后来他生直走道儿有点儿瘸。他现在拄着根手杖。木兰抬头向他看了看，无限伤神，半晌没说什么เ话。然后，勉强说话，谢谢他在那种恐怖的日子去想法找阿满，想法子救她。说得真情流露。但是立夫不提自己，只说丧ç礼那天不能来，心里很难过。
他现在还是满肚子愤恨，十分激动，他大喊说：“你知道医院里受伤的学生又死了六七个ฐ吗？有些人对这次谋杀的态度，我硬是不能懂！”
他手里有最近期的份周报，他拿出来给他们看，他说：“你们能想象不？那ว些‘正人君子’还把过错推到学生领袖身上呢！那个作者说教授和学生领ๆ袖无权去牺牲学生的性命。他说，他们若知道政府的态度和预备采取的行动，他们应当对死伤的学生负责任，他们若对政府的态度办法茫然无知，就是无能ม。作者还暗示说几个学生领ๆ袖是共产党。这完全是政府在公文上说出来要逮捕学生领袖的理由á。他们暗中为政府开脱！政府当然‘也’错，作者居然说政府‘也’错！他说，政府不是凶手，只是‘也’错而已。多么漂亮，冷静，公平的态度哇！我知道，学生领袖是得到เ卫戍司令鹿钟麟平安无事的保证的。鹿钟麟也不知道段祺瑞的卫兵预备怎么เ办。那是秘密的陷阱，是埋伏袭击。学生领袖怎么เ知道是领着同学去找死？这篇文字的作者说这种话，掩饰政府的罪恶！下流！无耻！”
立夫越说越怒，满脸通红。
木兰说：“立夫，以后说话更要小心。现在忠贞爱国而死，还会被称之为愚蠢无知呢。”
但是立夫回答说：“我还有话要告诉你，几天以前，九个ฐ大学校长开了个ฐ会，对这次屠杀起稿儿发表项声明。你知道出了什么事？其中ณ四个ฐ人反对政府应对此项罪恶负责。他们自己้就是政客。那个声明的措词，他们讨论争辩了两个钟头，想法子找个公式，既不伤害政府的感情，同时还表示ิ他们对这件事有几分恐怖，那就要玩弄几个字眼儿，如‘卫士凶残’，‘武器不仁’等。措词那ว么温和，政府看了定欣然色喜。‘在方面在另方面’哎呀！那ว种公平合理审慎的观点！这些大学校长是正在顾虑自己的饭碗呢！”
木兰很为ฦ他担心。
木兰说：“北京我看不适于你住了。在这儿住，你会越来越气闷，尤其是因为ฦ你们大学同事，当中有这种人。”“我已๐经寄去了篇文章，批评这些大学校长，也就是对那个ฐ作者的个答复。”
木兰惊喊说：“已经寄去了！我妹妹答应了没有？”
“她不知道我就寄了。”
荪亚说：“立夫，你应当抑制你自己点儿。这是乱世，切小心为ฦ上。”
立夫说：“你看不出来这必然是安福系最后的挣扎吗？全国情绪激愤。这个政府已经破产。这次屠杀也就是他们自杀。”木兰很伤心的问他：“你怎么知道再来个新า政府就会好点呢？”
立夫不回答，但是往窗子前的桌子那ว儿走去。桌子上就摆着木兰的甲骨和玉刻的小动物。木兰的眼光在后面跟着他。木兰说：“立夫，我有句很郑重的话跟你说，你看看这些小动物。这些小动物里面，比你的文章里，比你的政治理论里，都更有道理。这些小动物能够使人平静。”
立夫把几块甲â骨拿起来放在手里，开始看上面雕刻๑的东西。过了半分钟，他的脸改变了样子，流露出新奇快乐的光辉。
木兰不住的看着他，跟他说：“有次你告诉我，你要到เ西藏。”
荪亚说：“我从来没听他说过。”
木兰说：“我第次看见他时，他告诉我的。好久ื以前了。”立夫微微笑着把甲骨放在桌子上，他说：“问这个干嘛？”“你为什么不研究下甲骨文？关于甲骨文还没有部有价值的著作出现。我知道你喜爱甲骨文。我也要荪亚学呢。不要再谈论政治了吧。”
立夫瘸瘸的走回去坐下，和他们静静的谈了会儿，然后拄着手杖走了。
北京现在加速混乱，直奉联军越来越逼近。北京仍在冯玉祥军队控制之下。以段祺瑞当首的政府开始密谋反冯而欢迎直奉联军。这项阴谋败露。卫戍司令鹿钟็麟改变了态度，派兵包围了段祺瑞的官邸。段祺瑞和安福系的政客逃入了租界。在奉军逼近之时，鹿钟็麟将兵撤至北京城外，避免战斗。安福系群丑又自隐蔽处出来，但当时直系首领吴佩孚下令逮捕安福系，而把段祺瑞严å予监视。安福系官僚在无可奈何之下，向奉系暗送秋波，派代表到天津去欢迎少帅张学良。但是张学良对安福系代表拒而不见。安福系官僚左ุ右碰壁，知道政治生命已告终结。四月二十日，段祺瑞辞职。
北京的情势至为古怪。政府之ใ中缺乏首脑人物。“中华民国”总统曹锟，已๐遭监禁，过段时日，也通电辞职，竟忘记以前曾经辞职次，那是两年之前。段祺瑞在那段期间，必须ี自己发明个“执政”的名词，用以代替“总统”。现在段祺瑞已经辞职。北京政府里既ຂ没有总统，也没有执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