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院这边还正是一团乱，顾朝东皱眉看着顾夫人道：“都还没有说究竟是谁做的，母亲怎么就那ว么快打了燕儿？”
打都打了，顾朝东现在再气都没有用。他一直被拖在东院里写和离书，哪里知道派去的丫ฑ鬟慢悠悠的竟然没能拦住母亲。本想反悔撕了这和离书，哪里知道母亲竟然还要罚燕儿两年俸禄，半年不准出府。
于是宇文长清也追了出去。
旁边的宝扇眼睛通红，不停地朝顾夫人磕着头。顾夫人却气定神闲地看着，摸着自己手上的玉镯。
顾朝东皱眉：“那ว红线是咱们院子里的人，看见的人只有她吗？”
一群人都噤声，望向厢房门口，有丫鬟跑出来，朝顾ุ朝东行礼ึ道：“大少爷，少夫人快不行了，一直叫您进去。”
舞姬ภ只进到เ院子里，跟着就两边分散开来，一个个地甩着水袖，如花瓣一片片绽放，最后一位舞姬穿的是大红的舞衣，只不过，那舞衣让人一看就瞪大了眼睛。
这人竟然是沈归雅。
太后和众人都看向了帝ຓ王，帝王笑着看着顾朝北问：“方才寻儿救驾，是因着孝心。史统领ๆ救驾，是因着忠心。顾四公子既不是皇子，亦不是命官，用的是什么心啊？”
“救人需要用什么心吗？”顾朝北站出去，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就是看着有刺客，所以草民过去挡了一下而已，皇上多虑了。”
哎哎，感情这东西啊，绳子都栓不太住，他这几日都少眠，已经将这沈家三小姐的事情打听了个透彻。眼前这人大概是不认识他，他却已经连她喜欢吃什么เ菜都知道了。
顾朝北看他半天不动步子，微微挑眉，正想着该不该捡块石头去砸他，一边的顾丞相却像是看见了这头的状况，连忙过来救场。
沈归燕睁大了眼睛：“割去舌头？骂一声官眷便要割舌，那以后天下谁人再敢多说一句真话？大人割的不是一个难民的舌头，是断了百姓开口之勇气啊。”
京兆尹一愣，看了顾朝北一眼，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闷笑了好一会儿。
想通了形势，沈夫人火气就小下去了，抿唇道：“的确是没什么证据，也许是我想多了。”
“算了？”沈归燕侧过头来，眼睛睁得大大的：“燕儿生母，也是二哥的生母，死的不明不白也就罢了，现在灵位丢â的不明不白，母亲依旧ງ不打算给燕儿一个交代吗？”
伸手抽出面巾来，宇文长清一脸得意：“万事俱备，你要翻墙，带上我一个。”
宇文长清身手好，这区区侍郎府自然是困不住他的。既然不用担心，那就借人来用用也不错。
顾朝北一顿ู，很认真地道：“太久ื没活动了，练习一下。”
问顾朝北，这人定然也不会说。沈归燕也就闷在心里自己好奇了。
出去的时候顾朝北穿的便是这一件蓝底银花箭袖长袍，在外头呆了七天没有换，醉生梦死，结果这衣裳竟然很干净，而且没什么เ胭脂ฦ酒味。
也就是这件衣裳是没有洗过的？
许梦蝶在旁边扶着她，微笑道：“做对事的人，怎么เ都是会讨人喜欢的，也就是早晚问题，柳夫人不必惊奇。”
柳氏皱眉甩开她的手往外走，梦蝶也不在意，看了沈归燕的背影一眼便回去了顾ุ朝南身边。
出了醉花阴，顾ุ朝北直接上马往丞相府奔去，追云跟在后头道：“是大少夫人请夫人过去的，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你们以后也都给我紧ู着些。”顾朝北一边策马一边道：“凡是东院的东西，都莫往夫人院子里拿。只要是大少夫人找夫人做什么，都来告诉我。”
“去东院用膳，有些麻烦吧？”沈归燕起身道：“不如……”
“哎，您随奴婢来。”玉梳笑得很是殷勤，带着她一路往东院去，路上还一直说话。
与人为善，未曾树敌，那ว就是被殃及的池鱼？沈归燕微微皱眉，沈归雅当真是不能容她到เ了这个ฐ地步么เ？连无辜的人都要牵扯进来？
沈归燕点头：“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亲自看着，再亲自送过去，哪里还会出什么เ差错？”
眼里一片清澈，带着点儿迷惑，看得人几乎就要掉进去。顾朝北连忙下移视线看着她的嘴唇，可这一看，就忍不住想亲吻。
“发生什么事了？”沈归燕被吓了一跳，忍不住转头去看。
沈归燕干笑两声：“来早些总没错，今天是新婚头一天。”
沈归雅乐่了，她比她小，以前可要喊一声三姐姐，现在却该是她朝她行礼ึ了。古代的礼节还真是有意思。
“头一场婚事多盛大啊，酒席都摆了八十多桌。结果被自己้的妹妹给抢去了。”
顾丞相今日特意吩咐府上摆酒三十桌，请一些亲朋好友聚一聚即可。顾ุ夫人和其余几个姨娘是没把这事放心上的，因为ฦ现在所有人的焦点都在沈归雅的肚子上。
沈归燕下意识地想往后退，却被顾ุ朝北抓住肩膀动弹不得。
沈归燕有些惊讶，这里是姑娘据说顾朝北是都认识的，她好歹是即将成为他正室的人，这妈妈竟然不避讳她么？
沈归燕挑眉，站出来行礼道：“归燕觉得这嫁妆也是足够了，夫人不必烦心，归燕不会多求。”
沈夫人也跟着站了起来，看样子是要发火。
顾丞相看向她，眼里满是可惜：“沈三小姐委屈了，是我教子无方。”
顾朝东身子一震，回头看了她一眼：“雅儿…”
上吊都得喘口气呢，人家先被人抢了嫁衣，又丧了母，接着又被个痞子抢着要娶ດ，是个人都受不住。
说是这么说，可是一点证据都没有，谁敢去指认这当家的主母？她在这沈府一天，就受沈夫人控制ๆ一天，吃喝用度，婚嫁人家，什么都被她掌握着。
“…啊？哦，我是沈家五女沈归雅，因为三姐姐的生母突然病逝，我又怀了顾公子的孩子，所以今天就先上花轿了。”沈归雅还有些愣神，一扭头就直接说了。
顾ุ丞相的脸色也沉了，准备了这么久ื的婚礼，今天就因着这么个事儿，成了朝里的笑柄。他定下的儿媳妇，岂是他沈家随意说改就改的？
摇摇头，沈归燕觉得还是先回去绣嫁衣吧，沈归雅要疯，就让她疯去。
玉梳微微一愣，有些不适应自家小姐这说话语气。
“不辛苦。”顾朝北红着耳朵，脸上却笑得跟痞子没什么两样：“还可以再来一碗。”
轻轻啐他一口，沈归燕闷声道：“相公也该想想正事了，宫里刺客的案子不是有时限的么？”
“嗯，可是为ฦ夫懒啊，不想去查。”顾朝北看向一边，有些无所谓地道：“反正当不当官，我也不在意。”
沈归燕皱眉：“如何能不在意？丞相因着你能当刑部ຖ侍郎，已经开心了好几日了。皇上也对你有所期盼，天下人都等着你给个结果，你如何能不查？”
顾朝北叹了口气：“查也不好查啊，得出的结果必然是不能说出来的，那ว还不如不查。”
幕后主使一定是皇后，但是谁敢说出来？他要是说出来，还不等皇帝奖励呢，就怕是先身首异处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沈归燕声音越来越轻：“总之得先走到山前，停在半路上，算什么เ本事……”
顾朝北侧头看她一眼，美人脸色娇艳，红得甚是好看。若是她少教训他一些，就更好看啦。
微微靠近她一些，顾朝北很想趁着她闭上眼的功夫亲一亲她。可是刚靠近他就发觉看不对。
她呼出的气息也太灼热了吧？
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触手滚烫。顾朝北眉头大皱，连忙起身出去叫大夫。
沈归燕这一次高热来势汹汹，一晚上都没褪下去。但是府里顾夫人据说是被家丁打得遍体鳞伤，大夫在主院不敢离开，顾朝北只得自己亲自出府去请大夫。
“燕儿怎么了？”走到เ半路就遇见他最不想看见的顾朝东，顾朝北没好气地道：“你先你娘吧，不用担心我的媳妇。”
顾朝东皱眉，一夜之间胡子都长出来不少。顾夫人那边据说是半月下不得床，燕儿这边又说是高热不退，他一颗心都跟放在火上烤似的，难受得要命。
顾朝北匆匆走了，他想了想，还是转身继续往北院走。
他放不下燕儿，现在已经因为燕儿而写下了和离书，更是因为她连自己的母亲也不想去看。他觉得自己痴心至此，为什么燕儿还是不肯原谅他呢？
“大少爷。”宝扇一看见顾朝东脸就沉了：“我家小姐正在生病，不便见客。”
一边的奉孝连忙过来推着宝扇道：“好姐姐，我家少爷担心你家小姐到现在都还没睡，你就让他吧。”
“这怎么行？”宝扇皱眉道：“规矩不能坏，我家小姐现在这样都是因着谁？既然已经这样了，那你们又来装ณ什么好人？赶快离开，不然我要告诉夫人去。”
“别别。”奉孝拉着宝扇，塞了她最喜欢的点心，又加了些碎银：“姐姐，咱们就在这门口守着，大少爷又做不得什么，只是想看看而已。原先他们感情多好姐姐又不是不知道。”
宝扇一把将东西挥开，冷着脸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这里大少爷不能进。”
顾朝东有些不耐烦了，朝奉孝使了个眼色。奉孝一愣，咬咬牙，伸手直接将宝扇给劈晕，然后假装对她道：“姐姐既然同意了，那咱们就去旁้边守着。”
说着就带宝扇退去了一边。
顾朝东跨进屋子里，还有些小丫鬟在打水照看。见宝扇没拦着大少爷，这些丫鬟也就没多言，放下东西就站在外间。
“燕儿？”顾朝东轻轻喊了一声。
那半垂着帷帐的床上，沈归燕依旧是昏迷不醒。
顾朝东看了一眼旁边的药碗，微微叹了口气，替她将一边的窗户关了，又转头吩咐丫ฑ鬟道：“屋子里这样冷，少夫人怎么出汗？去弄些炭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