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晋修扫她一眼，冷哼了一声，复又站直同时放下手臂，从掐着我脖ๆ子的状态变成了“谁让你进来的”的肢体语言。我揉了揉脖ๆ子，好险。如果她不出现，真不知道下一秒林晋修打算对我做什么。也许他会掐死我，然后后悔一辈子——打住！这对我们俩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还是别往这个方向去设想比较好。
所以说辈分低了就是不好，看谁都要恭恭敬敬招呼。但安露做得好，那种生疏程度倒是很细微的在语气里体现出来了。我由á衷地感到欣慰。
沈钦言略微一欠身，“林先生。”
“进来吧。”他伸手扯我进电å梯，伸手敲了敲我的头，“这么小的地方都找不到电梯，我有时候真怀疑你的智商，怎么เ一会而笨一会儿聪明。”
我把暖气开到最大，下了车从后座上扯出一条毯子搭在他身上。他大概经常在车上休息，后座上的毯子好几条。他太疲倦了，我如此多动作都没醒。
眼看着记忆中的小湖泊出现在眼前，顾持钧也醒了过来。
大郭见测试无效，已经拿起手机开始拨号码了。几分钟后他气恼得扔下手机，抱着头解释说他认识的几个ฐ剧团的音响不是在维修，就是联系不上人，要么เ太远。
我给安露打了个电话。
我抿嘴笑，“首先，就是把舞台剧ຕ做到底。”
和上次的匆匆告别不一样，我这次和他们在一起呆了大半天，中午还一起吃了个饭。很快跟他们打成一片，大郭爽朗，言谈中颇有江湖义气；小简很可爱，其他人对我和和气气；虽然身为女主ว角的李安宁对我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太愉悦的表情，但我并不在乎。我很喜欢他们这个小剧团，跟她并无关系。
而这屋子的主ว人林晋修对这一切熟ງ视无睹。他只是安静地站在窗前，手指中ณ夹着一支烟，却没抽，烟雾寥寥地从他指尖升腾而起，模糊了他的背影。
林晋修没回头，“把屋子收拾一下。”
她阴沉地扫我一眼，或者精神实在不佳，偏了偏头，阖上了眼睛，也不再作声。
我吃惊地看着身边的这位大明星。的确，我们都没吃晚饭，不过去他家……似乎不太对劲，直觉要出言拒绝，他却打断了我的话。
“我不知道。”
他微微转过了脊ิ背，刚ธ刚的怒气被无能为力所取代，许许多多纠结的、羞愧的、悲哀的想法从眼中划过。他声音轻了许多，“他怎么去世的？”
“小真，稍等，”电话那头一片寂静，她捂住了话筒，稍微压低了声音，“我到外面接电话了。刚刚ธ梁导和顾先生都在，我不敢跟你细说。总之，他们是争执了几句。”
“约会？”
就如同我面前的顾持钧。
中场休息的时候我们旁้边的场地被人占领，有人过来跟顾持钧招呼，又朝我看了一眼，笑问他我是何人。
我是真的很忙，忙到恨不得一分为四：一份履行我当乖巧ู女儿的职责，在我母亲面前承欢膝下；一份去曼罗打工，应付那ว些刁钻古怪、形形□的客人；一份帮沈钦๔言复习大学入学科目，这事我们通常放到เ早上，沈钦言基本上算是个好学生，勤学肯干，只有一次，我发现他稍有松懈，完全没有完成制订的学习计划ฐ，我提醒了一次，他之后再也没有忘记过。
写论文写得两眼失焦，室友韦姗取笑我：“再不给窗台上的少女石竹浇水的话，花可就渴死了。”
“回家？”他抱着装ณ书的纸袋，转过脸面向我，“你是本市人？”
我家的公寓偏旧但却有特色，深灰色外墙红色屋：“我从小没妈，爸爸前阵子也去世了。”
她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说“没有尽到职责”，我再傻也不会听不出这其中的后悔和自责——虽然从她那张美丽疲惫的脸上完全看不出来这两种情绪，只是一如以往公事公办的脸。我怔住片刻，说：“妈妈，你……”话没出口就哑了。
半小时后上午的拍戏结束，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当然，林晋修从来不给任何人承诺，只要有人倒贴他看着顺眼就来者不拒，一定前戏做足，看电影送花送礼物选衣服请吃饭，完美得让人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即便被他抛弃，也宁可独自躲在被子里流眼泪深感自己配不上他的自惭形秽。这也是他身边的异性换了一个有一个ฐ居然没被人追杀的原因。
“今天？”我扶额。
我尴尬至极，沈钦๔言折了回来，跟他欠身，“林先生，她是新人，还不了解您的喜好。我来为您带路。”
我为ฦ两人摆放餐具时，拿过两本菜单递给两人。点餐进行得很快，林晋修对这里的菜色异常熟ງ悉，基本上不用看单就说了餐前的甜点，然后问他对面的小女生，“乐玉，这里的甜点非常可口，你应该很喜欢吃。正餐你要吃点什么？”
语气很平和，一听就是熟悉了若干年的老朋友语气。这也难怪了。据我看到的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娱乐新闻，总结出来两人的大致经历如下：顾持钧在二十岁左右遇到了我母亲，我母亲那时已๐经是个颇有名气的导演，她很赏识这个年轻人，让他在自己的电影里担任了一个小小的配角，这部电影合作下来，他从配角升为主角，接演了一部爱情电影，故事里的男女主角是对笔友，相隔千里之外，每天坚持通信；有一天女孩不再来信，男孩循着信封上的地址找过去，才知道她已经因为绝症去世。
不过，在电影界，男ç演员长得太英俊本身常会使人得出一个判ศ断：无能。但顾持钧打破了这种陈规。在我母亲的电影《半生》中，顾持钧๕展现了日臻完善的演技。他在片中ณ演十分逆反的儿子，和几位老前辈级的演员对戏，完全不输任何人。
到了地方แ才知道，剧组包了一家夜店，百来号人在里面狂欢。
音响开得极其大，随处都可以闻到酒香，我的心脏几乎要被震掉了。服务生抬着一箱箱的酒进来，可想而知，这里根本就不是以瓶的数量消耗，而是以箱子计算。大家辛苦了大半年，终于结束了漫长的拍摄，激动也是正常的，太激动我吃不消。半小时前我还在学校的图书馆看书呢，反差太大，一时半会儿缓冲信号不好。
我想起某位哲人说过，被压迫得太久，人类也会化身为ฦ妖魔鬼怪。
偌大的厅内光线晦暗不明，我看到有人在跳言语难以形容的舞蹈，有人站在角落的沙发上，一只手握着啤酒一只手握着话筒唱着古怪的、完全走调的歌；还有人躲在酒廊里，完全心无外物拥抱接吻，动作**到了极点，我几乎要瞎掉了。
我的眼角余光瞄到那对是秦子青和罗睿。虽然顾持钧的名字在演员表的第一个，但秦子青和罗睿才是《约法三章》里镜头数最多，换言之戏份最多的。
纪小蕊淡定地告诉我，“他们假戏真做，早就好上了。”
“我还以为只是绯闻……”
纪小蕊摇头。
说话间有两位服务生搀扶着一位大叔离开，我定睛一看，是电影的美术指导。
“喝成这样肯定没法回家了，”纪小蕊说，“我们在酒店楼上开了房间，谁醉了就抬上去睡，要回家的也有服务生找出租车。”
路过一个包厢门口，我听到เ了某种让人面红耳热的呻吟，忍不住扫了一眼，发现门口虚掩，隐约看得到赤条条白花花的人影纠缠。我没有勇气去看那是谁和谁，匆匆别过了视线，有一下没一下踢着脚๐下的地毯。
纪小蕊低声念了一句“该死”，伸手抓过门把手，“啪”一下迅速关上了门，很平静地开口，“这群人疯起来，是没有底线的，别放在心上。”
我也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我没打算告诉她我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局面了，娱乐圈可不就是这样。
她把我带到เ楼上一个略微安静的包厢里。这里的隔音效果真是不错，一上楼ä梯，楼下的所有喧嚣都被隔绝了。我妈坐在沙发上，轻轻揉着太阳穴。所有人都在狂欢电影杀青，她居然一个人呆在这里？视线一扫，才发现，桌子上有大堆的零食饮料é，旁边还有个ฐ精致的礼品盒，最引人注意的莫过于那只大蛋糕，上面插着蜡烛，还写着“生日快乐”几个字。
我在她身边坐下，好奇问：“这是？有人生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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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紧了紧ู披肩，看我一眼，“你的生日。”
震惊让我瞬间石化，解冻的一瞬间才想起今天的确是我二十二岁的生日。我妈居然记得我的生日？
我连忙说：“我都忘记了，难为您记得。”
“你爸爸没给你过生日？”
“这倒不是。”
我的生日都是和爸爸一起过，但爸爸去世后，我再也想不起我还有生日这事儿……没想到，她那么清楚的记得。
她没有说话，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
安静的房间里，纪小蕊拿着打火机，一只只点着蜡烛，又抬起头跟我说笑。
“梁导下了死命令，今天之ใ前务必杀青。因为拍戏的时候，实在顾不到给你庆祝生日。”
很难形容此时的心情，我对那ว些微妙的，忽如其来的感情始终处理不好，不是逃避就是难受。我不知道我给了她什么错觉，让她觉得有必要给我过这个生日。她的身体条件并不好，再加上电影杀青，正常人难道不会在这个ฐ时候去庆祝或者大睡一觉吗？
喉头有点哽，呼吸也有点儿窒。
纪小蕊把蛋糕刀递给我，我慢慢切开，分开到餐盘里，先给母亲拿了一份，再给自己，纪小蕊分了一份。
奶油实在太甜太纯了，咽到嘴里就迅速融化成一片甜腻，正宗得让人叹为ฦ观止。我就着蛋糕吃了几口，悲哀地发现，晚饭在学校吃得太多，都没有什么容量可以装ณ得下蛋糕了。
吃药一样的吞了整块蛋糕，看着她还要给我夹，立刻๑紧张地拒绝，“不要了。”
她不再劝，拿过桌上的盒子递给我，“生日礼物。”
我狐疑地看着这只精美的、镶嵌着一串拉丁字母非常精美的金属盒子，觉得冰凉细腻，纪小蕊催我打开看看。
掀开盒盖，我手心直抖。翻开盒盖，红丝绒上躺着一串ธ银光闪闪的项ำ链，最下面的吊饰异常别致——细小的钻石镶嵌在新月形的白金边框上，椭圆形的蓝宝石静静躺在月亮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