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夫人固然有自己的手段,却其实是心地温厚之人,从不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去诬陷人。故而她钱未满活了这十多年,今天倒是才真正见识到了什么是是非不分、任意诬蔑!
听到เ太后了话,屋内妃嫔齐齐住了口。
“贤妃娘娘,奴才有事禀报!”
难怪皇上那么喜爱她!
未满终于望见不远处的角落里有个东西似是小筐,登时大喜,见他没什么要问的了,侧过身就要走去拿那物。谁知刚迈开了一步,却被那人伸手一把拽住。
男子怔了下,眉目又柔和了几分,竟还探手想要揉揉她的。
有了第一天在修远殿等皇帝到饿极脱力的经历后,未满心中警惕,就让初ม夏给她绣了个颇大的荷包随身带着,又让绿柳时常做了点心搁在荷包里,方便自己饿了的时候吃。
如今又困又累็,饿意泛了上来,未满便抱着荷包不撒手。
她刚吃了两口,就听隔壁屋子传来熟悉人声。
未满怔了下,赶紧将东西收拾好,将手拭净了便急匆匆行过去。
眼见一抹熟悉的人影就要消失在殿外,她忙出声唤道:“霍老幺!”
霍豫宁身子顿了顿,蓦地旋๙过身来,讶然道:“你怎的在这儿?”
“皇上让我来的。”未满说道。
霍豫宁望望黑漆漆的天,将这句话在心里过了一遍,突然意识到เ一个问题,顿ู时唇齿间溢满了苦涩。
他定定神,环顾四周,现殿中只王连运在近处,就行了过来,问道:“你找我可有事?”
他身形高大,不动声色立在未满身前,挡在了未满与王连运之间。
未满还未答话,霍豫宁已经不动声色从怀中掏出一物塞进她的手中ณ。
未满看着那物外面的包装,便知晓这应当是自己拜托霍豫宁从父亲那儿取来的东西,就忙塞进怀中。
她想到方才霍豫宁的问话,顺口说道:“没什么เ事,只是在这儿无聊得紧,又听到เ了你的声音,方才过来看看。”
霍豫宁意有所指地说道:“也幸亏是我,够了解你。不然换了旁人见你如此,还以为有什么大事要生了呢。”
这时未满只当他是说自己方แ才叫他叫得急了,就也没当回事。
虽说两人极其熟ງ稔,可到底如今有身份隔着,故而只说了这样三两句话,便也道别。
临走时,霍豫宁特意叮嘱她道:“宫里不比家中ณ,你万事当心,谨言慎行。”
见未满好好应下了,他方才松了口气。
行出殿外,他蓦然回,看着灯火下的那道娇俏身影,心中暗暗担忧。扫一眼未满搁着那物的地方,他叹了口气。
他方才同未满说的那ว句其实话里有话,只是他也没想着未满能听懂,但就是想说上那样一句。
当初未满在他手中ณ写下“无上”二字时,他着实吃了一惊。
这两字,要往大处想的话,可谓是极大的事情。
偏偏未满的性子他是知道的,故而只是心存疑ທ惑,却不信她真是那ว个意思。
左右皇帝给了他几日的空闲时日歇着,既然未满叮嘱他去找钱老爷,他一出宫问清钱老爷的去处后,便去往外地寻他。
一见面他就将事情同钱老爷说了,不待他细问,钱老爷已经笑呵呵地说开了那两字的来意。
“她要的应当是无殇。这是一种补药。未满自打娘胎出来身子就有些虚弱,虽然这两年身子好些了,可这药她还一直用着。”
钱老爷说着就从自己行囊中ณ取出药来,交给霍豫宁。
霍豫宁这才知道未满当时是因为时间太过紧迫,随手写了笔划较少、与‘殇’字音相似的‘上’字。
“不想我这次出门,还未归家,她就进了宫……”钱老爷感叹道:“我正为无法将东西交给她而愁,如今,也只得拜托你了。”
霍豫宁虽看上去跳脱了些,却是京中官宦子弟的习性所致。其实他为人极为刚ธ正,这也是承昭信任他的最大原因。钱老爷将东西交给他,确实是放心的。
虽说霍豫宁极其好奇为ฦ什么钱老爷会将未满的药随身带着,也好奇为ฦ什么未满用药的事情会瞒着钱夫人她们,却一句话也不多问,只将东西贴身收好,想着有机会时亲手交到未满手中方才放心。
今日这无意间的遇到,倒让他将东西给了她。想到东西送的应当还算及时,霍豫宁就也松了口气。
此时未满看着霍豫宁渐渐远离的身影,面上的笑意就一分分收敛了起来。
她的药,一直是爹爹收着的。如今爹爹要将东西给她,却还得通过霍豫宁,因为霍豫宁能来宫里,而爹爹不行。
一想到若要再次见到父母亲,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未满的心便酸楚万分。
她本就身子疲累,这样一难过,更是有些挨不住了,不由有些心烦气躁。
一旁的王连运瞧见了,忙过去细问:“小主有何吩咐?”
未满心中ณ不快,一字字咬了牙说道:“我、要、睡、觉!”
王连运一直是跟在皇帝身边的。如今皇帝去见太后,却将他留了下来伺候着,他便明白,皇帝是想让他照顾周全些。
思及皇帝ຓ这些日子以来对未满所做的一切,王连运忙将未满请到寝殿,意味不明地说道:“陛下深夜叫了小主过来,自然是要睡觉的。”
未满头昏脑แ胀。
她看着那张宽大的床和明黄色的帷帐,问道:“他让我……睡在这儿?”
“那是自然。今儿晚上小主您就是要歇在这儿的。”
未满平日里略有洁癖,最不爱睡其他人睡过的地方。
可她现在实在是累极了,环视四周,见屋子里只有那一张床,仔细观察了番,见它干净、整洁,还有着淡淡的馨香,就也不想再挑,便勉为其难地应了声“好”。
虽皇帝未吩咐,可王连运估摸着未满进宫也有几日了,皇帝此时叫了她过来自然是有他的心思与目的。
如今见未满点了头,王连运忙出了寝殿去吩咐人备好温水,准备伺候未满沐浴更衣。
谁知他再带了人过来,却现未满已经和衣躺着,睡着了。
未满着实累็了,这一觉睡了个天昏地暗。等她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
望着透过窗子射进屋中的阳光,未满竟出现了一刻的怔忡,因为自崔嬷嬷出现在凝华殿以来,她就没能睡到เ天露亮光过。
直到看清头顶上那明晃晃的黄色帷帐后,她才恍然大悟,这是修远殿,不是自己那儿。
这时她才注意到鼻尖传来淡淡的陌生气息。
虽然身旁没有别人,可那味道说不清道不明,萦绕在鼻端不走,就好似……就好似有人在她旁边睡过,在她身周留下了印记似的。
可明明现在没有人。
未满便想着,或许是因为ฦ皇帝睡过这床榻,所以多少有些他的气息在吧。
昨夜里困极了,她顾不上介意。如今睡饱了再这样一想,她就直接躺不住了。
未满猛地坐起身来,这才现自己仅着中衣。她怔了下,忙高声唤锦秋。
不待锦秋进屋,她突然想起一事,急忙去四周翻看。待到เ看见父亲给自己的药正放在枕边,完好无损时,她才松了口气。
这补药是位隐士给她开的,自小就在服用,隔断时间就得服用一次,不能ม停,不然便会容易出现气血不足头晕目眩的症状。
钱老爷怕钱夫人担心,未曾将此事告知钱夫人,又因这药是隐士所给,不宜让太多人看到,故而一直只有钱老爷和未满两人知晓。
若不是霍豫宁能将此药带来,未满真怕自己哪天突然昏倒在凝华殿里后,被贤妃命人抛到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随意埋了。
要在这宫里头生存下去,还得身体康健才行!
只是……不知昨夜是谁给她换的衣衫,又是谁,看到了她的药……
她正这样想着,锦秋已经同几个陌生宫女行了进来。
未满忙将药藏到枕下,想着等下穿好衣衫后,再将药放到衣内带回凝华殿。
几人一进到屋中就欢喜地行礼ึ,“恭喜小主,贺喜小主!”
未满莫名其妙。
自己不过睡了一觉而已,喜从何来?
问锦秋,锦秋只笑看着她不答话。问旁人,旁人也是笑着看她不答话。
不答话也就罢了,偏偏人人都是一副“奴婢们都知道了小主你不用再装了的”模样,搞得未满越地郁闷加恼火。
她不过是在修远殿睡了一夜,连皇帝的面都没见着,这些人……到底在替她高兴什么?
纠结归纠结,可回去后,未满却得知了一个好消息,一个真正的好消息。
据说太后顾及到未满今日身体不适,特意让崔嬷嬷停课一天。
虽说不知道为什么太后会说自己้身体不适,可未满心花怒放了。
其他的都不重要,能停课才是重点!
未满的心情一下子飞到了云端上。
可眼瞅着凝华殿上上下下各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谁见了她都来句“恭喜小主”,未满的纠结就又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