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除了和七夜的痴缠外,他还梦见了和燕红叶的争斗ç,梦见了自己被玄心正宗背弃。
他不喜欢这种只能屈服于命运随波逐流,所以无论那ว些梦中景象是否最终成真,他都要自己้去决定。
金光嚯的站起来,伸手夺过七夜手中的酒壶,在七夜诧异的目光中,仰头将酒壶中的酒一通狂饮,一些酒水从壶口唇角泄露,顺着下颌滑到脖颈่,流过大口吞咽的喉结,没入衣衫下白皙的锁骨。
“你觉得我在借酒浇愁?”金光语气不太好的质问。
所有的人都望向柱子边的不停撞头的宁采臣。
侍卫为难的看向金光。
朱雀和玄武面面相觑,宗主竟然在走神。
忧心了很久的阴世幽泉有消เ息了,可是自己้心里却一点儿也不激动,如死水无波……他不担心阴世幽泉的魔气爆危害人间,因为……因为……他心底好像隐隐约约觉得这场无边浩劫最终会有惊无险。
心上人……小倩一个人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燕红叶他们带着宁采臣躲起来一定很隐蔽,小倩能找到吗?
金光的话勾起了七夜对小倩的担心。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疑ທ问越加深了。
七夜没写,金光也没写。
金光将一个空白的姻ี缘牌揣入袖中。
“宗主到เ底意欲何为?不妨直说。”七夜直截了当道。
金光不解的看着他,心下暗笑。
“如果是为了七世怨侣中的女婴,就算宗主ว跟着我跟到เ明年元宵也不会知道。”七夜道。
金光赞同的点头。“跟着魔君当然找不到เ七世怨侣。不过魔君不急,我也不需要着急。毕竟,阴月皇朝应该比玄心正宗更想得到七世怨侣。”
“这么说,宗主ว是打算一路跟着在下了。”七夜皱眉。
金光没有回答他,他坦然的表情好像在说“你猜对了”。
自出生起,就不断的有人给七夜灌输对付玄心正宗的概念。七夜刚懂事就明白玄心正宗和阴月皇朝是你死我活的敌人。所以他从来没想过居然有一天自己会和玄心正宗的宗主ว和平的共处一室。
这和上次合作处理阴世幽泉又不一样。阴世幽泉对阴月皇朝同样危险,现在他却不知道金光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他很担心小倩,可是金光寸步不离,他屡次尝试都无法摆脱,只好无奈的默认了现在的局面。
这也并非全是坏事。金光和他在一起,至少不会威แ胁到เ小倩,玄心正宗其他的门人有燕红叶挡着,更不是问题。
从月老庙出来,二人漫无目的的乱走。七夜有心领着金光避开可能遇到小倩的地方,金光则是默默的盘算自己的心思。
跟着七夜完全是凭着本能行事。
金光早ຉ已经现了,如果没有七夜,自己就是正常的金光宗主。可是一旦ຆ见着七夜,自己้往往身不由á己的做出自己根本不会做的事。
譬如说主动出现在七夜面前,譬如说将七夜带到梦中出现过的月老庙,譬如说死皮赖脸的纠着七夜不放。
金光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只要不见七夜就可以了。只要不见到七夜,不知道七夜的消息,心就不会痛,就不会指使自己้去亲近他,去试探他。
带七夜去月老庙,他希望生什么事呢?
可是金光知道该怎么办,却无法按照“正常”的意志去行事。
他唯一能克制的,不过是不要泄露出自己的真实情绪罢了。
有时候,金光会猜想,是不是阴月皇朝对他下了什么诅咒,想用这种荒唐的型式消เ灭玄心正宗。
可惜七夜的反应证明这不过是他的异想天开。
也是,如果阴月皇朝真有那么神奇的力量诅咒玄心宗主ว,何必还去抢夺七世怨侣呢!
那ว么……自己้该怎么เ办?
听从梦境的意念?还是……彻底湮灭某种可能ม的未来?
只不过是闪过后一个念头,金光便感觉阵阵撕心裂ฐ肺的疼痛,仿佛灵魂被人撕碎一般,悲哀绝望。
“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吧。”金光道。
七夜环视四周。“四处遍无人烟,吃什么?”
金光轻拂衣衫,倚着一株三人合抱粗的大树。“这是森林,随便打点野味。那不是有湖么,捉两ä条鱼也行。”
七夜一动不动看着金光。
金光纳闷:“还不去?”
七夜诧异:“你叫我去打猎捕鱼?”
金光想了下:“你会烤鱼么เ?”
七夜去捉鱼,金光在附近拾了枯枝败叶,挖了野姜也葱。还从鸟窝里顺ิ了三个不知道什么品种的鸟蛋。
金光将鸟蛋埋在火堆下面,掏出几个小瓶子。把一切布置好之后,才见七夜*โ*的走过来,一夕剑上串着两ä条鱼。
金光的目光从一夕剑移到七夜湿漉漉的衣服再移到เ七夜的头上,水珠顺着丝滑到脸颊๐。
七夜狼狈的别过头。他堂堂圣君,锦衣玉食养尊处优,从来没抓过鱼,怎么เ知道那鱼如此难抓。
金光没刺激七夜,把鱼取下来,开膛,刮麟,涂上姜汁去腥,上架,点火,一气呵成。七夜从来不知道鱼是这么เ做的,一边运功蒸干衣服一边饶有兴致的看金光处理鱼。“我祖上五代都是玄心正宗门人,五世祖表面是普通门人,实际上暗中领着监察密使之职。高祖拜在一位坛主门下修习玄功,后来死在一个树妖手里。曾祖天赋极高,为ฦ父报仇,只身闯入阴月皇朝,结果寡不敌众,最后与当时围攻他的十数个妖魔同归于尽。曾祖尸骨无存,连他死的情景都是后来抓住的魔宫门人招认的。那时候我祖父年幼,曾祖母亦是玄心正宗门人,母兼父职将我祖父抚养成人。祖父继承了曾祖遗志,以除魔卫道为ฦ己任,一生降妖除魔,济危扶困。四十五岁那年,阴月皇朝和玄心正宗大战,祖父为了探听消息死在当时的魔君手上。青年丧父,老年丧子,悲痛的曾祖母对我父亲便溺爱了许多。大约是父子天性,即便曾祖母不要求父亲秉承祖父意志,可是父亲仍然走上曾祖父和祖父的老路。我父亲死的时候我只有八岁,母亲接受不了,不到เ半年也郁๗郁而终了。我是被曾祖母和祖母养大的。十岁的时候,曾祖母去世了,临终前将监察密使的令牌传给我。剩下我和祖母相依为ฦ命。岂料我十三岁那ว年,你们魔宫跑出来个瘟魔,弄得好多的人都染上了瘟疫。祖母自幼习医,随着玄心正宗的其他门人一起去治疗瘟疫。后来瘟疫治好了,祖母却没了。”金光语气低沉,然而并没有多少悲伤憎恨之ใ类的负面情绪。
烤鱼开始散出香味儿,金光把烤鱼翻面,细细的撒上盐。
七夜哪有心情注意烤鱼,他竟一夕剑握在手中ณ,提防金光的难。
金光撒好了盐,抬眼看向七夜,淡淡道:“我从小就跟着成年的玄心门人四处私奔,除妖,降魔,驱邪……风餐露宿,朝不保夕的日子过了不少,才练会了这么一手绝技,然后一步步从普通的弟子做到坛主,后来红河村事,又做了宗主。”
“我父王六道圣君,便是红河村一役死在燕赤霞手中。”
金光点头。“嗯,那年我十七岁,亲眼所见。”金光顿了顿,道:“我比你大十七岁……”语气中仿佛有某种挫败。
七夜对谁大谁小毫无兴趣,他关心的是——
“什么绝技?宗主ว不妨使出来。”说着他运功提气,拔出一夕剑。
“喏,这就是我的绝技,尝尝看。”
七夜差点被递到เ鼻子底下的烤鱼弄得岔气。
外酥里香,肉质鲜美。味道比魔宫的厨子也不遑多让。七夜恨恨的咬了一大口,连酥脆的鱼刺๐鱼骨也嚼巴๒嚼巴吞进了肚子。
“一条鱼不够,要不你再去抓两条我来烤?”金光道。
七夜面无表情的把烤鱼啃得只剩ທ下脊骨。
“你……在生气?”金光并不是个迟钝的人。“生我的气?”这里除了七夜就只有自己้,也只有生自己的气了。可是为什么เ生气呢?他没有得罪对方啊!
“没有!”七夜道:“我们本来就是生死仇敌。将来刀兵相见,生不生气的根本毫无意义!”把那条鱼当做金光啃了,七夜也冷静下来了。
他认为,金光阐述自己้的家史,显然是在为将来的决斗预热。
金光眸光一暗,低声道:“我从小便立志除魔卫道守正辟邪,所以对阴月皇朝从不留情,多少年来都习惯了……”
七夜有所触动,他缓缓道:“我也一样。我父王死的时候,我还没出生,是母后把我带大的。红河村一役,我父王,上一代的魔宫四贤,还有许许多多的魔宫精英都殒命于该役。还有我母后,在那ว一役,元气大伤又失去了丈夫,这二十年来,没有一日不被仇恨和伤痛折磨。从我懂ฦ事起,我早就知道我一定要为ฦ父王报仇!”七夜的语气从沉郁到เ决然,最后一句,更是充满了戾气。
金光默默的盯着火光。
七夜飞身一跃,落在高高的树枝上。树上猛然多了一个ฐ人的分量,枝叶颤动,出沙沙的声音。
他喜欢登高望远。
茫茫的天际,苍穹无限,每当心情烦躁时,望着茫茫远处,心里就会渐渐平静下来。
金光熄灭了火堆,倚着树身,也看向七夜所看的方向,漆黑的天空,错落的星子,无边无际,没有终点,没有尽头,就像茫然的未来,就像虚无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