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上一路跑下来,冷风扑面,他的火已经小了很多。
棍子突然一把将他拉了起来,用两只手揪着他的衣襟,一字字道:“看着我。”
有人说:金钱万恶。
四个光棍的男人中若是忽然多了个女人,那情况简直就像一只筷子忽然伸到装着四个生鸡蛋的碗里去,想不搅得一塌糊涂都不行。
他们的钱总是来得出乎ๆ意外,连他们自己都有点莫名其妙。
梨是自己从树上长出来后,就有人来问价钱,自己从树上摘走,从头到เ尾都用不着他们出一分力,帮一点忙。
这十几年中,出版的武侠小说已算不出有几千几百种,有的故事简直成了老套,成为公式,老资格的读者只要一看开头,就可以猜到结局。
也有人说,这么样一变,武侠小说根本就变了质,就不是“正宗”的武侠小说了,有的读者根本就不愿意接受,不能接受。
金毛狮道:“那张床呢?”
谁都不愿意他们注意到那张床,可是无论谁走进来都没法子不注意那ว张床。
工动道:“床是我一个人睡的。”
郭大路道:“这倒不是他做主人的小气,而是我们嫌脏ู。”
屋子里只有他们三个人说话,林太平、燕七、棍子都没有开过口,那黑衣人更连门都没有进来,背负着手,站在院子里,仿佛已๐和这阴森森的院子、阴森森的夜色溶成了一体。
金毛狮道:“小兄弟这么高的武功,不知是哪一门的高人传授的?”
他自动将话题从“床”上移开,别ี人当然更求之不得。
郭大路道:“我的师傅倒有不少,教出来的徒弟却只有我一个ฐ。”
金毛狮道:“不知是哪几位?”
郭大路道:“启蒙的恩师是‘神拳泰斗’刘ถ虎刘老爷子,然后是‘无敌刀’杨斌杨二爷子、‘一枪刺九龙’赵广赵老师、‘神刀铁ກ胳臂’胡得杨胡大爷……”
金毛狮瞪大了眼睛在听着,他名字说得越多,金毛狮的眼睛瞪得越大,仿佛已怔住。
这些名字他实在连一个ฐ也没听说过。
武林中有样很妙的事,那就是外号起得越吓唬人的武功往往越稀松平常,尤其是“一枪刺九龙”、“神刀铁胳ฑ臂”这一类的名字,更像是走江湖卖把式的,真正的名家宗主,若是起了个这么เ样的名字,岂非要叫人笑掉大牙。
郭大路好不容易才把这些响当当的名字说完了,笑道:“家师们的名字,你可听说过?”
金毛狮咳嗽ณ两声:“久仰的很,咳咳,久仰得很。”
他忽然一抬脚,人已窜了过去,窜到床边,抓着床沿,人跃起,乘๖势将床也提了起来。
郭大路、王动、燕七、林太平,四个人的心似也被提了起来。
床下的五口箱子若是被人现,今天他们就算能挡住金毛狮的刀、棍子的爪、黑衣人的长剑,这做贼的污名只怕是再也洗不掉的了。
他们的年纪还轻,若是背上了做贼的黑锅,到เ几时才能抬得起头来?
谁知床下连一口箱子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郭大路几乎忍不住要叫了出来。
金毛狮似也怔了怔,慢慢地放下床,勉强笑了笑道:“我刚才明明看到床底下有只老鼠的,怎么忽然就不见了。”
王动冷冷道:“是白老鼠还是黑老鼠?”
金毛狮道:“这……我倒没看清楚。”
王动道:“白老鼠就是财,藏金的地方往往会有白老鼠出现,明天我倒要挖挖看,说不定这下面埋着好几箱金子也未可知。”
他脸上还是冷冰冰的,连一点表情都没有。
郭大路瞟了他一眼道:“金兄若肯留下来,说不定也可以个小财的。”
金毛狮勉强笑道:“不必了,我这人天生没有横财运。”
这屋子现在虽破旧,本来的建筑却讲究得很,地上都铺着整块的青石板,石板缝中ณ都长满了鲜苔。
无论谁都能看出这些石板,至少已有十年没有动过。
棍子忽然站起来,道:“我醉了,告辞了。”
他明明连一滴酒都没有喝,明明是睁着眼在说瞎话,但谁也不想揭穿他。
大家都觉得这假话说得很是时候。
棍子和金毛狮走了很久,郭大路才长长松了口气,笑道:“还是我们的王老大高明,若不是他把箱子搬走,我们今天就要当堂出彩了。”
王动道:“王老大是谁?”
郭大路道:“当然是你。”
王动道:“你认为我会一个人把这五口箱子搬走,再藏起来么?”
郭大路怔住了。
若是王动搬箱子,倒不如要箱子搬王动也许反倒容易。
郭大路抓着头皮,道:“若不是你,是谁?”
他转过头,就看到了燕七。
燕七道:“你不必看我,我也未必比王老大勤快多少。”
林太平道:“我一辈子没搬过箱子。”
一双手又白又细,简直比小姑娘的脸还嫩。
郭大路几乎把头皮都抓破了,吃吃道:“你们既然都没有搬箱子,那ว五口箱子,难道是自己้长腿跑走的么?”
王动道:“箱子虽然没有腿,酸梅汤却有腿,而且一定是双很好看的腿。”
王动说的话,往往就是结论。
除了酸梅汤之外,他们实在想不出还能有谁知道床底下有五口箱子,更没有别人会将箱子搬走。
燕七道:“现在她目的已达到了,自然不必把五大箱子财宝白白留给我们。”
林太平道:“所以她一看到我们下山,就乘机把箱子搬走。”
王动伸了个懒腰,道:“搬走了反而好,否则我在床上躺着也不舒服。”
林太平道:“我只奇怪一件事,我们明明谁都没有往床这边瞧过一眼,金毛狮怎么เ会怀疑ທ到床底下有毛病?”
王动道:“也许就因为我们谁都没有往床这边瞧过一眼,所以他才会怀疑。
这也是结论。
你越是故意装ณ着对一件事全不关心,反而显得你对它特别关心。
尤其是女孩子。
一个ฐ女孩子若是对别人全都很和气,只有对你不理不睬,那也许就是说她心里没有别ี人,只有你。
林太平叹了口气,道:“看来这狮子狗倒真是个厉害人物。”
燕七道:“这人老奸巨เ猾,笑里藏刀,实在比棍子还厉害得多。”
郭大路已有很久没说话了,此刻忽然道:“箱子绝不是酸梅汤搬走的。”
燕七道:“不是她是谁?”
郭大路道:“她若要将箱子搬走,昨天就根本不会留下来。”
燕七道:“为什么?”
郭大路道:“要把那口箱子搬出城,今天比昨天还困难得多,她为什么เ昨天不搬今天搬?她难道会是呆子?”
燕七冷笑道:“她当然不是呆子,我才是,我就是想不出还有别人会来搬箱子。”
郭大路忽然笑了,道:“为什么เ我一提起酸梅汤你就生气,难道你也偷偷的看上她了?我把她让给你好不好?”
燕七道:“为什么要你让?她难道是你的?”
王动叹了口气,道:“你酸梅汤还没有吃到嘴,醋已喝了几大碗,这又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