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发生的事件,打破了家庭生活的正常状态,水月不能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使这个家庭的心理秩序失去了平衡。郭满德虽然老实忠厚,但是男人的本能使他敏感到妻子的变化,只是这种变化具体不到เ行为上,像游丝般缠绕和闪现在妻子身上,使他捉摸不住。
“你哪儿不舒服?”
作为女人,水月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性高潮使她哭泣,这哭泣使她感到เ自己真正活成一个女人了。她觉得这个女人一直在昏睡,是李书记救醒喂活了送给她的,她从心眼里感激他。
现水月的一只手还握着茶杯不放。
水月站起身,试图抬脚迈出这种状态,她去给李洪恩送水。那ว杯水就放在桌子上,离李洪恩并不遥远。李洪恩要喝它,完全可以伸手去把它端过来,并不需要水月去送。她这么เ做,是一个借口。她感到了不安和紧ู张,想借送水这个ฐ行动来消解这种不安和紧张。可惜,这个借口下边还埋伏着一个借口,那是水月的潜意识。在潜意识里,正好把倒水这个行动当借口使用,当招牌举着,将水月自己้送向了李洪恩。这样,后一个借口把前一个借口又当成了借口,使水月手捧起茶杯时心情格外微妙和矛盾。
这时候屋外院里正铺满了热烈的阳光。绳子上搭的很长很整齐的被面和被里组成了一道幕布,把安静聚住并将院外边隔开。户外边的街道上行人稀少,太阳晒得村庄和街道感觉迟钝。郭满德正远远在县城里,刚刚装完水泥,累得满头冒汗,对着水管冲洗。他们一伙人准备洗完手脸后去吃午饭,喘口气再往家返。上帝用刀切黄瓜一样,切割给李洪恩和水月一段时间。
你。你先是反抗,接着是痛苦,马上就发现不反抗痛苦就少一些,你就尝试着不再反抗。不久,你就稳稳跳进犁沟去拉犁,不用让人家抽鞭子,一听吆喝就明白往哪里拉。这时候你已经明白反抗永远没有出路,前辈又领着你为你做好榜样,也就认了命。仔细想想,许多农家姑娘走进婚姻和家庭的过程,和农人调牛训牛用牛一个道理。
“满德哩?”李和平问。
“满德,你这是怎么เ了?"
“没有、没有。”
如果我们抓住这个细节不放,就发现这个文化大革命在水月戴高帽子玩这个时刻,进入了儿戏和滑稽。
本来心灵的专政,是最高的专政。由于发展到疯狂和极限,使这种专政走进了表演,就消解了本质和意义。也许这场运动最伟大的成果,就是人们对这场运动普遍的最终的背叛和逆反。
四年级毕业时,三年自然灾害已过,水月去月亮河考完小时,就带了白馍当干粮。过一段时间,听说月亮河完小红榜抬出来,曲阳初小去了二十个ฐ考生,只考上了八个。妈妈带着水月去月亮河看考榜ึ,在那红榜ึ上找呀找呀,找到了她的名字。妈妈为了奖励她考上了完小,牵着她的手逛了月亮河大街,给她买了根红绸条当头绳,算发了奖品。又给她买了两ä个热肉包子,香得很,她舍不得很快吃完,慢慢用牙齿挂着品尝。她天真地去想,能天天吃这热肉包子,头发上扎新头绳,就是她理想的共产主ว义幸福生活。这时候她已经学会把具体和抽象联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