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我不找了,“借您工资卡使下吧就。不多,六千。”真是亲妈。
这话刚ธ落,已经到我手里的卡又被抽了回去,那音调立即就高了八度,“他交学费关你什么事儿?”
他“嗯”了一下,不等我继续拷问就自觉补充,“在哥们儿那ว瞄过些片断。”
他噤噤鼻子,拧着眉头说,“他的好像比我的长。”
“你爷爷他……不在了?”我猜测。
他脸色倏地黯了下来,默了半天不作声。
“和别人一起?”他问得不紧不慢。
“呃……电话里不成么?”
他问到了我的痛处。
两个原因相互助长,成就了婚姻的迅速恶化,促使他最终上了别人的床。大家看到的只是:我们吵架,他出轨。却都不知他出轨的更深一层内幕:没有夫妻生活,不出才怪。没有必要知道。无法治愈的疾病,不能解决的私事,何必翻得太开,只给他人徒增话题——这大概ฐ是我俩唯一的默契。
“忙,开发美立坚市场,没日没夜的。”怪不得眼白都是红的。
他以前就时不时跟我说些类似的东西,可我从来没有过兴趣,也没附和过什么เ,今天亦然,一脸漠然。却听得露露道,“我听张帆说你可厉害了,上学的时候就自己创业,软件新า贵喔。”景仰之ใ色溢于言表,配上那柔媚小脸儿,依在张帆怀里,我一女的看了都恨不得把这依人小鸟带回家圈着。我心想,我可得向人家学习,如此楚楚的小女人才留得住男ç人,就算再娇蛮任,老公也舍不得吵你吼你,更不会舍得丢â弃,断ษ不会发生在外采花这么失败的事。
“……嗯?是我。”我听着自己้这夹杂着疼痛的声音,都觉得楚楚不已,心生怜惜。
“………想你。”
当真啊?然后我就看见这弟兄后腿撑地不动,前肢竟然弯曲了两下,仰首挺的,还真有模有样。这回我真笑开了,我说,“高飞,你真!”它叫飞子,它哥姓高,它不叫高飞叫啥?
我看出门道来了,凑上去仰着脖子问高铮,“吃醋了啊?”
我一步步逼近,他没反应。
我等着他的反应。
我这二十四年来做得最错的一件事就是匆匆结了婚,而最正确的便是又果断地离了。我承认这很戏剧ຕ,可我们这代人,不全都是戏剧化生活的主角么:校花嫁了牛粪,小帅得了爱滋,模范情侣各自劈腿,猛男竟是个ฐ实打实的受,奖学金获得者无业,成绩最差者自办的公司却上了市………相比之下我这闪电å离婚的,似乎ๆ本算不上大话题。
这次是陪他去周末的同事聚会,k歌,据说原因是最近这笔大单张一律功不可没。可总监也管签单这种琐事的么เ?
其实我们这代孩子,离婚率奇高,归结底无非都一个主因:独生子女,自私,任,自理能ม力差,不懂ฦ如何与人零距离相处。我和沈东宁的问题貌似纠结复杂,但源也可以归结在这儿。
“家里东西都规矩点啊…自己会手洗衣服吧…也得会做些菜,你也知道你得靠这个拴住我的胃啊。”
“嗯。”
“可她离开后你心里还有她?”
“#¥%ื%…·#”
我像一只氢气球,一直被人按着,现在突然松手——我终于飘了起来。
“给他多少机会都不如给他自由。同时,我也获得自由á。”我改作吟诗咏叹状,“‘我要对世界唱出自由的强音,抨击那宝座上的行恶迹’!”
见他挑眉瞪眼难置信,唯恐自己้听错了的样子,我又字正腔圆地重复了一次,“我说,我、要、处、男ç!”
“听说它们是一夫一妻制。”我啃着说着,心里羡慕着。
“对,一呆就是一辈子,”高铮接得快,“就跟咱俩一样。”
我当下就放弃了对于s的纠结与追问,有了他这话,过去的都不重要了。
回到家的时候,我妈正跟王姨电话着,见我回来,使了个有事找我的眼色,我回了个我去洗澡的手势。
水声哗哗,貌似她敲门,我关了阀正想去开,她已经进来了,原来我忘记锁。“找我急事儿?”
“没什么,刚跟你王姨聊聊那个露露。”我在里边打泡沫,她在外边自顾自继续说,“你王姨ถ说见过也有三四次了,觉得内女孩儿还挺招人喜欢的,也挺懂事儿,来拜访没少拎东西,你张伯做饭的时候她打下手打得勤快呢,吃完饭还主动帮着收拾,总之挺长眼力架儿的,没像传说的那么娇็气。”
“咳,现在说什么เ都早,让张帆和她慢慢处吧,就是别急着办事儿,其他我都没意见。”我拉开浴ภ门,把浴刷递给她,“帮我刷两下。”
我妈接了过去,却愣着不动。
“怎么这表情?”我把脸上的水抹去,问她。
她把眼光定在我肋部,用忍着要发作的声音问,“什么เ时候纹的?”
哦,看见这个了,无怪乎ๆ瞬间变了张脸。“……昨儿。”
她在我背上狠狠刷了几下,“我外边儿等你。”甩下话,拔脚๐就往外走。砰得一声。
貌似一场家庭战即将开演。开水阀冲泡沫,水花打在身上,按摩喷头的力度不错,却远不及高铮的手。
他给我战斗的力量。
等待着我的不止我妈一人。我穿好衣服出去,见我爸也端坐在沙发里,正颜厉色,有人已๐经打好小报告了。我倒了杯橘汁儿,稳当当坐过去,安之ใ若素,开门见山,“分手不可能ม。”
“你先回答我一句话,这是谁的主ว意?”
“什么谁的主意?”
“你说呢?!竟然还纹身,那ว是好孩子干的事儿么?!”
我看看我爸,他一向疼我,此刻却也没半分温色,看来是场硬仗,我得孤身作战。我咂吧口橘汁儿,不慌不忙,“好孩子该干什么事儿啊?都什么年代了,你还以为纹身的都是黑社会和小流氓啊?何况又不是纹在露出来的地方。”
“正经孩子哪个身上有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我妈直摇头,“我就知道,这种低层次的贫困家庭,一向就出不了什么好孩子!本来见过他的内次印象不糟,可做出来的事儿怎么就一件比一件没法儿让人恭维。”
“妈你怎么还越说越离谱了,他做什么了让你这么เ不待见?”一面而已,就这般臧否人物么เ。
她逐一啧啧起来,“带你彻夜不归,让你给交学费,现在竟然还怂恿你纹身——瞧瞧,什么素质这是!”
“上次内学费是人家自己้交的,本没用我。彻夜不归你就甭当回事儿拿来说了,我当初和沈东宁在一块儿的时候不也老跟外边儿刷็夜,你内时候怎么เ就没意见?再说,身上纹个字就叫素า质低啦?你也别ี抬举ะ自己闺女了,实话告你,是我自己้要纹的,这说明你闺女素质本来就低,配他正好。”
“还贫?你还敢跟我贫?”她激动起来,声色俱厉,“你……你给我说实话,你俩到底到เ什么เ程度了?”
我被她审视得烦了躁,“该干的都干了,”见她怒目,又故意丢大话,“不该干的也干了。”其实对我来说没有什么เ该干不该干,这种区别ี只存在于她的心里,我就故意这样说给她听。
我妈被我噎得没了话,痛心疾首的样子仿佛在抱恨怎么เ培养出这样一个我,其实我也挺替她惋惜的,要知道她可获得过她们教育部门先进工作者的殊荣,我这不是她的耻辱么เ我。半晌,她干脆ะ昂头抱臂裁决道,“你俩的事儿我肯定不同意,你死了心吧。”
“为ฦ什么เ不同意?就因为他家穷?就因为ฦ他没钱?”
“门不当,户不对。千百年以来那多少先例告诉我们,这样的结合没好下场!”
“别说得好像咱家多高不可攀似的,不也就一普通家庭么?你有什么เ资格看不起人家?”
“我没说我们家富贵,可起码咱是正正经经的小康知识分子家庭吧?他家,连他的学费生活费都供不起,这属于特级贫困!尚尚,你要是真跟他在一块儿了,妈告诉你,往后那ว日子有你受的。嫁人不是嫁一个ฐ人,嫁的是一家子。咱不需要多有钱有权,像东宁或者张一律内样儿的家庭就成。可这个叫高什么的孩子,不行,坚决不行。”
“妈,你电视剧ຕ看多了吧?亏还在教委工ื作,这思想怎么这么เ不与时俱进呢?你内些电视剧里,不门当户对就不幸福了?门当户对就白头偕老?得,我也甭跟你争犟这些了,反正你劝不了我。”
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我爸终于是开了口了,语重心长,可内容换汤不换药,“小陌,爸爸和你妈意见一致。我虽然没见过这人,可按你妈说的这个条件看呢,你俩确实不合适。爸爸妈妈的年纪毕竟比你大,看过的、经历过的事情比你多很多,我们完全是为你着想。且不说纹身是好是坏,就说这男ç孩子比你小,还没毕业,未来不定,家里也比较困难,我觉着就不合适。爸爸理解你现在很喜欢他,意乱情迷、神魂颠倒嘛,谁没年轻过?可组成家庭不是‘喜欢’这么เ简单的事情。你现在不小了,又离过,不能ม谈谈玩玩就算了,你谈就得认真考虑结婚。爸爸不希望女儿将来受苦,你明白么เ?”
“爸,你是不是被我妈洗脑了啊?难道你也觉得我应该跟张一律发展?我本不喜欢他,你要是真为ฦ我着想,就不该考虑他。”
“爸爸不是这个意思,那ว个ฐ张一律我没见过,不予评论。就说……”他话没说完,被我妈抢过去,“我给你爸洗脑แ?尚尚,你不要以为爸爸妈妈老了就不懂什么เ情啊爱啊的,我们都是过来人!现在的问题是,他不是只有一方แ面不适合你,你俩的年龄、恋爱史、家庭背景、社ุ会经历等等全都不合适,你明白不明白?他明年毕业二十二三对吧?他那ว个专业,将来不是工ื程师就是在研究所,都不是什么เ能ม赚钱的职业。更何况这小伙子还没谈过恋爱,等他将来攒够钱买房子的时候,你啊,哼,”她睨了我一眼,“早成小黄脸婆了,到时候他身边儿小丫头片子成堆,还要不要你都说不定。”
“他不可能不要我。”肋上突然传来一阵疼痛,简直就是昨天刚ธ刻下的决心在跳出来支持我啊,我异常坚决地表态,“我非他不可。”
“非他不可?”我妈准备下杀手锏了,“你要是非他不可,那我就……”
“就什么?”要上演电视剧经典情节么เ?“不认我这个女儿?”
“哪这么便宜你?!我就……我就上吊给你看!”晕,更雷。
我哧笑出来,“爸,你看着点我妈,免得她想不开。我去睡了。”
“你……你敢睡!给我回来,”我妈真怒了,“这事儿不说清楚,你今晚甭想睡!”
可我累,不想跟他们熬下去,得速战速决。我转身问她,调子平,口气硬,“妈,咱长话短说吧,怎么样您才罢休?”
“分手,你俩尽快分手。”
我看了她一会儿,她是一脸的宁折不弯,铁了心要拆散我们的样子。我转问另一位祖宗,“爸,你意思呢?”
他叹口气,“小陌,他真的不合适你。”
“好,我知道了,”我点点头,“行,你们说什么就什么吧。”
他俩面面相觑了一下,显然不敢相信我转变得如此之快。我没给他们再进一步问话的机会,边往房间走边打招呼,“我睡了啊。”
话说二老的惊愕与疑ທ惑是绝对明智的,我怎么可能这样就被说服了呢。我短信高铮,问得直接,“我搬过来和你一起住好不好?”
他回得神速,“求之不得。”
预料中的答案,我不意外,喜眉笑眼会周公。
没有最雷只有更雷。我妈自然不会上吊相逼,那就我离家出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