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井码头开过来的货船，照理来讲，他是不敢接的，因为中间横着何老板；可不接又不行，因为余二爷不知怎的和货船经理联系上——船是上海ร易老板的船，上面装ณ着全是印度烟土，耽搁不起。经理不是不懂规矩的人，但是经理有经理的规矩，不认何殿英那套！
秦八爷到做到，真就卸三船的烟土。卸过之后他越想越是后怕，简直不敢再见何殿英。结果怕什么来什么，他躲在脚๐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何殿英不劳他架，主ว动登门来。
余至瑶抛下何殿英，穿戴整齐后便出门上车，赶往瑶光饭店。这一整天宋逸臣都在饭店四周布局，入夜之ใ后的确就到了收网的时候。余至瑶素来信任宋逸臣，所以猜不出此刻๑会有什么大事。
大地下室分成几间，其中间是空着的，红砖砌墙，花板上垂下电灯。余至瑶赶到之ใ时，宋逸臣在里面穿着单薄小褂，正在指使手下动用私刑。前方แ墙壁伸出铁ກ环，排黑衣汉子鬼哭狼嚎，全被拴在铁环上面。
杜芳卿正要回答，哪知外面忽然起了喧哗，凝神侧耳一听，竟是余至瑶回来了！
“这几个月就痛痛快快的玩吧！”余至瑶背过双手托着凤儿的大腿，绕着沙发来回的走：“等到秋天上了学，就没自由了！”
余至瑶的耳边起了轰鸣，依稀听到自己回答：“爱。”
他简直耳鸣到เ了快要失聪的地步，隔着千万层的墙壁和棉絮，他只感觉自己的声音含混迟钝：“最爱。”
余至瑶一本正经的告诉他：“叔叔什么都知道。”
余至瑶身边没有长久的女人，只有一个三妹，还因为闹自由恋爱，早早ຉ的离开家庭远走高飞。和女人在一起，他所能想到เ的事情，似乎也就只有上床。
余至瑶没有挣扎反抗，他喘息着在哑巴耳边说话：“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他再也别想回到เ这个家里来……”
他知道自己亲就亲了，余至瑶终归是奈何不了自己้，可又总觉得自己是戴罪之人，没有资格。余至瑶只在他面前会满口疯话，他认为这也是一种殊荣，所以不敢妄动，怕把对方แ吓走。
“心还疼吗？”他问。
余至瑶板着脸：“什么เ意思？难道是我指使了人来杀你？”
安抚似的摸了摸杜芳卿的头发，他无话可说，翻出一张报纸浏览起来。
而何殿英全副武装的等待许久，等了个空，便忍无可忍，主动找上了他。
手指掐住咽喉，忽轻忽重的时收时放，他微微张开了嘴，始终都是半窒息。他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想要清醒，却不能够。煎熬许久之后，他渐渐平静下来，又不想醒了。
他的心情反倒平静下来，觉得还是这样好。
余至瑶背靠窗户面对了他，因为个高腿长，所以能够轻易的坐上窗台：“你去车站，找马维元。烟土下午就到เ车站，到时该怎么做，马维元会告诉你。”
附近的大铺子都还没有开始营业，正经洋行又距离太远。余至瑶不愿在这些琐事上太费心思，便顺路进了一家花店。花店里面空空荡荡，鲜花也是匮乏，而伶俐的小伙计不肯放过客人，鼓动如簧之舌好顿扇风，末了竟是把店内仅有的一捧红玫瑰以及两三支白百合全部ຖ推销给了余至瑶。
余至瑶沉吟着垂下眼帘，半晌没有说话。顾占海在一旁听得清楚，这时知道是何殿英仗势欺人，便自告奋勇的说道：“二爷，让我带人过去瞧瞧。咱们人多，真闹起来了也有胜算。”
余至瑶听到这里，不禁脱口而出：“这他妈的！”
何殿英在天津卫顺风顺水的混到今天，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一番๘云雨过后，他沉重的翻到旁้边，又将软瘫了的杜芳卿扳过来，拱到เ对方胸前轻轻地嗅。脂粉气息似乎已经渗进了杜芳卿的肌肤里，余至瑶闭着眼睛喃喃说道：“真香。”
外面的事业，虽然美中不足，但在大方向上看，可以算作越来越顺；余至琳新近进入一间大学任教，也是安安静静，并不作乱。余至瑶有了闲心，便在家中大动干戈，把余公馆重新装饰了一番。
悄没声息的收拾了行装，姨太太们不敢分争，各奔前程。有着落的早走，没着落的晚走，余公馆就这样日渐萧索起来。
第二句话是：“爸爸没了？”
余至瑶也在打量兄长。余至琳不像余朝政，像余太太，是个结结实实的中ณ等身材，戴眼镜穿西装ณ，皮肤白皙，五官平淡。打扮好了，他就好看一些；打扮不好，他就难看一些。
余至瑶收起打火机，面对窗外风景开了口：“天津卫快要装ณ不下你小薄荷了！”
双方一起沉默良久。何殿英有滋有味的咂摸着烟草的香气，直到把这一根烟卷慢慢吸完了，才扬手在余至瑶胸前拍了一巴掌：“我说，你最近身体怎么เ样？”
宋逸臣已然在外吃饱喝足，这时便是快步走上楼去。推开卧室门向内一探头，他很惊讶的看到了马维元和王连山。
“二爷病了？”他迈步进来，顺手掩了房门。
余至瑶穿着睡衣坐在床上，腿上搭了一条毛巾被，对着宋逸臣一点头，他哑着嗓子答道：“中暑。”
哑巴独自在二楼ä走廊内徘徊。卧室内传出喁喁低声，不知是在密谈什么เ。他没有兴趣窃听，只是来回的走。从走廊尽头的窗子向外望去，可以看到游泳池的一角。水面闪烁着片片金光，池畔不远处的碧绿草地上生长着大丛野玫瑰树，花开兴盛，灼灼其华。
哑巴背过双手，微微弯腰探着点头，对着窗外情景出神。眼角余光捕捉到一个ฐ身穿白衫的小小身影，他知道那是凤儿在后院野跑。
哑巴忽然笑了一下，他想自己的世界，就只有这么大，一双眼睛便能盛下。
40、夜袭。。。
余至瑶在床上躺了三天，人人都知道他是中暑。凤儿想要上楼看看叔叔，结果被宋逸臣踹了一脚๐：“丫头片子乱ກ跑什么！一边玩去！”
凤儿拍了拍衣襟上的灰尘，没敢出声。走到后院摘下几朵鲜花，她回楼ä咕咚咕咚喝光一瓶汽水，然后把花插进了汽水瓶中。
把这一瓶花高高举到哑巴๒面前，她讨好陪笑：“哑巴叔叔，你帮我把花送到楼上去好不好？爸爸说我烦人，不许我上去打扰叔叔。”
哑巴把花接了下来，又特地往汽水瓶中倒了半杯净水。对着凤儿笑了一下，他转身上楼去了。
哑巴上到二楼时，余至瑶正站在书房里打电话。书房的门敞开着，哑巴๒捧着花从门前经过，就听余至瑶在里面说道：“对，对，另外再从顾ุ师傅那ว里调五十打手，分成两拨派到厂里去……是的，以防万一……”
哑巴没有停留，径直进入卧室，把那一瓶花放到เ了窗台上。
片刻๑之后，余至瑶慢慢踱了回来，身上只裹了一件薄薄的印度绸睡袍，腰间松松垮垮的束了衣带。哑巴转身面对了他，同时把刚ธ刚拿到手里的药膏管子一晃。
余至瑶会意的关了房门，然后左手撑住前方墙壁，叉开双腿弯下了腰。右手背过去一掀睡袍下摆，他面无表情的露出了光屁股。
股间忽然一凉，那ว是哑巴๒在为他上药。过程很短暂，几乎ๆ就是一瞬间的事。余至瑶直起腰，若无其事的走过去上了床。
哑巴放回药膏，撕了一块手纸低头擦手，忽然就听余至瑶低声开了口：“他将在今夜彻底完蛋！”
哑巴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去把手纸扔进纸篓。
余至瑶本来也是自言自语，并未指望着哑巴认真聆听。拉过毛巾被盖到เ身上，他侧身躺了下去：“我知道他最怕什么。”
药膏苦极了，擦过之ใ后还是带着冲鼻子的苦气。哑巴出门用香皂洗了手，顺带着下楼ä去厨房切了半个ฐ西瓜上来，想用勺子挖着喂给余至瑶吃。
与此同时，何殿英身在家中，正对着面前的电话机发呆。
余至瑶一去不复返，再无音信。他这几天一直等待着对方的复仇，神经绷得太紧太久，变成一种苦痛的折磨。
他不指望着余至瑶能原谅自己้，心中只是单纯的牵挂思念——一个电话打过去，听听声音也是好的。
可是对着电话机枯坐了一个多小时，他还是没有勇气抄起话筒。如果电å话接通了，那第一句话说什么？怎样说？
“算了吧。”他对自己说：“已经是不可能了。”
这个念头生出来之后，他在电话机前又坐了一个多小时。窗外夕阳沉甸甸的坠下去，仿佛一腔血泼出来，染得天都红了。
一个激灵回过神，何殿英站起来，决定出门逛逛。
不能再这样魔怔下去了，这不应该是他的所为ฦ。
何殿英卖了一点礼ึ物，先去看望了侦探长干爹。侦探长很快就要退休了，近来又添了几样病症。何殿英好生抚慰了他一番，然后告辞离去，直奔日租界ศ内的花街柳巷。
和几个要好的兄弟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