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之拱手作揖,“蒙陛下厚爱,庆之知错了。”
“知道朕为什么喜欢和你下棋吗?因为你打小下棋就有一股狠劲,完全不是常规棋路,却总能找到对手的破绽,出奇制胜。每盘棋局,都能让朕感觉新า鲜,甚是过瘾啊!”
“你且在此等候,稍后自会宣你上殿。”
杨白华忙来到殿门前,脱下鞋子,拱手快步进到殿里,稽首叩拜,“伪臣杨白华,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惠泽也双手合十行礼,“小僧惠泽,见过杨夫人。”
这姑娘看起来十五六岁左右,但已是生得明眸皓齿,眉目如画。徐晋哪里见过如此精致的姑娘,不自觉地竟然红了脸,慌忙低头行礼,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徐晋,见过杨小姐。”
村庄中ณ心一小片空地上,一块长条形的石头被当作了案桌,上面点起了香蜡,几个馍馍放在上面作为祭品。
惠泽从箱笼里取出一件干净的旧ງ袈裟披在身上,双手合十盘腿打坐在香案前,开始闭目诵经。村里一些善男信女也陆续跪在他身后,虔诚的祈祷着。
越过一块低矮的小山丘,远远地便可以望见一道坚固的城垣矗立在大地上,那就是牢牢扼守着大青山南北咽喉的怀朔镇。
黑雷长嘶一声,撒开四蹄,朝着怀朔镇的方向奔腾而去。
“你能ม比刚才那ว大汉厉害吗?”
“厉不厉害,打过才知道。但你的态度让我很火大,管他什么输赢,现在只想与你狠狠的打上一场!”
“不错,气势还挺足的。”韦洵将蛇矛指向徐晋,“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去取你的兵器来吧。”
徐晋提着赤练枪,埋头从营中杀气腾腾的快步朝韦洵走来。一阵寒风刮ุ过地面,卷起阵阵尘土,枯黄的草须也跟着这阵风,在空中肆意翻腾。
来到韦洵面前,徐晋根本没有先摆起架势,而是朝对手腾空一跃,手中的枪呼啸着刺了过去。
韦洵完全没有料é到对方居然直接便开打了,慌忙向后方闪避,躲过了徐晋这雷霆一击。
还没站稳脚跟,徐晋的攻势已经追了上来。枪尖如同暴雨的雨点,猛烈、密集、毫不留情的扎向韦洵。
韦洵左拆右挡,边站边退。
徐晋步步紧逼,若舞梨花。
先机已经被对手抢占,韦洵清楚,若再如此下去,自己้根本无法挡住所有攻击,迟早会败下阵来。
唯有拼死一赌了!!
蛇矛再一次拨开枪尖的突袭,与此同时,韦洵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徐晋冲撞了过去!
韦洵可是穿着全套盔甲的!而且身强力壮,体型比徐晋大上一圈。若真让他结结实实撞上,非伤筋动骨不可!
但徐晋的反应犹如毒蛇一般迅捷,在即将硬生生撞上的刹那,将枪杆收回到เ了胸前。
韦洵的撞击有如开山之势,力道万钧!
一声闷响!强大的冲击力和枪杆的反弹力,徐晋像一片狂风之中的树叶般飞了出去。落地瞬间,徐晋就势一个后滚翻,消เ解了与地面相撞的力道。
枪杆还未将那冲击力完全消化,仍在微微发颤。徐晋侧身半蹲着,从那凌乱的发梢缝隙间,透来冷冽又明亮的目光,宛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
韦洵低头将自己的头盔摘了下来,顺手丢到一旁,随即爆发出一阵哈哈大笑,“不错!不错!真的有两军阵前,以命相搏的感觉,痛快!痛快啊!!”
韦洵将双臂一展,招呼后面的士兵,“来!替我解甲,接着再战!”
陈庆之是真有点急了,“韦洵兄弟,刀剑无眼,万一你们二人有点闪失,可如何是好啊!军械我不要了,别再打了好不好?”
“子云哥,想不到เ你军中有如此的好汉。军械你只管拉进营去,但我与这位兄弟,今日定要战个畅快!”
“陈大哥,不用担心,”徐晋也朗声说道,“今日我定要灭灭此人的威风!”
韦洵卸完甲,活动了几下手脚,“喂!兄弟,我叫韦洵,你叫什么名字啊?咱们可是真刀真枪,万一我一矛把你穿了个窟窿,黄泉路上可不要怨我啊。”
“我叫徐晋,你记牢了,待会做了鬼,想找我索命的时候,别找错人了。”徐晋不甘示ิ弱的回应。
嫣然在一旁้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使劲揪着惠泽的衣袖,“惠泽,要不你去帮徐晋吧,万一真被伤了,可怎么办啊!”
“小姐,你觉得我去帮忙,两个打一个,这种胜之不武的事情,徐晋会愿意吗?”惠泽安慰着嫣然,“你放心,我和徐晋可都是杨大哥指导过的,早ຉ已大有长进,不会输的!”
“真的吗?”嫣然泪光闪闪的望着惠泽,“早知道就叫父亲一起来了,一定能把这人收拾得服服帖帖。”
徐晋和韦洵端着武器,慢慢靠近。
蛇矛和赤练枪闪耀出摄人心魄的寒光,同时朝着各自的目标刺了出去。
蛇矛在韦洵手中虎虎生风,旋转劈刺,刚猛无双。
徐晋手中ณ的赤练枪,却更显灵活多变,左右插花,上刺๐下撩。
二人的缠斗爆裂迅猛,如狂风卷落叶,雷霆崩山岩。连一旁观战的众人,都不觉屏住了呼吸,捏紧了拳头。
“喂,大家看!”惠泽突然指着酣战之中的两ä人,“他俩居然在笑!”
虽然都在用尽全力去攻击对方,但是韦洵和徐晋的脸上,却没有半点狰狞,反而是一种无比愉悦的表情,甚至可以说,那ว是一种喜悦。
两人使出浑身解数,辗转腾挪。矛与枪迸发出的点点火星,此刻๑显得分外耀眼;脚下腾起的烟尘,让二人仿若置身云端一般。
惠泽看得出了神,情不自禁的朝前走了几步。
“怎么เ了?”陈庆之也跟上来几步,在惠泽身旁้轻声问道。
“陈大哥,小僧突然,有些羡慕徐晋了……”惠泽怔怔的回答。
“为何?”
“你看,他多快乐!”
陈庆之看到,徐晋眉头舒展,目光清澈,此刻,只是单纯的在享受战斗ç的欢愉。
“我也是习武之人,但是我却做不到他那样快意恩仇,总是犹豫不决。”惠泽紧紧捏着铁ກ棍,“即使面对恶人,我甚至做不到我师父那ว般杀伐果决。我突然觉得,我练这棍法有什么用?”
“…………”
“我也想和韦洵这般厉害的人过招,我甚至想和徐晋认认真真的比试一次!看他们打得那么痛快,我的血也会沸腾!”
“那就别让血冷下来,去加入他们,让他们领教领教惠泽师傅的棍法!”陈庆之语气肯定的说。
惠泽惊愕的转头看着陈庆之,眼睛瞪得圆圆的,显然这话让他吃惊不小。
陈庆之并不理会惠泽的讶异,往前抛出几步,双手放在嘴边,朝着酣战的两人大声呼喊,“两位兄弟,请稍微停手!惠泽小师傅也想试试身手,可否加入你们啊?”
韦洵和徐晋停下来,吃惊的看着陈庆之。
“喂,那小和尚是不是看你快招架不住了,想来给你帮忙啊?”韦洵问道。
“就算惠泽过来,咱们也是三人混战,各打各的。”徐晋驳斥韦洵。
“那ว小和尚厉害吗?”
“应该会比你厉害些吧,”徐晋调侃道,“怎么样,你敢不敢试试?”
“当然要试试了!”韦洵大声嚷道,“小和尚,来,咱们三人混战!今日不尽兴可不许停手啊!”
惠泽万万没料到陈庆之会做出如此出乎意料的举动,更没想到,韦洵居然同意了。他完全呆在了原地,一步也挪不开步子。
陈庆之走过去,拍着惠泽的肩膀,“去啊,惠泽师傅,遵从你心中的想法,从今往后,无须犹豫不决了!”
这时徐晋也朝惠泽招手喊道,“惠泽,快来,今天你可要使出全力,让我们见识见识你的棍法啦!”
惠泽望着陈庆之坚定的眼神,终于下定决心点了点头,然后扭头大步朝徐晋和韦洵跑了过去。
嫣然来不及阻止,心急火燎的质问陈庆之ใ,“陈大哥,你怎么เ让惠泽也参与进去了,要真出了事可怎么เ办?”
“杨姑娘,不用担心,不会出事的。”陈庆之ใ扭头望向已经战成一团的三人,“你看,他们多快乐!”
到了掌灯的时候,军营大帐内,士兵们忙着准备酒宴,陈庆之等人围坐在火炉前,嫣然一边给徐晋和惠泽包扎,一边抱怨着,“还好都只是些皮外伤,要真有个好歹,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惠泽你也是,平时挺稳重的,怎么今天也跟他俩一样,像野猴子似的。”
惠泽埋头不敢搭话,徐晋嬉皮笑脸的说,“我们这不是想着,就算受了伤,有你在这里,可以帮我们包扎嘛。”
“受伤包扎,那万一要被捅死了呢?还指望我给你们收尸吗?”嫣然气呼呼的训斥着。
“喂,姑娘,”韦洵插话进来,“我也受伤了,你帮我也包扎包扎啊。”
“本小姐凭什么要帮你包扎?”嫣然把怒气接着洒向韦洵,“要不是因为ฦ你,会有人受伤吗?我不给你伤口上撒些盐就不错了,还指望帮你包扎呢。”
鱼天愍在一旁้笑着说,“韦将军,不嫌弃的话,我来帮你包扎吧。”
“有劳鱼将军了。”韦洵拱手致谢,“今日下手重了,冒犯鱼将军,多多担待啊。”
“哪里,是我技不如人,再说,阵前交手,哪里有手下留情的,韦将军千万不要在意。”
“打了这么半天,你们谁赢了?”嫣然在一边不冷不热的问道。
“打到最后,大家都实在是打不动了,”韦洵望着徐晋和惠泽,“应该是平手吧?”
“小僧可还有力气啊!”惠泽说道,“只是看你俩动作越来越慢,小僧也不好再使全力啊。”
“我俩之前都打那么久ื了,当然没你气力多。”徐晋争辩着。
“不管怎么说,今日确实尽兴,两位都身手不凡,我韦洵交定你们这两个ฐ朋友了!”
“好了,你们这也是不打不相识啊。”陈庆之ใ笑着说,“酒宴也摆好了,请诸位入座,咱们边吃边聊。”
“来!我借子云哥的酒,敬诸位一盏!”韦洵端起酒盏,起身说道。
“小僧是出家人,酒就不饮了,诸位随意啊。”惠泽歉意的说。
“不管惠泽,咱们喝!”徐晋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大家有说有笑,推杯换盏,正在兴头上,徐晋却开始摇摇晃晃,晕头转向了。
“徐晋兄弟,这才吃了几盏酒啊,你就不行了?”韦洵大笑着说道。
“平时也没见徐晋饮酒,估计是不胜酒力了。”惠泽解释着,“我先扶他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