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玛！
不过出于谨慎的考虑，他还是得先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格里佛并不十分相信厄玛的话，他一直觉得亚大陆里不仅藏着老哑巴一个人，那么严苛的环境不是一个残疾人能应付的。而且他上次进去勘察，没有找到丝毫线索，很可能有人专门帮老哑巴湮灭痕迹……不过这种事厄玛有所隐瞒也情有可原，又问：“你们的部落有名字吗？叫什么？是不是赫基星球的原住民？”
“是的，大人。”厄玛在短暂的失态之后迅速恢复了正常，坐到一边的长椅上，开始给自己的膝盖绑护膝，“活下去很不容易的，如果想太多，很容易分散精力，一旦分散精力，就容易犯错，而犯错太多，就会死。我父亲只是希望我能少犯点错而已๐。”打了一个复杂的绳结将护膝绑紧，抬头看着格里佛，“不过后一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大人，我们是原住民，赫基星球最古老的原住民。”
“说正题吧。”珀西对自己目前的状态不知道有多满意，不悦地打断了他不合时宜的恭维，“父王那里有没有消息传过来？御医们的研究有没有什么进展。”
慢说他们根本无法忍受任何人在自己้的注定伴侣身上动刀子，就是能忍受，现在周惟每天都要和珀西练习飞行，活动量极大，还要承受高空各种压力变化，一旦身体有任何创口都很可能ม导致严å重的后果。
“口桀——”珀西给周惟一个安慰的长啸，驮着他飞向硫塞山南麓的密林。赫基人的哨探发现了他们，指挥天基防线向他们发射导弹，同时命令小型战机群出动，从侧前方阻击。
“轰隆隆！”三枚飞弹击中了两架战机，在碧蓝色的天空中爆出两ä团炽亮的火花！爆炸残骸飞溅散开，又砸中了另外三架友机，其中两架立刻๑撤出编队返航，另外一架失去控制，飞行员弹射跳伞，残骸坠落，在密林中ณ爆炸，发出轰然巨响。
这完全是放羊娃的既视感啊……周惟暗暗吐槽，转身看看自家神龙，顿时吓了一跳——珀西像被雷劈了一样凝固在金堆上，整条龙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斯巴达的状态，金眸收缩，嘴巴微张，翅膀紧紧ู背在身体两侧，爪子牢牢抠着脚下的金子，将一个大肚金水瓶完全捏成了葫芦状！
“不怕不怕，我不带那些东西，不打你也不抽你。”周惟柔声细气地安慰着自己的胆小老实（呵呵）的神龙，大手一把一把摸它的后脖子，“那咱俩说好了，咱们是好哥们，你一定不能把我从天上丢下来昂？”一边说着，一边却忘记自己脚踝上还装着钉刺，脚一动不小心扎在了珀西的肚皮上，后者马上发出一声*的呻|吟：“呜——”整个ฐ身体又是电å打了似的一顿狂颤。
龙奴们没想到เ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能ม和高大上的主君陛下开会，倍感荣幸。他们早先就是摄政王为了伺候神龙培养起来的，多少懂得一些粗浅的养龙知识，连忙把各自当初收集的培训资料拿给周惟看。
乔๒贱贱：求整体黄金化！我要做一个blingbling的超时空机甲！
“……”周惟迫切地想要休息，但生怕自己一撒手龙又开始发疯，犹豫了一下道，“那你替我扛一会儿？”
最后还是运送冰雕回来的格里佛替周惟解了围：“大家都撤出去，让龙奴把这里打扫一下吧，那个ฐ陛下你也快出去，这儿烟灰太大空气太差ๆ了，再待下去恐怕要得尘肺病！”差不多行了啊某些人，占便宜也找个舒服点儿的环境，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你看周惟的鼻子都黑了！
格里佛连连点头，一边点一边想象了一下周惟“俯首帖耳”的样子，表示想不出来——那货油盐不进，连和人类沟通都存在着严重的次元壁，彼尔德王想要他听话，除非抓住他的大把柄。可他能有什么เ大把柄？熊猫吗？
以禁断症患者那六亲不认的揍性，换了彼尔德他肯定也照拍不误。
放下破碗，周惟将手中ณ的探灯对准黑色祭台，如乔格所说，台子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刀痕，深深浅浅，走向诡异。
“地震了？”周惟问站在他侧后方的格里佛，“你有没有感觉到？”话音未落，忽觉一阵急剧的震颤，“咔——”一声轻响，脚下的冰川出现了一道细细的白色裂痕。
“值不少钱啊。”格里佛摸着下巴๒啧啧道，“在猎手市场上这种东西被炒得很火。”
“这是整块的黑晶岩。”格里佛当了几年猎手，杂门知识丰富，“和周惟那张装ณ逼的王座是同一种材质。它应该来自于次空间，并非亚大陆原产。”
格里佛惊讶于他的耐受力，同时明白了他为ฦ什么对留不留伤疤毫不在意——他肩头、胳ฑ膊、胸ถ口……到处都是丑陋的伤疤，大大小小足有几十处，有些像是刀伤，有些则像是鞭痕，新新旧旧，重重叠叠。不过总的来说新า伤很少，绝大多数都是年代久远的旧伤了，只留下细细的白色瘢痕。
他说的麻木而平淡，却含着无数引人深思的辛酸。格里佛从来不知道一个人长大需要付出这样的代价，他一直以为ฦ像自己这样因为ฦ王子身份而被迫放弃个人爱好，已๐经是很大的牺牲，看着厄玛才发现与之相比自己真是无病呻|吟。
灯光逐渐熄灭，房间陷入寂静。大床下，趴了半天的格里佛像壁虎一样无声地游了出来，轻巧地跳起身，先是看了看摄政王，确定他已๐经睡实了，便将视线转到了床头的香薰炉上。
不可能！香薰炉是从床头柜里拿出来的，点燃之后他并没有添其他的东西进去。除非他提早就知道彼尔德王会喝醉，提前把药物加好。
忽然，脚下的冰川ษ轰然开裂，炽热的岩浆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如同赤红的巨龙张开双翅，向他咆哮袭来。
“您还好吧？”厄玛担心地看着他的眼睛，“您怎么了？”
“来，陛下，坐到这里来，让我好好看看你。”彼尔德王再次抓住了周惟的手，将他让到เ窗前华丽ษ的长沙发上，坐在他身侧，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脸，“真像啊，你让我又想起了先君大人，二十多年了，我终于不负他的重托，把你找了回来，这下好了，骑士族后继有人，我也能把赫基帝国的重担交给你了！”
彼尔德王看着他深藏不露的模样，灰色双眸微微闪了闪，也沉默下来。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一个颀长英挺的身影走了进来。
珀西带着瓦龙汀回到主控室，格里佛已经提前回避了，他打开通讯面板，道：“我之前已经向港口发送了接驳请求，但对方没有回应，可能ม是不相信我的身份。还是你来吧，你和他们有什么特殊约定的暗号吗？”
传说中ณ的超时空机甲，全高维合金打造，十级多模式展开，皇家私人定制，全宇宙发行量不足一百，一台约合通用币十亿，还得是亲情价。
这是什么节奏？是要发财还是要遭灾？周惟揪了揪眼皮，莫名所以。
然而事情总是朝着万万想不到เ的方向发展，整整三天过去了，他们仍旧ງ没能ม在排污系统中找到他们珍贵的破石头。
他身上好像泛着一股子特别香的味道，有着血液ຂ的甜腥，还有淡淡的麻辣味，诱惑得不得了（是的陛下晚上带着马仔去吃了毛血旺）。
珀西努力撑住软面条一样的双腿跟他走进客厅，坐在一张半新不旧ງ的布沙发上，道：“哦，没有，它没有损坏什么เ东西。”顿了顿，道，“我只是想知道，你拿走的那些糖，还在吗？”
格里佛自打三岁起就发誓不跟他坐同一张桌子了，于是抱着胳膊靠在门边的墙壁上：“我没有‘闹’，我说了我要当一名猎手，我不想像你那样当个装ณ逼的王子，也不愿意像父王那ว样当个苦逼的国王！人各有志懂ฦ吗？”
“我喜欢的东西从来不需要谁让，我会自己้拿到手！”珀西额头青筋暴跳，“我是你哥，我不管你谁管你？”
真纠结啊，目的地如此美妙，委托人为ฦ什么如此讨厌？不如扔下他们自己一个人去好了……不不不，我已经是个ฐ猎手了，要有职业道德……
“就我们俩，行李应该不多。”周惟说，他本来就是个穷光蛋，这次为了凑路费，打算把能卖的都卖了。
盒子里是一卷卫生纸。
等等，好像不对！周惟忽然发现了什么เ，用两根手指把卫生纸从盒子里夹出来，打开——卧槽，里面全是字！他与众不同的爹，居然把遗嘱写在了不知道是哪个便利店买的卫生纸上！
那是一只半大熊猫，长得圆头圆脑的，大脸大耳朵大屁股，胖得都有点淤了，动一动浑身的肉直颤悠。
一人一熊猫面对面坐在餐台边，周惟“吸溜吸溜”吃着面条，熊猫“吧唧吧唧”舔着营养饭，窗外大雪纷纷，屋内暖意融融。
“我告诉他事实。”厄玛道，“就像小时候您告诉我的一样。”
彼尔德王点了点头，又点了点头：“很好，乖孩子。”兀鹰一般的眼神盯着他看了良久，拍了拍他的脸，“刚才是怎么เ回事？你们在门口说了些什么？我以为你要留他过夜呢，呵呵。”
厄玛的眼神微微变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道：“我们在道别，王。”
“他看上你了吗？”彼尔德王略带嘲讽地问。
厄玛语气窒了一下，没有回答。彼尔德王皱眉：“怎么不回话？规矩都忘了吗？”
厄玛跪下去，低着头，仍旧没有回话。
彼尔德王露出惊讶的神色，弯腰捏起他的下巴：“你很久没有这么不懂ฦ事了，厄玛。”仔细端详着他秀美的面孔，拇指在他红润的嘴唇揉过，刮了刮他柔软的，略有点绒毛的下颌，忽道，“不知不觉你都长这么大了，我的孩子，你简直和你的父亲一样英俊，怪不得他会喜欢你。”
厄玛的气息有点急促，翡翠色的眸子非常明亮，像是被点燃了什么东西，单纯而危险：“是我喜欢他，王。”
“噢！”彼尔德王意外极了，“你胆敢这么说，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吗？”
“我是您的奴隶。”厄玛说，“我时刻牢记着这一点，王，所以我才无法对您撒谎。我有点喜欢乔๒格大人，我无法控制我自己……您说过，饿了要吃，渴了要喝，人必须面对自己的本能。”
“喜欢也是人的本能。”
彼尔德王松开他，退后一步，仿佛不认识一般仔细打量着他，怪叫一声：“哈！真是没有想到，我把你调|教得这么成功，连我自己都大吃一惊。你说的没错，饥饿、干渴、性……这都是人的本能，只有直面自己的欲|望，向主人坦白自己想要的一切，才能成为ฦ一个合格的奴隶。”
“可是你的坦白真让人生气啊！”彼尔德王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只鞭子，用鞭柄抬起厄玛的下巴，“‘喜欢’是吗？连我都得不到的东西，一个奴隶怎么配拥有？你以为ฦ你是谁？”
“我现在知道了。”厄玛静静跪在地上，平静地说，“我不知道我不能‘喜欢’，您并没有告诉我。”
彼尔德王扬起鞭子，右手却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急促喘息着，闭上眼睛仿佛在抵御某种眩晕，最终将鞭子扔在地上，道：“滚出去！”
厄玛无声地站起身来，退后三步，转身走出了书房。
彼尔德王扶着桌子坐到了椅子上，大手扶着额头，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他附身在香薰炉上深深吸气，良久脸色略微平静了一点，拉开抽屉，从那里面取出一个ฐ精致的金属小盒。
盒子里是一枚拳头大小的印章，顶部雕刻着一只振翅欲飞的雄鹰，奇怪的是雄鹰的翅膀却只有一半，另一半仿佛被一刀劈下，不知所踪。彼尔德王抚摸着雄鹰的翅膀，拇指在断ษ裂处留恋地摩擦，少顷拿起印章哈了哈气，将它印在自己的手背上。
一个正方แ形的黑色印鉴拓在他苍白的皮肤上，那是一个ฐ由á变体火焰围圈起来的图案，庄重大气，充满某种神秘高贵的气息。火焰中间是一串古老的文字，每一个ฐ笔画都像荆棘一样冲天耸立，不屈而骄傲。
“下伊萨。”彼尔德王喃喃念着那ว串文字，一遍又一遍，“下伊萨……”
“加勒。”彼尔德王捏着那印章，用力之大让雄鹰断ษ翼的裂ฐ口刺伤了自己的皮肤，他低声自语着，“上伊萨已经毁了，你必将臣服于我，加勒！你终究有一天要跪在我的脚下……”殷红的血丝顺着手指与印章的夹缝滑落下来，滴滴答答掉在书桌上。淡淡的血腥气合着夜幻木的香气，混合出一种令人绝望的浓郁的气味。
彼尔德王仰靠在座椅靠背上，阖上眼睛像是睡了过去。
侧殿，狭窄的侍卫寝室，厄玛赤着上身，将自己倒挂在屋顶的吊环上，仅凭双臂之力固定身体，纹丝不动。汗水一滴一滴掉在皴裂的木质地板上，他默默数着自己的心跳，脑海中却一直一直飘荡着一个人的影子。
饥饿、干渴、性……人最基础的本能ม，最直观的欲|望。彼尔德王从小就告诉他，人因为本能而生存，因为ฦ欲|望而勇敢。彼尔德王想让他成为一把刀，一头猛兽，忠于自己的本能，忠于主人的饲喂。
但彼尔德王不知道的是，他有着和本能一样强大的控制ๆ力，他能勇敢地面对本能，也能残忍地控制它们。
“吱呀——”吊环发出一声涩响，厄玛缓慢地将身体顺ิ了过来，双臂伸直，一个空翻稳稳落地。他深深吁了口气，调整呼吸让心跳平稳下来，在浴室冲洗身体，对着镜子修剪下巴๒的绒毛。
左臂的伤口已经愈合，留下三道平整的疤痕，乔格的手艺好极了，一点错位都没有。厄玛的嘴角无法抑制地翘了起来，他撒了谎，即使有镜子，他也不可能比乔๒格做得更好。
手背似乎还留แ着碰拳的触感，厄玛放下小剪刀，动了动手指，眉头却慢慢皱了起来。
只是本能吗？
可以拥有吗？
他们……“父亲”……会同意吗？
厄玛有些烦闷，披上侍卫的制服，走出了浴室。&!--ove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