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要证明她说的话有理，她又补充了一句︰“我本来也不知道甚么叫神仙，是十二天官告诉我的。灵猴是神仙养的，所以只有神仙才能踫它们的头。”
红绫若是稍通人情世故，在当时的情形下，当作甚么事也没有生过，大家嘻嘻哈哈笑著，挤上直升机去，自然也就没有事了。
我缩回手来，朗声道︰“朋友，有缘千里来相会，可赐一见吗？”
虽然离下面不过四五公尺，不致于跌死，但是砸在嶙峋怪石上，只怕也要骨折筋裂，在这种蛮荒之ใ地，上哪里去找医生？
我沉声道︰“别去。你们想旅๓行的话，另有目的地可去，有人最近自称是李闯王的后代，和你们家的祖上，大有关系，可以去攀攀交情。”被我这一番话，说得良辰美景拉长了脸，兴致索然，看到她们忽然由á兴高采烈到เ闷闷不乐，我也不禁心软，我问她们道︰“要先听听红绫的故事？”
所谓录影带，自然就是白素带回来的那一百多卷。我把有趣的部分拣出来，和良辰美景一起看。有趣的部分之中，包括了红绫完全不依章法写那个“猫”字在内。
良辰美景仍然不说话，我骇然︰“白素还在逼她？”
良辰美景道︰“不，白姐姐转了话题，要红绫把那两只老猴子叫来。”
红绫听了白素的话，转过了身来，睁大了眼，望定了白素，火堆的火光，映在她的脸上，她毕竟是野人出身，所以并不是善于不配合面部表情和心中所想，而是心中在想甚么，全都显示在脸上。
这时，她的脸上，就充满了不信任和怀疑ທ。
红绫的这种神情，令得白素感到伤心，多于感到生气。任何母亲，如果在女儿的脸上看到了这样的神情，都会十分伤心的。
白素า叹了一声︰“你在怀疑甚么？快把两头灵猴叫来，我有话要问它们。”
红绫扬了扬眉，口唇掀动，想说甚么而没有说出来，大概她想说的是︰“你又不会说它们的话，怎么能问它们甚么เ？”白素也立时明白了她的意思，就伸手向她指了一指，也没有说话，可是意思也很明白︰“你来传话。”
从这种情形来看，她们母女两ä人，还是可以心灵相通的，只是各行其事，难以合一而已。
红绫不再坚持，站了起来，出了一下短而急促的啸声良辰美景说︰“那时，那两头老猴子不知在甚么地方，红绫的叫声也不是太响亮，可是老猴子就听见了，真有点不可思议。”
我道︰“动物有他们自己的通讯方法，蛾类出的音频，可以传到เ三公里外给同类感应到。青蛙的‘啯啯’声，也可以传出老远，那是动物天生的本领，猿猴之间，必然也有这种本领。红绫会，她出的声音，音频可能不在人耳所能ม听到เ的范围之中。”
良辰美景听了我的话，互望了一眼，欲语又止。我看出她们有话想说，就向她们做了一个手势，她们才垂下了眼︰“生物有很多本能，确然非人所能及，但是人有智慧，会明许多东西，人可以在地球的两ä端互通讯息，生物就不能。”
我一听到她们这样说，不禁哑然失笑原来两个小家伙误会了，误会我是在偏袒红绫，说灵猴比人还要能干。我一面笑著，一面道︰“当然，人是万物之灵，这句话，基本上还是说得通的。”
良辰美景这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像是在为她们的态度道歉。
当时红绫一声之后，各人都不出声，只有火舌的呼呼声，和柴枝的爆裂ฐ声。
过了两ä分钟左ุ右，才听到有同样的声音传来，紧接著，两股银影，箭一样射到เ，在红绫的身边停住，正是那两头银猿到了。
红绫立时望向白素，白素沉声道︰“我试著直接向它们说，你替我传话。”
白素在那样说的时候，向银猿招了招手，两头银猿向白素า走近。红绫实在是不放心，也跟著走近来。
白素า出了她第一个问题︰“请问，是不是有人替你们的头做过手术？”
两头银猿也仿效著白素的动作，猿眼骨碌碌地转动，显然不懂白素的话，白素า望向红绫，红绫道︰“你的话，我也听不懂ฦ，‘做过手术’？甚么叫‘做过手术’？”
白素า“啊”地一声，知道自己用的语言太深奥了，她改口道︰“我问的是，是不是有人用刀，或是用甚么工具，把它们的头打开来过。”
红绫这次听懂了，她双眼睁得极大，反问︰“可以这样的吗？”
白素道︰“你别管，照ั传就是。”
红绫迟疑了一下，用手势和一些声音，把白素的话传了过去。
两头银猿出了一连串ธ的怪声，连翻了几个觔斗。
红绫道︰“它们说没有，而且觉得这个问题十分可笑，它们吃蛇脑的时候，才打开蛇头来吃的。”红绫这时，对白素问题的反感，已表现得很明显了，良辰美景都悄悄地拉了拉白素的衣袖。
白素却不理会，又向银猿招手︰“过来，让我看看你们的头顶。”
说这句话的时候，白素า也做了手势，两头银猿居然听懂了，它们非但不前来，而且，还十分警惕地缓缓后退。
红绫也立时提出了抗议︰“它们不肯！”
白素一字一顿︰“好，红绫，你去仔细看它们的头顶，总可以吧。”
红绫立时大声道︰“我也不能ม摸它们的头。”
白素疾声︰“没叫你摸，叫你仔细看。”
红绫哼了一声，招手令银猿过去，她就盯著它们的头顶著。白素问︰“看到了没有？”
红绫的回答，虽然负气，但听了也令人笑︰“看到เ了，两个头。”
白素า叹了一声︰“它们的头上有疤痕，只有头皮被割开过，才会有这种疤痕留下来。”
红绫倒也不是完全不讲道理，至少，她听了之ใ后，呆了一呆，就向银猿传过了白素的这句话。
银猿的反应和上次一样，又在原地翻了好几个ฐ觔斗，和出了一连串声音。红绫转过头来，向白素า摇了摇头。
白素望著火堆出了一会神，这次，她问红绫︰“它们是从那个有一间屋子的山顶来的？”
红绫点头，白素า又道︰“问它们是不是曾和一个和我长得很像的……女人在一起生活过？”白素า在问出这句话来的时候，连声音都变了。
因为她的问的是她的母亲的事陈大小姐当年抱走了我们的小人儿之ใ后，肯定会在那ว山顶居住过。她忽然不知去向，红绫由于太年幼，甚么记忆也没有，白素于是想在银猿的口中问个究竟来。
别说当时白素紧张，连我在听良辰美景转述时，也不由自主，感到紧ู张。
红绫的感觉十分灵敏，她也看出了这个问题的重要性非同小可，所以十分认真地传话，而且，和银猿互相比手势，交谈了相当久，期间，指向白素า的次数，不下十次之多，可见她是反覆地在问它们。
白素看到红绫这样认真，也十分高兴。
可是结果很令白素失望，红绫道︰“它们说，它们曾和人在一起，可是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像你。它们认人和人不一样，它们只记住……人的气味……不记住人的模样。”
红绫在说到“气味”的时候，用力掀著鼻子，说到เ“模样”时，又在自己้的脸上摸著，样子可爱。
白素还想问甚么เ，红绫已经抢著道︰“它们也说了，你的气味，它们以前没闻到过！”
白素不禁苦笑，她一出生，就被她的母亲留แ在烈火女所住的山洞之中，母女两人之间，就算有气味相同之处，也必然淡之又淡，无法办认了。
白素า吸了一口气︰“那些曾和它们在一起的人，是不是都会……火？”
白素说到这里，向火堆指了一指。
这个问题简单，答案也很肯定︰“是，都会火，一共有。”
红绫说到这里，向银猿望了一眼，才道︰“一共有三个……神仙。”
红绫坚持会火的是神仙，不是人，那自然是十二天官给他的先入之见。
白素闭上眼一会，在苗疆生的往事之中，宇宙飞船和会飞的人，担任了相当重要的角色当时出现的也是两个人，所以一出现，就救了坠崖的大满老九和铁头娘子两个人。
如今，银猿说有“三个”，那多出来的一个，应该就是陈大小姐白素的母亲。
所以白素又问︰“那三个……是不是两ä男ç一女？”
这次的回答也来得很快︰“它们不知道甚么เ是男，甚么เ是女。”
白素皱了皱眉，她总不能说自己的母亲是“雌”的或是“母”的。所以她的问题改为︰“是不是有两个ฐ会火，一个不会火？”
红绫传了话过去，这一次，连白素也看懂了，银猿是在说“不，三个都会火。”
假设外星人会火，陈大小姐不会，那么，这现象就够令人迷惑了。
假设三个人，两个是外星人，一个是陈大小姐，本来很合理，但三个人都会冒火，那似乎ๆ已推翻了这个假设。
白素当时，向良辰美景望去，良辰美景也十分迷惑，说不出所以然来。
我听到这里，摇了摇头︰“还是两个外星人，一个ฐ是陈大小姐，外星人不但自身会冒火，也会令别人、令地球人的身体冒火。”
良辰美景不是很信服我的判ศ断，望著我不出声。我补充︰“所谓会火，冒火，都是红绫转述银猿的话，可能只是身上光，或有些看来像火一样的光芒，使灵猴以为那ว是火。”
对于这一点，良辰美景大表同意，她们又问︰“那ว么裸裸人的烈火女呢？”
我正想这一点︰“我相信烈火女和外星人也有关系，这一类外星人，一直在苗疆ຆ活动，烈火女的现象，也是他们造成的。”
说到เ这里，我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外星人为ฦ甚么เ要形成烈火女现象？为甚么要向银猿施ๅ脑แ科手术？为甚么忽然要陈大小姐一起不见？我一无所知，也无从假设。
良辰美景也没有问，只是在我手势的催促下，继续说在蓝家峒生的事。
白素也没有甚么可以问的了，她盯著两ä头银猿看，心中ณ起了一个念头︰这两头银猿，必然曾被施过手术，她要把它们带到เ有先进设备处，作详细的检查。
当白素า起了这个念头之ใ时，她自己้也感到吃惊和十分难达到目的。
试想，良辰美景只不过是为了想摸一摸灵猴的头，表示ิ亲热好意，就引起了轩然大波，等于已经翻了脸。而如果把银猿送去检验，大有可能，会把它们的天灵盖再度揭开来进行观察，红绫怎么เ肯答应？
红绫再聪慧，由á于她没有现代知识，决不可能接受这种事。而要等她可以接受，就算照白素订下的教育进度，也要红绫肯配合，那至少也是三年五载之ใ后的事了。
当然，以白素า的能力而论，要令得两头银猿神不知鬼不觉地接受麻醉，然后再把它们悄悄弄走，也是轻而易举之事。可是这一来，她和红绫之间的关系，当然更恶劣，她简直不敢想像会有甚么เ样的后果。
当白素在这样想的时候，她自然有些阴晴不定的神情显露除非是大好大恶、险诈之极的人，不然，心中在想甚么，面上总会有点透露，何况红绫和银猿都有灵敏的感觉？所以，红绫突然搂住了银猿，望著白素，神情戒备之极。
白素想了没有多久，就决定照我的办法行事我的办法是，行事必然光明正大，公开进行。就算对方只是一个小孩子，也必然当他是成年人一样，明打明地和他商量。
白素用我的行事方法进行，本来很不错，但是她犯了一个错误。
当时，她用十分诚挚的语调说道︰“这两头银猿，一定曾被……神仙在头部留แ下了甚么，那留下的东西，可能对它们有害，可能对……我们很重要，我要把它们带到医院去，好好检查。”
红绫双眼圆睁︰“怎样检查？”
白素想了一想︰“当然先照x光那ว是一种设备，一照就可以看到骨头，或许，会把它的头部再揭开来，看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