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是极端痛苦的形和容，一方面是极端痛苦的声音……这……很难想像两者如果配合起来，那会形成什么样的效果。”我脱口而出：“那就像是静默的画面，忽然有了声音一样，自然更加可怕。”
在又沉默了一会之后，黄堂问：“白先生，你准备回南美去？”
我笑了一下：“巴拉那ว河水坝，是世界上至今为止最大的水利工程，不必有亲人做水利工程师，也应该留意一下的。”
白素า瞪了我一眼，看她的样子，是想斥责我胡说八道。可是同时，她又看到白奇伟并不否认，而且眉宇之ใ间，忧郁的神情更甚，看来竟是给我说对了，她也不再出声。
老蔡的语调更僵硬了：“卫先生就算在，也不会见你，何况他不在。”
老蔡却绝不给人留แ情面，冷冷地道：“不必来了，再多来十次，也不会见著卫先生的。”
不是有那么เ多人屈从，强权也就无所施其技。
一九八七、四、九
白奇伟决定的这种行动，可以说是极度胡作妄为的，可是他却有他自己一套的藉口，他说这一带的水文资料，本来就十分原始，不论他怎么“改造”，没有人会怀疑河道原来不是这样子的。而且，在自然的情形下，天然蓄水湖崩岸，导致数以亿计立方公尺的水，向下游倾泄，也不是什么罕见的自然变故。
白奇伟在驾著直升机，飞临“鬼哭神号”瀑布的上空时，盘旋๙了一下，他已经离开了好几天，工作队自然也离得相当远了。自空中俯瞰下来，这一带的景色，十分壮丽，山中有水，水中ณ有山，河水蜿蜒流著。
有时河面宽阔，水流平静，但遇上河面狭窄时，河水湍急，看起来像是一条不停在翻滚著的白色巨เ龙。
白奇伟留意到เ，附近的村庄大多数是在山上的，就算水流量陡然增加，对这些村庄，也不会造成影响。而更令他高兴的是，他现，就在距离大约只有六公里远处，就有一个他所需要的天然蓄水湖，而且他在上空绕了一圈之后，现有一处地方，只要他带来的炸药的一半，就可以炸出一个巨大的缺口来，形成一个新的瀑布，冲泄而下的水流，会使原来的河道之ใ中，河水骤涨，“鬼哭神号”瀑布就会出现了。
白奇伟为一切都很顺利而高兴，自然，他知道，单是攀上峭壁去，安放炸药，他也还有许多工作要做。就算有天然的石缝，可供安放炸药，一百公斤或更多的炸药，也至少要分三次运上去。
不过，他的心情总是十分高兴的，在最近距离中，他找了一处平坦的河滩，停下了直升机，然后，只举起水壶喝了一口水，就先负了二十公斤炸药，带了简单的攀山工具，向前进。
为ฦ了炸开一个缺口，他需要攀上三十多公尺高，坡度十分陡峭的山壁。这自然难不倒他，而当他开始攀登之ใ后，他就现，山壁上有许多又深又宽的石缝，可能是由于花岗岩中ณ的石灰岩风化了之后而出现的，石缝中，有少量的水，在淙淙地渗出来。
这种情形，不但说明了这座山壁的结构相当松，很容易被炸出一个大缺口来，而且，还省了打石洞安放炸药的手续，可以省不知多少事。
白奇伟感到自己的运气出奇地好，虽然他的行动，在寻常人来说，还是十分艰苦的，但是他轻松得甚至吹起口哨来。他是在下午时分开始的，到午夜，工作已完成了将近一半，他在河边生著一堆篝火，烤煮ุ著带来的食物，然后又休息了一会。
那晚的月色相当好，他双手交叉在脑后，背倚著一块大石坐著，望著那座山壁。
正当他准备再坐一会，便去安装最后一批炸药之际，他陡然出了一下呼叫声，整个人像装了弹簧一样，直跳了起来。
那山壁，他已上下了两次，也拣定了最容易攀登的路线，在那路线上，有几块相当平整的、凸出的大石，他曾利ำ用其中较高的那一块来存身，把一捆一捆的烈性炸药，塞进石缝中去。
照ั他的预算，炸药一引爆，那块大石以上的整个ฐ山壁，都会崩塌，瀑布形成，会挟著雷霆万钧๕之力，向下游冲去。在那块大石上，他还带上去了雷管和遥控的引爆装置。
本来，如果是按照正常的工作程序，引爆装置应该是最后才出现的。
但这里深山野岭，一个人也没有，先出现后出现又有什么关系？他是在第二次攀上山壁去的时候，顺手带上去的。
可是，如今就在那块大石之上，却站著一个ฐ人。
这真是不可能的事，那人是怎么出现的，事先一点迹象也没有，但就在他一眨眼之间，就清清楚楚看到有一个人站在那里。
白奇伟这时所在的位置，和那块大石之间，如果连一条斜线的话，距离大约是八百公尺左右。
所以，尽管月色融融，可是要在那样的距离之中，看清楚那是什么样的一个人，还是不可能的事！
白奇伟真是惊骇莫名，一跃而起之ใ后，至少有半分钟之久，是呆立不动的，然后，他又跳了一下，奔向直升机，准备去取望远镜来，看个究竟。然而他才奔出了两步，山壁石块上的那个ฐ人，冉冉转了一个身，衣袂扬起，长飞飘，使白奇伟可以认得出，那是一个ฐ穿著长衣的女人！
就是那个神秘女人！
白奇伟绝对可以肯定，山壁石块上的女人，就是那个ฐ令他虽然不肯承认，但连别人也可以看得出他失魂落魄的那个神秘女人！
白奇伟陡然停住了，从远距离看来，那女人挺立著，姿态飘逸，有一股难以形容的美感，和上次在那山洞之中，白奇伟面光，朦胧看到她的的时候一样。
这时，他反而不想去拿望远镜了，当然，如果有望远镜在手，他可以把那个女人看得十分仔细，但是，何必将她看得那么仔细呢？看仔细了，又有什么好处呢？
白奇伟本来就是一个生性相当浪漫的人，这时，他的浪漫情怀大，只是盯著山壁大石上的那个ฐ女人，心中浮起的形容是仙女！
他感到，那是突然出现的仙女，不然，怎会那ว样神秘，而体态又那样曼妙。既ຂ然他的心目中有了仙女的感觉，仙女是不能亵渎的，又怎可以用望远镜去细细观察仙女的眉毛是属于哪一型。
白奇伟在这时，沉浸在他自己浪漫的想像之中ณ，感到了一种异样的满足。他看到那ว女人在大石上站了一会，然后俯下身子，看起来像是在观察他留在石块上的雷管和引爆装置。
直到这时，白奇伟才从梦境般的幻想之中醒过来，意识回到了现实世界之中，他不由á自主ว叫了起来：“别去碰那些东西，那是危险的爆炸品！”
他和那女人相隔相当远，不论他如何叫喊，对方实在是无法听得到的，他看到那ว女人又直起身子来，手上好像多了一些什么东西。
本来，白奇伟是准备完成了一切装置之ใ后，登上直升机，在直升机升空，飞到了安全的范围之ใ后，才从直升机上的控制钮，遥远控制，引爆所有炸药的。
这时，那女人手中拿著的是什么เ呢？是引爆用的雷管？他用的一种称之为“瞬雷管”，那ว是极度危险，十分容易因为轻微的震荡而引起猛烈爆炸的危险物品。
白奇伟感到自己的叫声对方แ可能听不见，这时候，关于仙女的美丽的想像，全被雷管可能突然爆炸的恐惧所掩盖。
他如果奔向山壁，攀上去，那至少需要一小时，在一小时长的时间中，在一个正在把玩著雷管的女人身上，可能生任何事情。
白奇伟又大叫了一声：“别碰那些东西！”
他一面叫，一面已向直升机奔了过去，在刹那间，他已有了主ว意，他动直升机，向那山壁飞去，一面利用直升机上的扩音设备警告，那么，在五分钟之内，就可以达到警告的目的了。
他几乎ๆ是连滚带爬，进了机舱的，当他在驾驶位上坐下来，喘著气，准备去动引擎之际，才现通讯仪上，一盏小红灯，不断在闪著，这表示有紧急通讯，必须立刻打开通讯仪来接受信息。
白奇伟在那时，只顾到大石上那女人的安全，任何紧急通讯，都不会引起他的兴趣，所以他根本不予理会，只是在动之前，又抬头向那块大石上，望了一眼。
一看之下，他又楞住了。
他看到那女人还在，伸出一只手，看来是直指著直升机，在她那只伸向前的手中，有红光在一闪一闪，闪动的频率，和通讯仪上的紧急信号灯，一模一样。
白奇伟心中陡然一动，下意识地感到เ，那神秘女人要和他通话。
虽然他在那ว一霎间，也曾想到过，站在山壁凸出的大石上，如何能通话呢？除非她随身携带著无线电通讯仪。但是白奇伟还是立即打开了通讯仪，小心地旋转著调整调频的掣钮。
突然之间，他的手像是触电一样，离开了掣钮，因为他陡然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叹息声，自通讯仪的传音装ณ置之中，传了出来。
那是他极熟悉的叹息声，充满了无可奈何的叹息，出叹息声的人，心中不知有著多么深沉的郁闷，甚至不想号哭，只是幽幽地、默默地叹息著。
白奇伟不由自主，也跟著出了一下叹息声。他自然无法知道那神秘女人为什么要叹息，因为他甚至不明白他自己为什么要叹息。
然后，他听到了那ว动听的声音，语调之ใ中，带著几分责备的意味，但是绝不严厉，反而使人有一种十分亲切的感觉，而且，照例以一下轻叹作为开始：“唉，你想干什么？”白奇伟像是一个做了坏事的小孩子，在一个明知不会责备他的人在问他做过了什么一样，半秒钟也没有考虑，就把他在做的事，讲了出来：“我想利ำ用猛烈的爆炸，使鬼哭瀑布再出现。”
悦耳的声音中有著讶异：“为什么？”
白奇伟道：“在瀑布出现之ใ后，就会听到เ那种……号哭呼叫的声音。”
声音静止了极短的时间，使得白奇伟十分紧ู张，以为对话就此结束了，但声音随即再以叹息开始：“我不明白，我绝不相信有人听到过这种声音之后，会想再听一遍的。
白奇伟摇著头：“我绝不愿意再听一次那ว种可怕的声音，但是我认为，在声音出现之ใ后，你会再出现，我就可以再看到你。”
优雅的声音出了“啊”地一下低呼声，像是对白奇伟的回答，感到极度的意外，然后又问：“你为什么เ要再见我？”
这一下，轮到白奇伟停顿片刻了，因为他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停了一停，他才道：“只是想见你，上次，我追出山洞来，你已经不见了，我在附近到处找你，停留了很久，都见不著你，所以才想出这个办法来的。”
又是一下低叹声：“我知道，我以为ฦ你离开之后，就不会再来了。”
白奇伟陡然激动起来，激情爆如少年：“会的，当然会，为ฦ了再见你，我会做任何事。”
声音中又有了讶异，但只是一下接一下的低叹和低呼，然后才是语声：“这……很不合理吧，我是什么样子的，你都不知道。”
白奇伟道：“人和人之ใ间的感情，本来就是没有道理可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