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蒋殿人事先有万无一失的把握，能将四万多斤公粮化为灰烬。岂知一个衰弱的老头子，竟没命地救出粮食，损失的最多有千把斤，并且把蒋殿人的命也断送了。孙承祖感到不幸中ณ之大幸，是蒋殿人没向共产党屈服。否则，连他孙承祖和“刮地皮”一伙，也要遭杀身之祸ຖ了。接连两次大破坏都未成功，党羽又前后丧生，使孙承祖感到เ悲哀，丧ç气。他怕村里为此起疑，一直窝藏在地洞里，吩咐王镯子行走谨慎，常在外面听风声。这样过去了两天，没有风吹草动，他这才舒口气，爬出来松快一下。
“曹振德不在家，还有谁？一只胳膊的！”
“年轻点的都跟你水山哥出民工去啦，我人老，看粮库还能行；咱也该为公粮多操些心。”
“你要做什么呀，爹！”桂花提过装着四十多斤ภ粮食的口袋。
“那ว先把他妈叫出来，审问一下。”水山提出新建议。“他妈既ຂ有心把儿子藏这末些天，就不会轻易说出来，反而打草惊跑蛇。”曹振德说，“我的意思，这个ฐ消เ息谁也不透风，布置几个ฐ党员和可靠的人，暗中ณ监视。再是，咱们没难为过他妈，对她做工作，争取她坦白。这末做，王井魁在家跑不了他，不在家也不会发生别ี的影响。你看呢，老李？”“我赞成，两ä全其美。”治安干事点头。
“……哦，对！”治安干事满意地站起来，“马上就走。”“怎么回事？”江水山发懵。
“大爷，你还是听俺振德叔和春玲的话，找药先生看看吧，冯嫂子的神不见起灵……”
老东山顿时吓得全身沁汗，大惊道：“怎么啦？怎么เ啦？”“老叔子冲犯南山的白猫精啦！”冯寡妇严重地板着粉脸。老东山急忙拜倒神案前，叩着头悲哀地说：“大慈大悲，神仙保佑！在下东山安分守己不偷不劫，不赌不奸，是走路不踩蚊虫的人哪！要是得罪了白猫精，赶快告诉我，叫我如何我如何！”
妇女们的言谈欢笑声，愈来愈稀，逐渐消เ失了。汗水越流越多了，浸ฤ透衣衫，润湿头发。汗珠滴在脚下松软的燥土上，激起微弱的尘烟。妇女们锄着地，只顾抽暇揩汗、捶背了。
“把毛巾包在头上。”春玲用自己的毛巾给她围起前额。“春玲妹，你看，你看！”桂花叫着凑过来，把娇嫩的胳膊伸到青妇队长眼前，“都划红啦，红啦！”
江水山不单是从字眼里，而是更从对方แ的严重口气里，听出了党支书的意思。他愣怔一霎，迷惑地说：“难道还有什么เ大事？大不了是对那几家中农态度不对头……”“不单单是几家！”曹振德插断ษ他的话，“水山！你违反了党的政策，损害了革命工ื作！”
江水山愣了一霎，扭过头望着南山的轮廓，嗓子沙哑地说：“怎么说吧，对那些顽固分子我有气。他们是中农不假，可是他们一心想发财。多少同志在前方和敌人拼死拼活，为ฦ解放人民流血断ษ头，这些顽固分子却安稳地过好日子，还有怕变天的思想，看不起我们的政府！我们有困难叫他们帮点忙都不干。指导员，看我不行就撤我的职吧。我江水山为革命流过血，还准备豁上这颗头，可是咽不下顽固分子这口气！”
从蒋殿人场上的陈烂草垛底下，打开了一个巨大而严实的地窖，从中挖出五千多斤麦子和稻谷。从他过去的牲口栏里的地下室中，挖出七千多斤粗粮，有的因年久受潮已๐霉烂。有一部分粮食，是上次清算前急着埋藏，就倒在土窖里，有很多都生出长长的芽子了。最为惊人的，是从蒋殿人四十多岁就为ฦ自己和老婆在西茔里修盖的坚实庞大的墓穴里的两ä口棺材中，找出七块金砖，四十三个ฐ金元宝和大批的银元、首饰。
玉珊姑娘拍着他露出的半个小屁股，说：“好兄弟，反动派投降啦，快把你的武器收起来，裤ไ子束好吧！在人跟前露出半个腚，不害臊吗？”
“上哪去？”三位中ณ农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六只眼睛都惊圆了。
江水山为老东山预ไ备着满肚子怒火，可是刚才在门外等着开门的当儿，被门框上的那块显眼的“军属光荣”牌抑制ๆ了一下。他招呼另外三位老中农坐到เ院子石条上，自己้仍旧站着，向老东山和蔼地问道：“大爷，家里的人都不在？”“嗯，都有事去啦。”老东山闷声地回答，心里暗骂：“混帐小子装成好面色，想打听我侄女。作别ี想好事！”“听说你在家拾掇牲口栏，完了吗？”水山关心地打量了牲口棚一眼。
淑娴ຒ怔住了，心里象有包针在搅……但，她马上摇头说：“真有此事，春玲为ฦ么不知道？不对，不对……”“人家为ฦ什么非告诉你不可？你也许看得出来，妇救会长孙俊英对春玲不怎么好，孙俊英是个ฐ精细人，她知道你与春玲亲近，怎么会告诉她？”
“你，你快别ี说啦！”淑娴，柔弱软嫩的姑娘，心里酸痛，泪珠成串ธ。她想抽回被他握住的那只手，但没有能ม挣出来。“表妹！你还不相信我呀？我，我只有把心掏出来给你看啦……”孙若西说着，脸贴上了姑娘的腮……“表哥，别ี这样……”淑娴心乱如麻，声音喑哑，立时爆发出哭声……
明轩有些难为情地垂下头，悄声说：“我不是对革命不积极，是说咱们从头年就省着吃；有的人家可不省，这会没吃的了，就向别人伸手。”
“坐着说吧，不开会。”春玲拉小弟坐下来。
“嘿嘿！”老东山心里乐开了：“我老头子反正离进棺材的日子不远啦，就是担心儿女。”
“这个我知道，”老东山懊ิ恼地说，“谁知和春玲那头顶嘴说漏了话……唉！”
听到几下拍门声，王镯子急忙将一盖生饺子端到磨先转到莱阳，尔后去青岛找他二兄弟。”“唉，我后悔当时胆小，没和他商量商量叫他站下脚。往后的时局，实在叫我也沉不住气啦；现时我的腰要直起来啦！”蒋殿人真挺了挺身子，又问道，“你深更半夜做饭给谁吃？”“烧水洗头……”王镯子有些心跳。
“哦，明白啦，好聪明的孩子！”蒋殿人以自己的做法判ศ断对方，“你白天在人眼前哭穷，夜里就吃香的。要叫人家知道了……”
几个干部都说这法子使得。江合也点了头。
春玲看了看囤子底，掂了掂口袋，又把囤子里的麦子往口袋里装ณ了一瓢。她再伸瓢，噼啪几声响，干瓢儿挖到柳条编起的囤子底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