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写的?”李宸景问。
虽然认识到เ自己失忆前有性格缺陷是好事,但……“喂喂……不要用‘生前’俩字好吗?你还没有死……”
“看来少公子身体欠安,唉!这失忆乃人间至痛,呜呼哀哉,您好生调养,保重身体,小生就不便多打扰您休息了……有事再联络,告辞,再会。”
“是,少公子!”
“咕噜噜咕噜噜。”她的嘴吐着泡泡,想拉紧他却又使不上力,还好水中浮力大过一切,她抡起双臂搂紧他的腰,他痛苦地咳出泡泡,不安分地在她怀里挣扎,她却不放手,将他越抱越紧,仿佛是要报了之前他护她的恩一般。
“唔?咕噜噜噜!”她猛得推开他,护住胸ถ口,他不会发现了吧?发现她是女人……那可怎么办,女扮男ç装偷入东序府,欺君罔上,罪当诛九族……
“别碰我的琴座!它岂是你们这些粗人能随便乱ກ碰的!”
“瞪什么!哟呵!不服气啊?若不是老爷心存仁厚,依着咱们府上少公子护援会的规矩,早ຉ将你拖去地沟做掉了!这几日,你就待在柴房里偷着乐吧,等咱们护援会会长大人从京外办差回来,哼哼哼!他会好好料é理你的。”护院边推边拽,恨不得一脚将她踢进柴房。
“咻”得拔出插在离某人两腿间不远的长剑,剑柄立于掌心,手腕灵转,剑气流着寒光在空中翻腾转体360度,绕在朱八福腰间横劈竖刺,几招下来,朱八福吓傻了眼,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裤腰带变成破布碎絮稀里哗啦从腰间飘向远方……
“哼!”龙阳将剑在唇边一横,轻佻邪气地伸舌轻舔剑刃,“接下来……就是裤头!”
“不,我的意思是,男人风流什么เ的,很好很好……”
路边茶铺子,朱八福张罗着椅子让朴公子坐下身。
李宸景无声息地瞥向那张满是挑衅的脸,表情放空地轻眨眼睫,半晌才缓缓从鼻尖发出一声冷促的轻嗤声,好似眼前跳脚๐挑衅的家伙根本不值一提,更不够价值占据他的脑แ子,他得花上许久时间才认清他是谁。
“行贿徇私什么的随便,朕没兴趣。朕现下只想知道,朕的‘爱妃’怀孕了,谁干的?”龙椅上的男人竖起眉头摆出真龙天子的威严å。
“那他问了什么?快说快说,我可不想被发配去做芝麻官典狱长什么เ的破官。”
“和经史子集也没半分关系啊!”
“是,还好,还是那个小福。看到我就会眼珠子四处乱瞟,很不想和我多聊的样子。”
“我,就这么เ估摸来着。”她接不上话,反了个ฐ小白眼,瞥见自己手里的荷包,想着赶紧把正经事办一办,双手奉上手里的荷包袋递到李庐阳眼前,“这是这次麻烦您帮我带去给爹爹的银两。还有上次您帮忙垫付的份,嘿嘿。爹爹来信说,您有偷偷多塞了银两ä给他,让我记得如数奉还给您。”
无名公子还有型地定格在门外,长腿高抬,脚脖子还调皮地冲他转了转。朱八福一阵无名火涌ไ上心头,站起身正要发作,头顶却“乓๑”得磕上某个男ç人的下巴๒。
有点耳熟的华丽男ç音让朱八福回头去张望,送情信的目标愕然出现自己้眼前。他倾身单手搂住快要载跟头的自己้,稍一用力,就让自己的背脊贴上了他的胸膛。
猪……猪八戒?!胆敢称呼风流倜傥的朱八福公子为猪八戒?!哪条道上的死小子?!
“呸!对你货用私刑é脏了爷的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可以不要用如此淡定的口气告诉我让人如此不淡定的消息么?我擦,你不会真的失忆了吧?不过就是掉进水里泡一下,我同你一块掉进水里,我一点事儿也没有,你一个ฐ大老爷们怎么เ如此弱不禁风?简,简直丢咱们男人的脸!”
“你没打算么?”
“不……不是我害他失忆的!”她急忙解释,“虽然……我们是一起掉下去的,我也很懊ิ恼为什么只有他失忆了,我却没有,其实我也很想要……”
“小八。别ี急别恼,朴哥哥有时间慢慢听你说。”故意用带刺๐的称呼叫她,他头顶爱妃猫,悠闲自在地撩袍在她脚边坐下,痞痞儿翘起脚๐,回头看她,“来,说与你朴哥哥听听,何以我家小景子被折腾得——连蓉蓉都不记得了,却不可救药地迷恋上你?”
唔?怎么一股子酸不溜丢的味道从脚跟到鼻尖扑面而来。
错觉吗?
长话不短说,舌灿莲花的解释,手舞足蹈地添油加醋,朱八福将前因后果细节末梢都絮叨了一扁,末了,还不忘为自己脱身辩解。
“整个事情就是这样子的,朴公子,小生没有半点隐瞒,这一切都因宸景少公子他记忆错乱,只记得落水前的事情,又爱胡思乱想,还不听人解释,小生只是倒霉路过被牵扯进去而已。”
“嗯。听起来小八的确很无辜。”被小景子带去当气李丞相的挡箭牌,被狗咬,被人追,最后还掉下护城河,可是,“我家小景子不认识我了,我很难过。”
“……我也很难过啊!他再这样没日没夜地缠着我,我就没时间上学堂,没时间摆地摊赚银两ä,我会活不下去的!”
他轻笑,“我和小八的难过不一样。”淡淡的愁容,黯淡的眼眸,弯润的唇就算偶尔稍扬,也看得出是在勉强。
好吧,她的难过的确和他不一样,她的难过肤浅又自私,既没层次,也没格调。不是真的担心朋友,不用纠结自己在他心里到底排在哪个ฐ位置,就算是失忆,就算是头脑错乱,他怎能宁愿记住个路人也记不住自己。
细风一吹他未束冠的发,更平添几分怅然,撑着下巴远目天边,他忽然呆呆地开口。
“小八,你能稍稍蹲下来些吗?”
“嗯?”
“你挡着我晒太阳了。”
“……”喂喂,不是在惆怅破碎的友谊吗,还有心情晒太阳。
抱膝稍稍蹲下身,她朝他身边挪挪身子,让一缕阳光撒在他身上,一道重量顺ิ势沉沉地压在她肩上,几缕发丝痒痒地划过她的脖子,鸡皮疙瘩赫然冒起,她意识到朴公子竟然头一歪靠上自己的肩头。
“朴朴朴朴公子你你你这样……”成何体统啊!?
“难受着,别理我。”
“…………”你靠我肩膀,还叫我别理你?
不过,算了……
被朋友遗忘,的确是件难受的事。
她可以理解。
“你别太难受了。他也不是单单不记得你而已。他连亲爹,哦哦,还有他最在意的柳姑娘都不记得了嘛!”呸呸呸!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种时候,当着朴公子的面她提什么柳姑娘,不过——
“要是少公子不记得柳姑娘了,你不就不用担心了吗?”
“是啊。你也觉得我应该开心是不是?”他从她肩头微微抬头,一声叹息后他又兀自枕了回去,自然得仿佛她的肩膀本来就该是他的枕头一般,“我应该开心不用再疑神疑鬼地猜度了。他再也不会同蓉蓉见面了,再也不用担心他们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在一起。”
“可是——不开心。”顶ะ住她的肩窝,他摇摇头,几缕散发调皮地钻进她的衣领ๆ,“若是早知这样,我宁可将蓉蓉让给他。”
“……”这句话她不喜欢,感情怎么可以被人让来让去的,每个人都该有选择的权利,你情我愿喜欢才会在一起,若柳姑娘真心想和李宸景在一起,不用让也理当如是,若不然,只是用“让”去委曲求全,李宸景也不会开心吧?
“既然朴公子有心相让,不如就帮帮宸景少公子吧?”
“帮他?”他笑,“怎么帮?”
“帮少公子忆起从前,让他再度忆起柳姑娘,不要再加阻拦,大家公平竞争,若柳姑娘最后选择的还是您,宸景少公子必然也会心服口服!您也不必一边猜忌痛苦一边算计朋友了吧?”
“…………”
公平竞争?他和小景子公平竞争追一个女人?扑哧!这画ฑ面他倒是从未想过,自成人后,还未有人敢同他谈及“公平”二字。瞥眼看她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眼睫眨眨闪闪,仿佛在问她的心理建设是不是很赞。
老实说——
烂透了。
她那套红尘缠绵,两厢情愿的感情观,只适合摆摆地摊写写小情书,根本不适合他,也不适合小景子。
不过,他突然想陪她玩玩。
摸摸爱妃的头,他哼声,“绕来绕去,你无非是想让我同意你带着小景子去和蓉蓉见面?”说归说,当真要他堂堂殿上之主让个女人出去,面子上也挂不住吧。
“对啊!这样一定会让他想起来的!”对对对,旧ງ情人见面,心跳加速,天雷地火,干柴烈火,总之,不管这把心火怎么烧,就不信这么热烈的刺激他还能无动于衷!
“哼!臭小子,我叫你帮我找印章,你反过来算计我?小景子给你什么好处了?才几天,你就开始为他着想了?嗯?还帮他谈恋爱?”爱妃,替朕挠这个ฐ吃里爬外的家伙。
“咦?我我我,我哪有为他着想!只是他若不尽快复原成冷峻伟大的首辅大人,继续像个小可怜一样跟着我,我还怎么帮您调查印章之ใ大事赚取银两啊!”
“嗯——听起来好像也有点道理。”长指点点下巴,他忽然离开她的肩头,起身拍拍衫上的灰,“好吧!蓉蓉那ว里,我去安排,但是,交代给你的任务可不许怠慢。现下有什么线索ิ了?”
听到可以安排见柳蓉蓉,朱八福顿时心情大好,起立严肃地向上级汇报任务,“是!我已经成功摸到兵部ຖ统府龙二爷的印章了,他谁也没有给,还挂在脖ๆ子上呢。”
“谁也没有给啊。这家伙倒是难得的谨慎,不想露出弱点给人知晓。”
“谨慎?”她一脸不屑,想起日前龙二爷张扬跋扈要残害她身体的情形,她还一肚子火,“我看只是自私吧?全天下没有比自己更重要的人,是这个意思才会把印章挂在身上吧?”
他没复议她的话,径自往下问,“呵。那其他人呢?”
“呃——其他人我还不熟。”户部ຖ印章在她家弟弟身上,这件事还是先不要说的好,关乎ๆ自家小九的清白呐!
“不熟啊。”他明知故问地扬扬眉头,“我倒是可以给你提点提点。”
“什么เ提点?”
“过些时日有一故人拜访小景子,她身上也许会有一枚印章。”
“谁?”
“是个美人。是个名动京城的美人。”
故作深沉地一笑,朴公子抱起昏睡在怀里的宝贝猫顺了顺毛,“有了身孕以后,它变得好爱睡觉,我还要带它买猫粮。你好好罚站,我们再会。”
纳尼?他不能ม就这样挥挥手走人呀,“喂!喂喂!你不是家里很有钱吗?不能帮我跟博士打个折吗?站两个ฐ时辰,我要脱水的呀!喂!家里很有钱的朴公子!”
“对金主的要求,还是不要太多比较好,我会从你的银两扣除哦。”
“……”
有钱人——真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