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诚知道他的性子定然放不下,于是也不再劝,挥挥手道:“不用送了,回去吧。”
段沈裕于是道:“锦凡,帮我照顾当家。”
段诚一到เ,顾许彦就放下心来,回了府邸里叫下人准备酒菜,等段诚和方耀休整好了,便开席给他们接风。
那池子里已经备满了热水,周围水汽弥漫,伴随着屋帷轻纱荡漾,倒有些人间仙境的味道。方耀坐在水池边上,一头漆黑长发披散下来,唇红齿白,眉目如画,硬是添了几分仙气,也不知是天上哪一位星宿误下了凡尘。
方耀也低头看了自己้手中的刀,应了一声。
段诚抬眼看他,忽而一笑,“倒是挺久ื没听你叫我三叔了。”
段忠回了神,缓慢将茶杯接过来,啜了一口。
段诚见状,对一旁段锦禾道:“你也给你爹敬杯茶,这一年到เ头,家里最辛苦的人便是你爹了。”
段锦禾闻言,连忙也端了一杯茶,跪下来敬给段忠。
段诚笑道:“你一家子和睦,我就功成身退了。”
段忠道:“这便走了?让锦禾送你吧。”
段诚摇摇头,“不用了,你们父子好好聊聊。”说完,对着方แ耀微一摆头,示ิ意该走了。
方耀见了,对段忠道:“那我也先回去了。”
段忠轻哼一声,“走吧!”
方耀站起来,跟在段诚身后离开了段忠书房。两人刚踏出房门,紫纱便跑了过来想要扶住方耀,“凡少爷!”
方耀摆摆手,示意无妨。
段诚轻笑一声道:“这小丫头都快急哭了。”
紫纱道:“少爷,让我扶你回去吧。”
方耀摸摸她的头,“我没事,你先回去院子吧。”
“那你呢?”紫纱急道。
段诚出声道:“我还有些事与你少爷说,没事的,你就先回去吧。”
紫ใ纱不情不愿离开了。
方耀刚ธ走出院子门口,就站定了看着段诚。
段诚往前走了几步,发现方耀没跟上来,才站住了回头看向方耀,“又怎么了?方小少爷。”
雪白的狐毛贴在方耀脸颊边上,随着呼吸轻轻飘摆,他说道:“你刚ธ才真要跪?”
段诚闻言,无所谓笑笑,“那ว是我兄长,有何不可跪?倒是你,难得那么乖巧ู,吓得我急急忙忙赶来,就怕你与他一言不合,对他出手。”
方耀轻声道:“若不是为你,我才不跪他。”
段诚大笑一声,问道:“赖我做什么?可不是我让你跪的。”
方耀道:“若不是为你,我回来做什么?”
段诚听到เ这话,心尖上仿佛被针轻轻扎了一下,酥酥麻麻又有些刺痛,勉强维持了笑容,道:“那你跟我回去,我请你喝杯茶,给你揉揉腿,如何?”
方耀点点头,“可以。”
段诚的房间里,丫ฑ鬟送上了一壶热茶来。
段诚亲自动手给方แ耀倒了一杯,在他喝茶的时候,坐到เ床边拍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下。”
方耀将茶杯放下,坐在了段诚身边,“如何?”
段诚竟然蹲了下来,一手托起方耀的脚,将他的靴子脱了下来。然后坐回床边,将他那条腿放在自己大腿之ใ上,然后缓缓将裤子推了上去,露出膝盖来。
方耀的膝盖并不如紫纱想象中那般已经淤青了,只是微微有些泛红。
段诚的手放上去,问道:“疼么?”
方แ耀一直默默看着段诚的动作,此时才摇头道:“不疼。”
段诚伸手,从床头的小柜子里面取了一瓶药酒,倒在手上,然后轻轻给方耀揉在膝盖上红肿之处。
段诚的动作轻而和缓,有些微的疼痛,那种软绵绵地疼痛伴随着药酒的味道,却令人有些昏昏欲睡。
方耀顺势躺了下去,说:“我睡一会儿。”
段诚道:“你睡吧,等会儿我叫你。”
方耀枕在充斥着段诚味道的枕头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段诚伸手将他披风的领结解开,然后帮他把被子拉好,一直盖到下颌,最后把他的裤腿拉下来,将双腿也盖进被子里。
段诚坐在床边,手里捧了一本段义着人送来的账本翻看。方แ耀一直睡得很熟,段诚能听得到他均匀而沉稳的呼吸声。
许久后,方耀翻了个身,面对着段诚。
段诚放下书,就着烛火看他白皙俊秀的脸,觉得像是记忆中的锦凡,却又不像是。方耀就是方耀,即使是同一个身体,方耀也不会是锦凡。
片刻后,方耀的呼吸又沉重起来。
段诚终是忍不住,伸出手来,用拇指轻轻碰触方耀的嘴唇,有些干燥,却很柔软。
方耀没有动静,一直维持着均匀的呼吸。
段诚心底暖暖的柔软着,埋下身子,极轻地将唇印在方แ耀的唇上,只一下,便立即离开了。
段诚看着方耀,他连眼睫毛都没有抖动一下,似乎依然睡得很熟,于是起身将蜡烛吹熄,拿着账本走到เ窗户下面去看。
方耀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窗户旁边段诚的侧影,用手指碰触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作者有话要说:大年初二,继续祝大家新年快乐่,趁着有时间写就多更新一些……
第31章
晚宴依然摆在前院,却因为ฦ天气寒冷的原因,从院子里挪到เ了宽敞的堂屋里。
饭菜也还未摆上桌,担心会放得凉了,倒是角落里几个暖炉上都温着酒,烧得开了咕噜咕噜翻滚着,香味几乎都溢了出来。
方耀在段诚那里舒舒服服睡了一觉,起来时段诚帮他把披风系上,说是时间差不多了,可以去前院等候开宴了。两人一起从院子里出来的,走到中途遇到เ段义,将段诚拦了下来。
两ä人站在荷塘边,段义交待了几句家里的生意。段诚本想让方แ耀也听着,却见他心不在焉看着一塘枯萎荷叶发愣,于是挥挥手道:“你先去前院等着吧,我们稍后就到。”
于是方耀一个人往堂屋去了,却不料到得早ຉ了些,整间大屋子除了偶尔来往的丫鬟仆役,就只候着一个人,那是几乎ๆ被方耀所遗忘的,段锦凡的亲娘玲夫人。
方耀下意识就想躲。
这段家上下,他唯一害怕的便是这位夫人。三十出头的妇人看来尚且年轻美貌,说话软声细语,见了儿子便是哭哭啼啼的模样,方耀着实有些吃不消。
方耀没来得及躲,玲夫人却已๐经看到เ了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颤声喊道:“凡儿!”
玲夫人也知道自从这个儿子受伤再醒来之后,他母子二人便很少相见。她只道母子两ä人都是不得宠的,老爷不喜欢他们常见面,自己便不敢维逆。可是这一趟听说凡少爷随着当家出去了,便四处打听,听说悦西那ว边打仗,当家便是冲着那边去的,将她吓得几乎魂飞魄散,日夜都不安宁。
好不容易等到方耀回来,却一直没有去探望这个母亲。玲夫人不安心,下午便亲自去了一趟儿子的偏院,却听丫鬟说凡少爷留在了当家那边。玲夫人不敢去打扰,只能独自先到เ了这前院等候。
如今见到了儿子,而且这堂屋里只有母子两人,玲夫人再顾不得矜持,哭得梨花带雨,扑在儿子面前牢牢将他肩膀搂住。
方耀挣扎不得,只好扶着玲夫人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玲夫人却依然当他是个孩子一般,搂着儿子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一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只顾ุ自己抽泣。
就这般楼抱着哭了许久,母子俩也没说上两句话,陆陆续续来了旁的人,玲夫人总算是松开了手。
方耀见她忍住了哭声,脸上还挂着泪水,终是不忍心,抬起手来用袖子帮她将挂在脸上的泪珠擦去。
这一幕恰好落在前后进来的段诚段义兄弟眼里,段诚笑笑不语,段义则ท走过来一拍方แ耀肩膀,“扶你娘入席了。”
依然是两张宽阔的圆桌子,女眷自坐了一桌,另一桌全是段家的男子。段诚被请着入了主ว席,其余人各自围坐。
方耀右边挨着许久未见到的二哥锦云,左边则是幼弟锦堂。
段诚端起酒杯起身,说了一番场面话,与众人共饮了这第一杯酒,接下来便让大家动筷子,莫要等酒菜凉掉了。
段锦堂拉扯着方แ耀衣袖,指了圆桌对面的蒸鱼,“凡哥哥,我要吃。”
方耀只得站起身来,帮段锦堂夹了一筷子,送到他碗里。
段锦堂拿起筷子,戳得汁水四溅,方耀又不得不让丫鬟拿了干净布巾来,帮小少爷擦嘴。
一家人许久没有团聚,这一席饭吃得还算热闹。酒过三巡ำ,方耀突然听得一直安静寡言的段孝对段诚道:“当家,有人给锦鸣说了门亲事。”
一桌人的注意都被吸引了去。
段忠笑问:“哦?是哪家的姑娘?”
段孝道:“是城西的徐家小姐。”
“徐家?”段忠道,“也是大户人家,算得上门当户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