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回母校，看时间吧。”
“怎么不让‘红旗’车去省会呢？”兰玲不解地问。
“呀！肿了！”兰玲自言自语地调侃说。
“嗨，”我叹出声来，“不是瘪了，是根本就没硬，怎么เ就肿了呢？”
天色有些打阴了，我游了一个小小的半径便上了岸，我游的半径自然没有兰玲游的半径大。
兰玲在靠江边不远处奋力向上游，逆水而上游到百十米处，她换姿势为踩水顺江流而下。兰玲头上顶着一件黑色的东西，我凝神望去努力地辩认着——原来是她在水中ณ褪下身来的三点式泳衣。
我和兰玲都没有再说春交会的话。初春的午后，忠义街的街面上行人稀稀疏疏，街面上安静得有些令人诧异。再往下走就是与七星路的交汇处了。
我走到床头的单人沙前，转身坐下了，看见了对面墙上镜子中兰玲带线条的背影，茶色顶灯的射线照在蓝色镜片上，照得房间整个儿茶色哄哄的。
“他和你平时关系好不好呢？”
“我想，可能都差不多了吧，没仔细统计过。大文学”
“顺便看看先丽近几天怎么样了？”她说。
在茶园里刚坐下，我便迫不及待地问她：“今年的春交会你去吗？”
当兰玲、潘先丽ษ和我三人走着去茶园路过大什字街头看见那画时，潘先丽ษ招呼我说：“看，万世辉的女人画怎么เ总有一对骚乎乎ๆ的大眼睛？！”
“他人就这样。你给他找一间住房让他去租住，他会认为是你多事。”
听我说起长江的奇石，兰玲似乎ๆ有了劲头，我却想讨论问题，便抢先对她说：
“喏喏喏，打住打住，怎么又谈上策划了？”我表示ิ不满说，“你还让我休息不嘛？”
“可是，”谭名山晃着他的头说，“就是不习惯！”
“我也是。说起来我也有同感。刚经商的人都有一段对于算帐的陌生感。什么合同啦，提单啦，核算啦，盈亏啦，一提起这些词儿就头痛。不要说你是从部ຖ队下来的，我也有这种陌生感与恐帐症。我只知道肯定会产生运杂费，但具体怎样算我也感到เ陌生。直到现在，这种感觉也会时不时地浮上心头，经商时的最初ม的那种惶恐老是重复出现。”
“对了嘛，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不是探讨问题吗？”兰玲大大方方แ地鼓励说，“你随便打开一篇关于xing爱的态度科学的文章，你就会了解到เ次数与时间其实并没有一定之规，因人而异的。记得是有个公式，我忘了。”
“对头”我附的说，“现在的生活条件改善得很多，物质条件优越，有些13岁的小学生，身高就已๐经长到了1้7o厘米。就不要说中ณ学生了，有些小学生看上去都是楚楚动人亭亭玉立的大故娘了。”
即便如此，我终究未敢忘记她所揭橥的问题和她的“有稽之谈”。每当她的问题闪现在我的思绪里，总能引一场属于爱的狂想与神往。兰玲的创意，就是要以此来形成和我交往的风格，而这样的一个ฐ风格，既是她的，又是我的，属于我们共同的。犹如一场击鼓传花的游戏，鼓声一停，看花落谁手，而她，就是那位鼓手。可惜的是，在那时，我的精神与财力尚不足以将我塑造成为一位锄强扶弱、急功好义แ、乐于助人、文质彬彬的绅士，尽管在我们那个社区，我因为拥有一家业绩尚可的酒类公司而在社交生活中ณ小有名气。即便在那ว时，我未必便悟出了，原汁原味的绅士或否的区别，要在乎自己้更在乎他人。
“你喜欢什么样的玫瑰？”我说。
“你叫什么名字？”她学着我的话反问。“你叫什么名字我也还不知道呢。”
我恍然大悟，原来我忘了作自我介绍了。我赶紧掏出我的名片来，递过去让她看。她看着名片说：“哦，南川市的。华——哦，还是一个经理嘛。大文学”
“惭愧，惭愧。”我赶快说。接着我说：“你知道我叫什么เ名儿了，你现在该告诉我你的名儿了吧。”
她仍然嘻嘻哈哈地笑着，把脸别ี了过去望着晃动着的窗外，把我晾在那儿，不肯理睬我了。
“喂，我说，实在要我猜的话，我猜你一定是私奔出来的。”我说。她听了这话，“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才是私奔出来的呢！”她嗔怪着说，“都什么เ时代了，还用得着私奔吗？想必你还生活在旧社会吧。”
“你如不是，为什么เ不敢告诉我你姓甚名谁，何方人氏呢？”我说。
她想了想，略有所思的样子。然后，她用手指往水杯里蘸水，在桌上划了好几下。
我伸过脖子去看了看，是个‘娟’字。
我问她，“有姓娟的吗？”
“你真有点傻哟，这只是名不是姓。”她说。
“那么，你的姓呢？”我要她继续写。
“你还是猜吧。”她又停下不写了，“猜不着，你就叫我小娟好了。”
“这么说，你只承认你姓‘小’了。”我打趣着说。
“就算是吧，只要你别姓大就行。”
“在重庆哪儿工作呢？”
“无线电å总厂。”
“具体什么工ื作？”
“彩电检验员。”
“怎么检验？”
“怎么检验都不知道？想必你也是一个满世界跑的人，应当是见多识广的呀？”
“啊，我明白了，如果在酒厂里，就是检验出厂的酒合不合格的。”
“就是嘛，”她笑起来，“你这人，真逗哦——我当然不检验酒，我只检验彩电：就是最后一道工序了，通过我的检验就入库准备出厂了。大文学”
“噢，怪不得是搞彩电å检验的呢。”我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难怪你的长相这么เ秀气，身材这么瘦溜，动作手式这么เ轻巧灵活。”
“谢谢，承蒙夸奖，不胜荣幸。”
“什么เ牌子的彩电å？”
“这都不知道？”
“嗨，见笑了，我还真不知道。”
“‘长虹’呀……”
“哟，还是名牌呢。——厂子不是说在绵阳吗？”
“那是总厂。我们是分厂，搞组装的。来厂里提货的人可多了，排着队呢。”
“每天产量有多少？”
“我们厂3๑班倒。”
“你那班产量多少？”
“每天2、3仟台吧。”
“是吗？”我有些吃惊了，“这么说，你每天要检验2、3仟台彩电？”
“是啥。”
“就你那ว样的纤细小手？”我感概地说。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还是我们班上的先进检验员呢。”
听她这么一说，我倒真的对她肃然起敬刮目相看起来。干这种工作既要灵巧ู也要有足够的耐心才行，拿我自己来比较我就知道我不行。
下午5点刚过，列车上开始卖饭了，列车员推着一个ฐ铁皮箱子似的餐车从车厢过道里吆喝着过来：“盒饭喽盒饭，3๑元5元：盒饭喽盒饭，3元5元。”
3元盒饭的配菜只有炒熟了的菜叶，5๓元的盒饭除了菜叶还有3、4片肉。饭热乎乎的，还冒着热气。我向她那边望望，想看看她吃什么。她买了盒饭放在小桌上，是3元的。
我买了两盒5元的，自己拿了一盒，留下一盒让列ต车员带给坐在后边座位上的兰玲。
站在过道上我吃着盒饭，但盒饭一点儿也不好吃，淡而无味，又生又硬，吃在嘴里就象嚼着夹生的碎米一样。火车上的饭统统一个ฐ样，好像都是干蒸出来而又没掌握好湿度似的。我朝她那边望望，想看看她怎么吃。她从行李架上拿下一个ฐ深红色的旅๓行包，从包里拿出一瓶辣椒酱放在小桌上。象心有所悟似的，她也向我这边望望，看出我有点流口水的样子，便说：“我知道你会向这边看的。”
“为什么เ？”我傻傻地问。
“因为我就知道你想吃的嘛。”她把辣椒浆递了过来，“想吃就吃吧，我妈给我做的。”
在她站起身来的那一刻，我看清了她的身高大约在158厘米，引人悯的瘦溜身材，仿佛一压就会碎了扁了似的。我故意着狠狠地搛了一筷子辣椒酱，以此来表达我对她的随和与不介意。也许多年以后我会想，如果说我与她结识的终极原因是有了这瓶辣椒酱的话，倒不如说是我心中ณ所生的那丝最初的怜惜与好奇。——救人于饮食危难之中ณ，以小见大看思想嘛，我和她打趣时我就这样称赞她。但她仍然不肯告诉我她的名字，再问她仍然是叫我猜，不然的话就用手在小桌上胡乱划ฐ几下，叫你横竖也猜不着。后来，我有些急了，便对她直说：
“你不告诉你的名字，叫我怎么เ谢你呢？”
“谢我什么？”她眯着眼睛看我。
“辣椒酱呗。”
“值得谢吗？你少来这一套。”说着，她把头向着窗外，又不理我了。
“大恩不言谢，小恩总是要谢的呀！没有你的辣椒酱，这饭怎么咽得下呀。”我解释说，“可惜，你不让我记住你的姓名。”
“可我已经记住了你呀！”她辩白说。
“总有一天，我会知道你的名字的。”我誓似的说。
“这么自信！”她又有些乐了。
“那ว是自然。”我说，“我希望常常吃到你的辣椒酱。”
我抽出烟来敬她：“来吧，吸支烟吧。”
她嘻嘻一笑，用手掩住嘴巴说：“谢谢，不吸了。”
我坚持着要敬她烟：“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
“坚决不吸了。”她摆摆手说。
“不是吸着玩嘛？”我说，“其实平时我也是不吸烟的，只是有的时候吸一吸。”
“正因为吸着玩的，所以不吸了。”她坚持说，并正襟危坐着。
不吸就不吸了吧，我也学着依顺于人了。在往后的日子里，每当我回忆起与她初识的时候，脑แ海里先浮ด现出来的影像，便是她的那ว只手臂，仿佛轻轻一掰便能够折断的柔嫩的手臂。
临下车和她告别时，她主动说她去的是北京，并说我们会再见的，一定会再见的。就在我转身离去的那一瞬间，她用手指急地在小桌上划ฐ出了一个‘夏’字。她说，“这下子看清楚了吧，可别忘了哟。”我边向着车门挤边向她使劲地点头。
车至省城火车北站已是晚上8๖点过3分。打开车窗望过去，车道那ว边，灯火一派通明，流光溢彩。尚未走进站台，便仿佛已经融进糖酒春季全国会的大氛围里了。车站上，大会组委会的敬请各位代表莅临的大型条幅十分夺人眼球。各类厂家商家公司的广告条幅与告之以驻地的告示互相映衬着。车站上站满了举着接人告示的人们，真是一派兴旺繁忙的景象哟！
坐着租来的皇冠轿车去宾馆驻地。车顺着人民北路缓缓而行。一路上所见也是广告条幅的海ร洋，而彩旗简直就是铺天盖地。有的条幅式广告布幕从几十层楼ä上悬挂下来直落地面，而过街的花花绿绿的广告横幅则令人生遮天蔽日之感。单单就广告用纸用笔用色而言，省会便已经赚了个盆满钵满——会展经济真是不可小觑哦。
刚坐进车上的当儿，司机小崔叫我坐在他旁้边副手位置上，他急着向我汇报这两天参会的情况。本来率队打前站的唐副经理也要来接我的，临时接到河西糖酒公司代表的电话就赶过去了。又说，给我准备的最好消息是大会还没正式开幕，我们的先遣人员已经开始与客户自行接触并签订购销合同了。同事们的参会情绪十分高涨。两天以来，可靠的合同已๐签有好几份，初ม步统计为17个ฐ集装厢。遗憾的是尚未签到一个ฐ整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