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听，火气就更大了：“你打过仗，你打过什么เ仗，站在旁边看看就算打仗了？我就是看不起你，你受过几天苦？你见过渔霸海ร匪是什么样子？你知道渔行主的心肝是白的还是黑的？我吞的眼泪比你喝的水都多。”由于气愤和激动，他的声音都发颤了。
我在灶膛里加火，热我的早ຉ饭。
在三个孩子吃饭的时候，我就跑上了山。
从山上回来，我才知道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的多。我被撤职的事本来只是提议而没有作最后次定，但是这个消息却象风样刮遍了东西榕桥，并目附带着这样的谣言：“乡里已经作了规定，为了避免事故，今后不准再搞夜间集合了”同时还放出这样的空气：“夜里站岗放哨不也是很危险吗？谁能保证不会象阿洪嫂样从悬崖上跃下去呢？”
在大榕树上挂个大帆篷当慕布，象船上升篷落篷样，就算开幕闭幕了。这真是个好主意。盏汽灯噝噝地响着，把会场照ั得通亮。
女儿说：“明知道你还要问，越是这徉的天气才越要加小心呢！”
“海上行船，浪头是躲不过去的，只有迎着浪头往前开，你要多多向毛主席的著作请教呵。”
我问：“哭过了？”
“呵！小铁ກ蛋就是李铁军呀，他现在在哪里呢？”我很想再见到他。
方书记来了之后，就领导渔村进行民主改革。召开群众大会，选举ะ出贫苦渔民农民代表成立了新的村政权。过去的伪保长伪保丁全都被撤掉。这可真是穷苦人当家作主ว坐天下了。
闹闹嚷嚷的人群，象锅沸水突然被浇进了瓢冷水，下子沉默了。
接着人群里就嘁嘁ท喳喳地议论起来。
我笑笑说：“我这个人，就是心里有什么เ就说什么。”
他也真话当成玩话地说：“你对我这个人怎么เ看法？”
我倒没有防他这手，这的确是个ฐ难题。我应该怎样回答他？是含糊其词地回答他？还是故意给他种错觉，叫他认为ฦ我们很信任他，来麻痹他下呢？
我迅速地考虑了这个ฐ问题，认为表示信任他并不太妥当，显然他已๐经知道我们在注意他，怀疑ທ他。甚至我们第封到福建查问他的信，可能他都看到了，倒不如震动他下，看看他的表现。
我说：“实话对你说了吧，我们绝不会轻易怀疑个ฐ人，也不会轻易相信个人。绝不会冤屈个好人，但也绝不会放走个坏蛋，不管他是多么狡猾，狐狸尾巴总是藏不住的。你知道，我们这里是海防前线。当然对你也不能例外”
“是，是，当然”他的右手又在断腿上敲起鼓点来。
但是，我故作坦率地紧接着说：“我们已经写信到福建查问了，在福建没有来信之前，我们是不能盲目信任你的！”
他的眉宇间忽然掠过了丝笑意，显出轻松地舒了口气说：“对每个人要审查清楚，这是应该的，我们海防前线就更应该这样！”
最后我给他的这颗定心丸果然起作用了。他甚至得意地望了我眼说：“时间也不早ຉ了，再见吧。”
他为什么突然变得这样轻松呢？道理很明显：陈小元叫尤二狗代发的信，定被他们扣下了。他虽然知道我们不信任他，并且在注意他的活动，但不知道我们采取什么办法对付他。现在他相信，由á于我的天真幼稚和直爽，无意中把底露给了他，认
为我们是在等福建的回信，这是他所最希望的。因为他定不止次地计算过，如果我们等不到เ福建的信，定还要再写信去查问，这样来去，已经又是半个月过去了。在这样长的时间里，他什么事情干不出来呢？
但是，我们的脚๐步却不是按着敌人的如意算盘走的。
第三十章奇怪的呼号
这次和断腿刘ถ阿太的巧遇，使我心里就更有底了，尽管证据还不多，但我可以断ษ定这是个敌人。我边走边想，不知不觉进了北岙镇。
这北岙镇是东沙岛的大集镇，交通方便，经济繁荣，是东沙半屏同心三岛的商品集散地。北岙镇的经济有渔业商业手工业和农业。但渔业是经济的基础和命脉，其他行业都依附并服务于渔业。各种鱼类或加工ื的鱼货是大宗的唯的出口货
物，进口的主要有大米棉布糖煤油麻木竹铁器等各种生产资料和生活用品。所以半屏岛同心岛到เ北岙来的人非常多。尤二狗就是经常地到北岙镇来办货。
我穿过熙ກ熙ກ攘攘的大街，走进了区公所。脚踏进办公室，看见方แ书记区治保主任和团里的保卫股长正在开会，我不知往里走好还是退出来好。
方แ书记抬头看见了我，立即对我打招呼：“海霞，你来得正好，我们正在这里解难题呢！”
我说：“我是想把同心岛的治保情况向区委汇报下。没想到你们正开会，要么我等等。”
方书记说：“不要等，正好，你就先来谈谈你们的情况吧，说不定我们的问题和你们的情况有关系。”
我在桌子旁้边坐下来，会议继续进行。
当我谈到断腿刘阿太到เ东沙来修理理发推子，和我刚才跟他相遏的情况时，方书记兴奋地说：“这个情况很重要。”接着他转身对保卫股长说：“现在我们来分析下海霞介绍的惰况，我认为海霞提供的线索，给我们刚才的假设，提供了有力的根据。”
方书记又简单地给我介绍了这几天东沙岛发生的事情：最近东沙岛守备部ຖ队有新的调动，又新า增加了两个12๐0迫击炮连；据雷达站报告，这几天敌人的海ร上活动也很频繁；电台侦听组报告，昨夭黄昏在北岙镇附近收到เ了种奇怪的电台呼号和密码电波，肯定有秘密电台向敌人发报；部队和民兵对这个ฐ地区立即进行了严å密的搜索ิ，但是毫无结果，估计这部ຖ电台在发报后马上转移了。而且在前几天，也发生过次这样的情况。
对于这方แ面的知识，我是很缺乏็的。但是我想，这件事是不是和断ษ腿刘ถ阿太来东沙有关联呢？于是我问：“上次发现密码电波是哪天？”
保卫股长说：“是在七天前的下午三点钟็。”
这就是说，在我们成立民兵连的第二天。我打开了我的记事簿。真是意外的发现，就是在这天，断腿刘阿太也来过东沙岛，理由是购买理发工具。这是偶然的巧ู合吗，为什么两ä次密码电波的出现，都发生在这位不速之客来东沙的同时？我把这个发现告诉了大家。
方书记点点头说：“从时间上来看，这两次密码电波是和断ษ腿刘ถ阿太有密切的关系。我们是不是可以初步假定：他就是发报人呢？”
大家同意了这个ฐ判断，并且着手做具体分析：
第，断腿刘阿太两次来东沙的时机，是在我们同心鸟民兵连成立和东沙岛驻军调动之ใ后；第二，两次来东沙的理由，是购买理发工ื具，二是修理理发工具，粗粗看来理由都很正当，细细分析却都站不住脚：为什么เ刚刚ธ买了就要修理呢？况且这些事情，他完全可以托别ี人代办，而不需要亲白来，因为ฦ从码头到北岙镇需要翻三个山头，这对个条腿的人来说，是太不方便了；为什么要来东沙发报？这是必须ี解释的第三个问题。大家经过分析争论，认为ฦ刘ถ阿太来东沙发报的原因，方面固然是为了搜集情报，但主要还是为了不暴露他的潜藏地点，你想，谁会想到เ在东沙岛发现密码电波，而又到同心岛去搜查电台昵？这说明这个敌人是非常狡猾的。
最后就谈到了发报机本身。我很容易地就联想到他提来提去的理发工具箱子，估计发报机就装ณ在箱子里面。在统了认识之后，就继续研究下步的行动计划。方书记要我想法检查下他的理发工ื具箱，我耽心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
方แ书记说：“就应该惊他下，看看他的动静，这也是种办法；你这次和他相遇，不也是惊了他下吗？只有当他受惊的时候才容易露马脚๐。我们浙南山里人打猎就是这样，兔子跑起来好打，山鸡飞起来好打！”
为ฦ了加强这方แ面的行动，方书记和我同船到了同心岛。
断腿刘阿太的临时理发处，就设在村头个ฐ竹扎的芦席棚里。这个棚子是我们剖海ร蛎用的，现在海蛎早ຉ已剖完，席棚正好空着。我和玉秀走进席棚的时候，刘ถ阿太正在给个ฐ老人理发。
夭秀说：“舅舅，我的枪背带坏了，用用你的剪刀，”这是事先我和玉秀研究好的检查方แ法。
断腿刘阿太用难以察觉的狐疑的眼神看了我们眼说：“就在工具箱子里，你自己拿吧！”说完又继续埋头理发。
玉秀故作失手，工具箱子“哗啦”声摔在地上。
理发师只是责备了句：“玉秀，怎么毛手毛脚的？”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了事，连头都没有回，看来他丝毫也不着急。
我趁机赶过去，帮玉秀“收拾”散在地上的理发工具——梳子推了镜了刷子肥皂。连箱子的木壳我们都敲过了，甚至连每条缝都瞅过了，没有电台！
我们失望地走出席棚。
他的电台放在什么地方แ呢？夜里，我失眠了。想呵想呵，我想着和他见面以来的每个ฐ细节，想着他的每个动作神态，想着他的每句话。我的思绪就象织网梭样，在我的脑海里穿来穿去，我极力把这些细枝末节蛛丝马迹联结起来，织成张
搜捕敌人的无形的网罗。
猛然，我想到了他的断腿。我记起，每当他心神不安的时侯，他总是在他那半条腿上敲鼓点。这是不是由于习惯而产生的下意识的动作？
于是，我产生了个近乎奇怪的念头：发报机能不能装在这半条腿里？他这半条腿是假的？可能ม吗？我缺乏这方面的起码知识，如果真有可能ม，发报机装ณ在假腿里面，那ว可真是太便当了。他走到哪里随时都可以发报，发完之ใ后抬腿就走，在他通过岗哨的时候，谁又会想起去检查他的断腿呢？
方แ书记就住在乡公所里，我立即起身去找他。正好双和叔也在，他们还在研究工作，没有睡呢。他们听了我的想法之后，双和叔说：
“这可能ม吗？”
方书记说：“完全有可能，他的腿也许根本不是从膝盖上断的，而是从大腿根断的。敌人是狡猾的，你们听说过吗，特务都能ม把照ั象机装在狗的眼睛里，难道半截大腿的地方还装ณ不下发报机？”
我说：“要不要立即抓起他来，检查检查他的腿呢？”
方书记沉思了会说：“不，我的意见不要这么急，你和他在东沙相遇，接着又去检查他的工具箱，他定意识到自己้已经露了马脚๐。在这种情况下，他定会采取新的行动，而不会坐在那ว里等候我们动手；我们要对他严å密监视，从他的动态中ณ弄清他的意图。这家伙到底是个ฐ什么เ人？他好象对这带的情况很熟悉，尤其是对大成嫂的情况，他是从哪里弄到的？这个ฐ家伙的来历很不简单，他竟装ณ扮成因公成了残废的渔民，井且在贫苦渔工ื家里安了身。这个庇护所找得很不错呵，这家伙上岛来的任务
是什么？此外还有什么人？我们要彻底把他弄清楚！”
第三十章短兵相接
难道我们又判ศ断错了？还是他虽有异样的表现，只是由á于玉秀没有经验，观察不出来？我决完亲自监视他。
他把工ื具箱放在理发棚里，然后又提着只空酒瓶子向小卖部ຖ走去。因为ฦ小卖部回收空酒瓶，这倒没有什么奇怪，但是，我还是步也不放松地监视他，他从小卖部前门走进，我在小卖部后门的缝隙里观察。这个ฐ后门通着旺发爷爷的家。只见他把空瓶往柜台上顿说：“来瓶老酒，空瓶退掉！”
尤二狗几乎什么话也没有说，算好了钱，把酒瓶递给他的顾ุ客，便转身整理他的货物去了。刘阿太提着酒瓶又回他的理发棚去了。
他们的对话出奇地少，反而更引起我的猜疑。酒瓶子里会不会有问题？等刘ถ阿太走远，我立即走进小卖部。尤二狗正要把断腿阿大带来的空瓶塞镟开，看见我突然迸来，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往后退了两步。
“你你来买什么เ？”他慌乱极了，连“嗯嗯”都吓忘了。
“我要买这个ฐ空瓶了！”我抢过去把空酒瓶拿了过来。尤二狗的脸色，就象把石灰刷子在他脸上刮ุ了下，变得点血色也没有了，两只恐惧的眼睛呆呆地瞪着我，嘴歪扭着，什么话都讲不出来，只是全身发抖。不过，他这种神态只保持了几秒钟的时间。他的身后就是小卖部为ฦ渔民们代买的铁器：铁ກ锅铁勺鲨鱼钓ี海蛎铲他突然低头抓起把铁铲，他的两眼立刻๑变得血红，眼神由恐慌绝望而变得狠毒凶残。我觉得我面前站的不是人，而是头被逼得无路可走的野兽。
他用充满杀气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我，大声喝道：“把瓶子放下！”
我拿着瓶子，心里十分镇定，镇定得连我自己้都觉得奇怪。房子是这样的窄小，我身后就是墙壁，如果他抡起铁铲，可以准确无误地打中我，因为ฦ我无处可退。其实，我根本就没有想到เ后退。我好象不知道他的铁铲打下来会把人打死。我觉得他手中的铁铲连根稻草都不如，它不能仿害我半根毫毛！我为什么会这样想？我觉得在我身后的不是挡住退路的墙璧，而是支持着我的民兵连的全体民兵，是支持我的全国人民，他们给了我无限的压倒切的精神力量。我有我的信念，我有我的爱憎，根本没有想到我个人生命的安危。而他是个什么เ东西？是头临近死亡的恶狗。他除了想保全他那ว条狗命以外，什么信念都没有，他的力最怎么能够和我相比？
我也恶狠狠池瞪着他，命令他说：“把铁ກ铲放下！”
他竞然把铁ກ铲举到了半空，脸色苍白得象死人样。只要眨眼就可以打下来；我丝毫不动地站着，又命令他说：“放下！”
我的声音并不高，却有着不可抗拒的力量。他支持不住了，胳膊象中ณ了枪弹抽掉了筋骨般，无力地垂挂下来。“当啷”声，铁ກ铲掉在地上。他也“扑通”声跪倒在地，哀求道：“嗯我全坦白，我全坦白，嗯只要饶我条狗命，我全坦白，嗯嗯饶我这条狗命吧。我是叫人逼的呵！”他竟把鼻涕把眼泊地哀嚎起来。
我把他带到乡公所。根据尤二狗的招供，事情原来是这样：
断ษ腿刘阿太在来岛的当天傍晚，就到เ小卖部去给尤二狗理发。
“理发师”抓抓售货员的蓬乱的长发开玩笑说：“你的头发这样长，不拍别人抓你的小辫子吗？听说你过去是陈占鳌的账房先生，现在混得不错呵！”
尤二狗弄不清“理发师”的身份，十分警惕地说：“嗯我是真心实意地进行改造，嗯已经脱胎换骨了，我是没有小辫子可抓的。”
“过去，你可是陈占鳌家的台柱子呵！”
尤二狗不由地惊慌起来：“嗯还提这些干什么？嗯我和陈占鳌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