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蝉尴尬笑笑,“唉,让你见笑了。其实我从前根本不信什么前世今生之说的,但凡听见有人说便会笑得停不下来。可是现在——我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了,竟然开始想象自己的前世。”
“我爱过谁,又恨过谁?”
村子里客人不多,香料é铺子就更是无人光顾。沫蝉要仔细看才看清,老房子幽暗的角落里坐着个ฐ穿黑衣的老人家。满头的发都白了,正弓着身子在做香。
沫蝉忙摆手,“您太客气了。”
一条走廊五个房间,除了绿蚁那个ฐ什么เ时候有人没人不知道之ใ外,其余四个ฐ房间在这段拍摄期间是每晚上都乖๔乖住着人的榭。
就在此时,冷不丁门外传来一声尖叫,“啊——”
关关一扭头,如期又看见美术系顾大才子追随的目光……关关就一哆嗦,“拉倒,我现在自己这个还搞不定!”
秦雅先是问候了他们几人的长辈,继而夸奖莫言和莫愁学业出色,赞美绿蚁漂亮,说红禾是创意型人才。一番话说得每个人面上都是欣欣然的,只有莫言心不在焉,冷黑的眼珠子只落在沫蝉脸上。
幸好冰冰的奶茶救了她的命。冰凉的珍珠一粒一粒滑进嗓子眼儿,沫蝉这才觉着回魂了。
为什么一向做事不喜张扬的他,会选择这样的方แ式?
声音极小,如果换做普通人类也许还听不清,可是狼却听得清。莫邪皱眉,朝小兔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便轻轻将冷柜抽屉推严,他自己闪身到了夹角暗影里扫。
“干嘛啦,不敢进?”女声说。
油条白粥,白狼果然不肯吃。不过秦雅真是位善良的母亲,变戏法似的从购物袋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沫蝉,“给它吃这个ฐ吧。挺贵的,不过它现在受伤了,该吃点好的补补。
沫蝉举ะ着狗粮冲着母亲就苦笑起来,乐得她自己都知道是皮笑肉不笑的,心说这东西它要是肯吃,那才怪了呢!
沫蝉一时惊痛,忍不住拍了雎鸠一记,“坏鸟,是不是你干的?”
那毕竟是头受了伤的公狼啊,一旦ຆ见了人便狂性大发可不得了……手边又没有适合的工具,沫蝉无奈,只好解下自己的腰带,给白狼拴上。白狼很不乐意,转着脖子抗拒,被沫蝉揪着脖ๆ子后头的皮毛;它有些急了,张嘴作势要咬她手,沫蝉劈手给了它脑แ门一记,“不想活了!”
江远枫长眉紧蹙,“妈,我是有事必须ี回来。”
“你别迁怒圆圆,是我自己้发现的。”江夫人面色沉了沉,“她给你打过电话。小枫,从未见你在电话上那么เ亲热地昵称一个人。”
沫蝉顾不得姿势难看,四肢伏地,几乎用连滚带爬的姿ู势从车尾的铁栏处跳下来。说“跳”是好听,实则她根本是以狗啃屎的姿ู势直接栽到地上去。铁ກ轨路边的石块毫不留情地扎过来,她已顾ุ不得面上身上多处火辣辣的疼。
狼?
莫言笑了,贴着她的耳廓,“好,一定会再见。我九月去,嗯,跟江远枫决斗ç。”
原以为青岩这上车的人不多,却没想到她的车厢里竟然满当当了。对铺的是一个小帅哥,斯ั文白净,却穿了一条扎眼的红裤ไ子。他帮沫蝉将小背包放到行李架上,两人便聊起天来。
门外莫愁兴奋地一叫,沫蝉想装作不在意,可还是不由得转头望向门外去。隔着雕花的窗格子,瞧见他快步走进垂花门来,发上身上仿佛都被浓雾打湿,却更像是被寂寞染透。
很大的一个,约略有盈尺的直径,圆肚子上头有错落纷繁的雕塑,远远看去看不清都是些什么形象,只能ม看见那碧盈盈的釉色。
沫蝉被钉在椅子上一般,只能瞪大了眼睛望他。他何时,开始变得这样温柔?
沫蝉避开他的目光,十指在桌下绞紧,“小邪ิ,莫言回来了,我不希望你再跟我乱ກ开玩笑。我不希望被他听见。”
“……小邪你问过我,江远枫是谁。其实他就是我心上的星光——我喜欢他,就像你喜欢绿蚁一样;啊不是,我对他的喜欢,要超过你喜欢绿蚁,许多许多倍!”
这个时候能ม跟他聊什么呢?既ຂ然他曾经问过她江远枫是谁,她便告诉他吧。也许将这件事说开了,她跟他之间那种有些让她紧ู张的感觉便会烟消เ云散吧。
“昂?”沫蝉傻住,“我爱吃蝉?”谁扯的蛋啊?
也不知怎了,沫蝉心仿佛被谁捅了一下,她咬了咬唇,赌气地说,“那我以后不吃了。你别再弄成这样,不值得。”
沫蝉想了想,“……呃,我最爱黄老邪ิ啊。你没他老,那你自然就是小邪啦!”
沫蝉压着莫名的心悸,迈过门槛,心想也许症结就是之前那农民说的:这个村子许久没来过生人了,而她是个生面孔,所以人家才突然一冷的吧。
绿蚁面容映着波光转回来,“知道你为什么能看见它们么?不是因为你夏沫蝉有多得天独厚,不过是因为ฦ——你也是舞雩的一缕魂魄。”
舞雩……又是舞雩。
沫蝉反倒笑了,“我想你带我看见的那尊肉身像就是舞雩吧?我既然看见她,看来果然与她有缘。绿蚁你给我讲讲舞雩的故事吧?”
绿蚁倒是没想到เ沫蝉的反应竟然可以如此平静。
“好,我就讲给你听。”
“许多年前,天地初开,女娲造物,这世上的万事万物都是平等,无论是人类,飞禽,抑或走兽。唯一的区别是,天地为ฦ正邪二气所充盈,于是万事万物渐渐也分成正邪两派。”
“人类渐渐脱颖而出,成为天地共主。他们便害怕非人类的一切存在。他们便创造了‘巫祝’官职,与天地万物沟通,祭祀祈雨,同时负责驱魔除邪。《周礼》中开始规定,礼法、祭典,尤其是求神归巫女掌管……”
“周代时便有许多巫女,由á司巫ใ统率;汉唐之ใ后专设太常寺,统率巫ใ女。”
沫蝉听得啧舌。还以为“巫女”一词都是从西方来,比如女巫布莱尔、哈利ำ波特之类。此时才知道,原来中国巫女的历史远比那些早了不知几千年。
想来,这些存在少为人知的原因,是因为ฦ巫女通鬼神事,原本就是隐秘的存在吧?所以即便是史书也少有记载。
绿蚁望着沫蝉,“舞雩,便曾经是最厉害的巫女。有她掌控,天地之间所有邪门歪道便都不敢侵犯人类。所以想要除掉她,也成了所有邪门歪道共同的心愿。”
“不过谁都没有法子对抗舞雩的灵力,直到——小爷出世。”绿蚁目光恍惚,却笑得自豪,“小爷最终杀了舞雩,让她魂飞魄散。狼人一族才有幸活下来,没有被舞雩除掉,绵延至今。”
“人有三魂七魄,舞雩死后,三魂入轮回。”绿蚁凄然一笑,“一魂是你,一魂是我。”
“——我知道小爷不是爱我。可是小爷又何曾爱过你?我们是相等的,不过都是三分之一的舞雩罢了。”
“夏沫蝉醒醒吧,他爱的不过是舞雩的这一缕魂魄。”
“如果这世上那第三缕魂魄也托生为ฦ人,他还会再多爱一个ฐ……夏沫蝉,你可以忍受三个人分享小爷么?”
“作为狼族,我能忍受。因为狼王本来就是要有无数后宫,以诞育更多狼族后代——夏沫蝉,可是你扪心自问,你能受得了么?”
绿蚁离去不知多久ื了,江远枫还没回来。沫蝉独自立在喷泉旁,凄然地笑。
果然被她料中,果然莫邪ิ对她特别ี,在青岩就对她表示情感——都是因为那ว个叫舞雩的巫ใ女。
与她夏沫蝉,半点关系都没有。
甚至从小到大,他守护在她身边,也只是为了护住舞雩那一缕魂魄,等着舞雩三魂归一、转世重来。
果然,是她错了。
一直有人隐隐想要害她,是因为舞雩的魂魄;就连莫邪一直的守护,还是因为ฦ舞雩。从暑假到现在,所经所见的一切的一切,原来都与她夏沫蝉,没有干系。
青岩龙泉寺的道士说得对,她夏沫蝉不过是一个人形魂瓶,只用来盛着别人的魂魄罢了。
就连能看见鬼魂的,也不是她夏沫蝉自己,而是“舞雩的眼睛”。
沫蝉笑。在喷泉水池边笑得摇摇晃晃,仿佛醉酒。
即便又看见水里那熊孩子又浮出来,隔着水面用黑洞洞的眼睛盯着她看,她也不怕了,只想笑。
笑得,那熊孩子也隔着水面笑了。隔着水面向她伸出细白的小胳ฑ膊来,纤细的手指头朝她召唤着,“来,来。”
“笨蛋。”沫蝉摇曳地笑,“你好歹与时俱进,说个e-on-baທby之类的好伐。你这熊孩子这么米创意!”
沫蝉走过去,伸手要拍那熊孩子。身子将要贴到汉白玉的边沿儿,却猛地被扯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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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还没写完,大约一个小时后~~“河童”是日本的说法,在中国是叫做“河伯”,只是觉得太大叔了,所以还是借用东瀛的这个说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