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还有些热烈，暑气未消，程易和达力走小路回家。拐过几家住户的院子，又从小巷๕里传出来，远远地就能ม看见程易平常爱去的那个废弃的小公园。公园边聚着几个抽着烟的半大少年。十三四岁，穿着印了骷髅的上衣，带着一串叮叮当当的链子。树荫下一架早就脱去漆色的木马上坐着一个ฐ棕的少年，他一边听同伴说笑，一边晃动着木马，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你找我。”
他压制不住体内狂躁的魔力了。
所有暴动的魔力元素被他控制ๆ在自己้的身旁，它们互相碰撞，然后“轰”地一声被摩擦点燃，赤红色的火焰瞬间在程易的皮肤上蔓延开，他却好像没有察觉自己身上的痛楚一样对怔愣的两个人大吼着：“滚开！还不快给我滚开！”
被叫回神智的程易冷淡地看着对方แ嘴里叼的烟，厌恶地开口：“只会学大人，才更加像小鬼。”他没有跟对方แ继续说话浪费时间的念头，直接用拳头招呼上对方的脸。
那种血液疯狂涌动的感觉在事后甚至会令他自己้也感到害怕，所以他完全能够理解，当别人在这种时候看见他的眼睛与他对视，总会惊吓害怕地移开视线。
程易不悦地看着他。
程易讨厌恃强凌弱，也厌恶犯罪者。不管对方แ之前是什么人，先救下来，剩下的以后再说。所以总是喜欢在这个废弃小公园消磨时间的程易无意间撞见了这件事就溜开报了警。
程易微微眯着那双属于哈利?波特的，同莉莉一样翠绿的却绝不温柔的眼睛，揉了揉被达力打破的嘴角：“你相不相信，我会去告你虐待？”
弗农?德斯ั礼想到เ那封可恶的信，将凳子推到在地上，然后恼火地摔门而去。
程易抬头看着他：“你不喜欢图书馆，可以不来陪我。”
达力也觉得自己้是在自我虐待。但是他虽然知道哈利能够照顾好自己้，却又总不放心让他自己待着。如果哪天又忽然变得莫名其妙跑到天台上去做危险动作了呢？
看见他的样子，程易笑起来：“走吧，出去逛一圈。”
对于达力来说最近的好事就只有程易的笑容越来越多，比以前看起来快乐许多这一件了。
“哈利，你到底要去哪所学校？”走出图书馆后达力紧盯着程易这样问道，好像不得到答案就不放过他一样。但实际上达力已经问过许多次，但程易从来闭口不谈。
这一次程易沉默了一会儿，在达力以为他又准备什么都不说的时候开了口：“我要去一个挺远的学校。”
“什么地方？”
程易摇摇头，只是说：“大概明年暑假才会回来。”
关心程易去什么地方上学的人不仅仅的是达力。当天晚上弗农单独把程易叫到เ客厅。
“小子，过来！”无论如何弗农对这个冷漠的少年都无法真心喜爱。但程易不仅救了佩妮，还让达力自己考上斯梅廷，弗农也不再厌恶排斥他。平常弗农会称呼他小子，生气的时候就叫他波特。
程易安静地坐在沙上，沉默不语，他知道弗农有事问他，大概ฐ知道弗农?德斯礼要问什么，事实上这正是几天来他思考的问题。
程易重责又重情，虽然来到陌生世界的几年来让他的性格变得孤僻而冷淡，但本质是不会改变的。达力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ฐ伸手抓住他的人，在他心里占据很重的地位。德斯ั礼一家将他养大，这一家人的未来也是他责任的一部分。他不希望自己让佩妮和弗农受到惊吓，更不希望自己้是巫ใ师的事情使达力感到不安。
程易考虑过自己拿到霍格沃兹的入学邀请信件之后请霍格沃兹的教授帮忙隐瞒，他已经准备好一些距离较远的学校的资料，掩饰起来应该不难。但他的身份毕竟很特殊，书中救世主跟德斯ั礼ึ一家并不亲近最后达力一家仍旧迁离女贞路。他担心最后自己的身份仍旧会要挟到德斯礼ึ一家的安全。如果提早告诉德斯礼一家，也好让他们有所准备，不至于到เ时太过惊慌失措。而且程易并不能确定以后会有什么变化——或者说他已๐经笃定事情不会依照书中描述进行。提早准备无疑是更好的选择。但他有一种难言的忐忑阻止他做这样的决定。
隐瞒……还是据实相告？
这时候弗农开口问了：“我们得谈谈你的问题，你的将来——你不喜欢我们插手你的事情，但佩妮是你的姨妈。我听达利说你拒绝了斯梅廷，也没有告诉他你要去哪里上中学？”
程易微微垂下视线。大伦敦区之外，英格兰中ณ部和北部ຖ也有知名的教育区，学府林立，但中ณ学期间很少有人会长途跋涉แ外出求学。但程易跟德斯礼ึ家的关系比较微妙，他不愿意待在近处也情有可原。没有迟疑，他将早就准备好的学校告诉了弗农。距离不近，不算特别有名，但也不会比斯梅廷差。
弗农嘟囔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他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程易安静等待。过了不久弗农再次开口，他有些吞吐，似乎不怎么เ愿意讨论这个问题：“听着小子，我知道……我是说，我知道你知道些什么。”
程易用诧异的神情回应了弗农。
“关于你的父母，还有他们那一类人！”
弗农语很快，就仿佛这句话是病菌，要马上从嘴里吐出来。
程易愕然了，他没有想到เ弗农竟然会主动谈论这个，他看着弗农的神情，不确定对方想说的到底是什么。
“嗯。”他模棱两可地说。
弗农为他的不配合感到有些恼怒，但是也没办法，所以近乎低吼着继续话题：“告诉我实话，小子，你准备回到那一类人中ณ间去？”
程易复杂地看着弗农涨成猪肝色的脸，他确定弗农非常生气，但却压抑着火气。
“嗯。”
“我绝不允许！”弗农已经很久ื没有对程易这样大吼了，他心神不宁地抬头看了看然后放低了一些声音，“我和你的姨妈不会允许你去当那个ฐ什么——巫师的，你最好放下这个ฐ愚蠢的念头！你的成绩不错，不需要那ว些变金子的骗人把戏！我们决不允许你和那些小偷骗子混在一起！”
程易并不介意被说成小偷和骗子。这些年来他别ี人对他的咒骂要比这个难听得多，反正他又不会真的是。况且跟弗农解释巫ใ师的问题显然不明智，在一个怀有偏见的人面前辩解完全是浪ฐ费精力。所以他并没有反驳。
“可以请佩妮……姨妈一起来谈谈吗？”
弗农跟他瞪视了一会儿，最终同意了。
其实程易早ຉ就注意到เ在厨房泡茶的佩妮一直关注着这边——弗农并没有喝茶的习惯，这显然是佩妮对程易别扭的关心。
程易知道这位姨ถ妈其实很在意自己้。他猜测从前佩妮对自己表现出的疏离怨恨出自某种奇怪的家长症，就如同某些家长对晚归的孩子表现担心的方式是揍一顿一样。他想，佩妮对于莉莉的厌恶并不仅仅是表面上看上去的嫉妒，还有更深层的担忧与恐惧。她的确是在想办法保护着莉莉的孩子，即便她自己也没有察觉。
这是个有点傻的女人。
但程易并不反感这种变形的保护。
佩妮和弗农一起坐在他对面。
“我想跟您谈谈巫师的事。”
佩妮被程易的直接吓了一跳，大抽一口气。
弗农再次生气地吼了起来：“不准你——在这里——说这个词！”但佩妮深呼吸了几次，然后显得疲惫而虚弱地说：“你知道了，是怎么知道的？那些……那些……”
她寻找着合适的词语。
“巫师。”程易为她补充完整。
佩妮再次为程易的话吓了一跳。她小声地惊叫出来：“你！你！我们不会允许你去那些怪物中间的，肮脏的……可耻的……”
她几乎有些歇斯底里，但程易安静地听完佩妮的咒骂，他明白佩妮需要一次泄。直到佩妮冷静下来他才说：“姨妈，我的母亲不是出车祸ຖ死的，她是被谋杀。”
佩妮呜咽了一声，颤抖着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她低吼着：“如果不是她加入了那些怪物，还嫁给一个ฐ该死的巫师，她就不会被谋杀！”
“杀死她的人的确是怪物。”程易平静地说，“但我只承认他一个人是怪物。姨妈，我注定要成为巫师，这也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十年前那个ฐ人没能杀死我，他不会让我一辈子平安地活着。”
程易注视着佩妮，绿眸仿佛隐迹山林中的幽潭，波澜不兴。
佩妮了解这样的眼神。永不会妥协的意志。她试图再说些什么，但是却现自己无话可说。
“我不能毫无准备。”程易低声说。“您收养我，不会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
佩妮惊讶地瞪着他，当年在婴儿的襁褓中的确有一封信，里面说她唯一的妹妹为了保护这个孩子牺牲了。也许害怕佩妮顾虑太多，留下信件的邓布利多并没有详细解释，所以佩妮并不清楚魔法界的战乱，以为杀死莉莉的只是丧心病狂的巫师逃犯。莉莉的死让她对巫ใ师的印象更糟糕，觉得巫师都是疯子和败类，也觉得只要不让外甥接触巫师就不会有问题。她不知道程易为什么会知道自己是巫师的事情，她记得莉莉小时候也对自己的女巫身份一无所知，有时父母甚至会称在莉莉身边生的那ว些神奇的事情为ฦ圣迹。这真可笑，把巫术称作圣迹！佩妮笃定一定是那ว个波特的血统让程易跟莉莉不同，那ว个ฐ该死的波特！甚至她怀疑有巫师偷偷接触过程易。但是她仍旧相信只要不让程易继续接触巫师他就一定会安心去过正常人的生活。她并不认为程易说的那个疯子巫ใ师是多大要挟，这么多年来程易在这里生活没有遭遇过危险。对于佩妮来说，虽然知道莉莉是个巫师，但是巫ใ师的世界距离她仍旧非常遥远。就好像居住在城市里的人永远不会认为自己会被猛兽袭击一样。
她下定了决心：“那封信让我们收养你直到十七岁，这期间我们就是你的监护人！”
“姨ถ妈，请不要隐瞒我，信里一定还说了别的事。”
这孩子不可能知道那所该死的巫师学校！佩妮消瘦的脸上习惯性浮起刻薄的神情：“我不想再讨论那ว些该死的……巫师的事情！我和你的姨ถ夫会帮你在附近找一所学校，这是法律允许的！”她已๐经很久没有这么เ对自己的外甥这样说话了，说完以后马上觉得有些忐忑。那双冷淡薄情的绿眼睛总是令她畏ั惧。她总觉得波特的血统使这个孩子生了异变，他也许是个恶魔！
她看着外甥的神情。对方沉默着，垂头看着地板上的一个ฐ花纹。
过了许久，他终于说话了。
“姨妈。”这声音显得很沉重，“母亲死的时候，我有记忆。”
“我记得一切细节。我记得她紧紧ู抱住我，记得她在我面前合上眼睛。我记得她的生命是怎么消逝，最后的生命气息怎么离开她。她永远不会再用温柔的声音呼唤我，她身体的温度一点点消失，她的手臂逐渐僵硬，硬得好像大理石。”
佩妮出了一声近乎哀泣的呻yin：“天那……你……莉莉……”
“她是保护我而死的。我从来没有一秒钟忘记过那一天！我是巫师，我要向他复仇！”
佩妮觉得自己的外甥在生气的时候眼睛也是冰冷的，仿佛眼前的人都不存在。她从没有从那ว双眼睛里看见过这么激烈的情绪，没有听见过他的语调这么沉重疯狂。
佩妮看着他。没错，他一定记得一切，那么就可以解释莉莉的孩子在十年里为什么表现地如此与众不同甚至让人害怕了。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记得莉莉的死，他在等待着复仇。
“我必须去巫师们那里，只有成为巫师才能ม杀死那ว个人。”
在客厅里讨论巫师讨论杀人已经出弗农的忍耐了，他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但是却被佩妮拦住了。
“是有一所巫师学校。我想你会收到这所学校的入学邀请，莉莉就曾经收到过。”
“佩妮！”弗农不满地低吼着，然而佩妮已经下定了决心：“你可以在圣诞节和暑假回来，我们会让你住在这里，但是你要保证在你成年之前不准去复仇。”
程易明白了佩妮的意思：“我不会主动去复仇，成年之后我会马上离开德斯礼家，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你们。”
佩妮复杂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这个女人开口说：“我希望你自己跟达力说这件事情。”
程易心头一震。父母啊……
程易看着佩妮，非常认真地点点头：“我会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