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绥远听了这话,憋不住乐出声来,拍着他的肩膀道:“老王,你就担心这个?”
王贲顿时觉得应该泪流满面,这日子实在是没法过,听话也会被嫌弃。
她断然是不肯乐意的,用手抵着他不断压下来的胸口,却又挣脱不得:“我想出去。”
夏绥远这一觉睡的就舒坦了许多,待到完全醒了过来,已๐经是日落西山。
锦绣脸皮薄,被她一说就不好意思开口了,揪着衣角垂头沉默。
“那,你见过当今的天子吗?”
一直立在一旁的锦绣赶忙上前,举起手中的喜盘,低声道:“殿下,姑……小夫人,时辰不早了,该饮合卺酒了。”
夏绥远将托盘放稳在桌子上,取了那对小小的白玉杯子斟满酒,自己取了一杯,将另一杯递给静研。
如今这里住的还不知是哪路太妃,夏绥远可没兴趣带着她进去参观一圈,还是早些走开的好。
夏绥远打眼一瞧,是恵武帝ຓ夏绥哲身边常日伺候的内侍总管李岩。
静研正在看到有趣之处,被他打搅了越恼怒,清凌的眼睛瞪了他一眼,小脸一酸,别过头去。
静研嗅到那梨子清甜的香气,低头扫了一眼,抿紧了嘴唇,神色缓和了些。
静研等他亲的够了,偏头一闪,从他身侧钻出,跳下牙床,垂手立在一旁。似乎被占了便宜,心中ณ犹自恨恨不已,黑白分明的一双鹿眼戒备的盯着他。
屋内的地方แ较窄,眼见他已经到了跟前,伸手捏住她白嫩的小臂,一寸一寸摸下去,慢慢游移到纤细的指尖,低声笑道:“静儿,帮我个ฐ忙如何?”
红木架的素纱屏风上寥寥的绣了仕女图,样式虽简单,但看得出是宫中所供的上好苏绣。内里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事物,反倒是有一个巨เ大的红木澡桶,内中ณ是半桶清水,桶外的木架子上放着干净的布巾,猪苓,胰子等物。
夏绥远微微一笑,故意凑到她身边,假装嗅了嗅,皱着眉毛很夸张道:“哎呦,这是谁家的夜香婆子?怎么大白天的跑出来了?”
夏绥远当然没搞懂这种微妙的心思,只能眼睁睁很错愕的看着自己手边唯一的一个大侍女先是脸色莫名其妙的白了一下,转瞬又染上了一抹红,最后恢复平静却是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嘴里不知道骂了一句什么就转身出了屋。
“哎,那奇怪了,爷也没招惹她啊?”夏绥远狐疑。
夏绥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像是很艰难的做出了一个决定。
“别那么看着我,我说真的。”夏绥远摊了摊手,颇为无可奈何道:“你走吧,我不拦着。”
她这下算是也睡不着了,索ิ性就坐在床边上下打量着这个ฐ女孩子。
到底还是有人疼的好,这天生的就是命。她见静研也晕了,就顺带着把捆着她的麻绳解开盖了薄被。
翰文帝批完了最后一本折子,正伸手将它放回御案之上,一旁早ຉ有内侍小心翼翼的上前,等候吩咐。
翰文帝又随手翻了一会儿书,有些疲惫,这才觉殿内并没有其他的内侍。
客氏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小姐,可是没歇息好?”
话倒是说得轻松,然而接下来的大半天她都有些魂不守舍,静研抬手揉了揉额头,起身到衣箱前搜出了一套压箱子底的男ç装,动作迅的套上。想了想,又在箱子里翻检了大半天,装备的妥当了,方才小心翼翼的开门。
他这话一出口,夏绥远和陈绍宽的脸色俱是一变。
“七弟你这话说的不好,该罚!那刘ถ家小姐又不是和你订了亲,要火也是陈大人的事儿,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夏绥中笑的有些张狂。
此话一出,立刻引来旁้边立着的兵部尚书大人白眼一个,怎么?你还瞧不起我家姑娘了不是?
好吧,算计好了的,他摇了摇头,自己้这辈子也就这种烂人缘了。父皇一向无视他,兄弟忙着收拾他,活着太他妈的精彩绝伦了。
“她要是有那个能ม耐我倒是不用担心了。”夏绥远想起来颇有些无奈的抬手碰了碰额头。
“又头痛了?”若姑一见他这个架势,口风一软,倒是有些担心的上前强将他按坐在桌旁软榻上,“给你揉揉吧。”
夏绥远并没拒绝,皱眉斜躺着,脑中如针刺๐般隐隐作痛,难受的冷汗直流。
他咬紧牙关,尽量让自己放松一点,可是那ว痛却越的厉害,寸寸锥心入骨。
这已经是第几日了,默默的算了算,还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也真是的,都多大了,还像个小孩儿似的不会照ั顾自己。”若姑一面动作娴熟ງ的去按压他头顶ะ上百汇,太阳等穴道,一面忍不住抱怨着:“又不是铁ກ打的,着了凉怎么不早说一声?”
夏绥远眉头伸展开,微微牵了牵嘴角,并没有说什么。
“小爷,奴婢多嘴问一句,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没说?”若姑加重力道让他舒服些,她平日对夏绥远一向从不怀疑ທ,只是最近的事情着实不太对劲,他身子骨一向是还不错的,以前在西北风吹雨淋,雪打霜锤都没有大事儿。怎么เ这几日只是吹了冷风,就开始频频的头痛。
而且一痛起来就什么เ都做不了,一个人躲在书房里忍上大半日,若不是被她偶尔现,还不知道要忍到เ什么时候。
“你多心了。”夏绥远睁眼瞧她,笑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
“以前是没骗过,可如今……”若姑动作突然一顿ู,抽了抽唇角,笑的有些苦,声音平静中隐隐透着一丝恨绝:“要是让奴婢知道和谁有关……”
夏绥远翻手向上握住她的手腕,很认真的道:“和任何人都无关。”
若姑不再说话,继续神色如常的替他揉着头顶。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她松开手,缓慢的收回,沉默地注视他已经睡熟的侧脸,低低的叹了口气,取了自己的被子给他盖严å实。
应该很累吧,他浓重的剑眉梦中还紧ู锁在一起,额上又新冒出一层冷汗,若姑取了干净的湿帕子替他一点一点擦干净,做好了就坐在床边照看着。
他总是忍,什么都去忍,不管是别ี人强加的还是自己应受的。
刘ถ静研,若姑心底曾经无比嫉恨过这个ฐ女人,因为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能ม够轻而易举ะ便得到什么เ,所以不懂得珍惜,甚至不屑于转头去哪怕看一眼。
对,她是可怜,毕竟眼见着自己亲人死去,毕竟在这世上没了依靠,毕竟也是被迫呆在这里。
只是这世上又有几个人不是身不由己,人活着便是如此,你不去转变,最终只会撞得头破血流。
“若姑娘,殿下……”
门外略带些紧ู张的叫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若姑忙抬袖拭了拭眼角,起身快步走去开门,压低了声音问道:“慌什么เ?怎么了?”
“小夫人突然晕倒了……”锦绣稍有点急,一个劲儿往屋里瞄。
若姑一咬牙,“殿下刚休息一会儿,我和你去。”
话音还未落,身侧一阵风似的闪过一个人影,转瞬自院内消失,若姑一惊,扭头瞧着屋内的软榻上,被子被掀扔到เ一边,哪里还有人影。
她气得跺了跺脚๐,又说不得什么เ,只好顺手拿了厚实的外袍追了上去。
夏绥远赶到เ的时候,静研已经被人搬到了床榻上,脸色稍有些惨白,塌前围着几个婆子侍女,见他进来统统让到了一边。
他坐到床侧,低声问着已经随他一路跑回来的锦绣道:“去寻了大夫吗?到เ底怎么回事儿?”
“奴婢也不清楚,本来早ຉ上用过饭小夫人好好的,后来还逛了园子。等到奴婢从库房那边回来,就看到เ小夫人捂着头一下就倒在地上了。”
夏绥远眸色一黯,眼神微眯抬头凌厉的盯了她一眼。锦绣也不知道是哪句说错了,心中ณ忐忑,在他近乎于凶狠的目光下瑟缩下去。
“行了,都下去吧。”不过转瞬,他面色已然恢复正常,挥挥手对着赶过来的若姑道:“叫戴青悄悄入宫去请安太医过来一趟吧。”
若姑刚ธ将外袍披在他身上,乍ๅ一听这个稍有些狐疑的望他。
这么严重?要去找那位神医?
安续取了净布拭着手,慢慢的将自己带来的针一根一根的放回针匣中ณ。
“她没事吧?”夏绥远就倚在床侧,伸手探着静研的额头,一脸的疲惫显而易见。她已经故意将那套杯子退了,应该使没用过他的杯子喝水的,怎么เ可能ม也会染上这毒?
“没事儿,顶ะ多是不能生孩子罢了。”安续说的轻巧,转头瞧着他笑道:“我看倒是你的问题比较大一点。”
夏绥远抬手,示ิ意他闭嘴。安续会意的一笑,别ี了别ี嘴回身继续收拾东西。
他收拾的停当了,抬手一甩,一个碧玉的小瓶直冲着夏绥远的面门飞过去。夏绥远身子未动,只顺手稳稳的一抓,便将那瓶子拾于掌心。
旋开那个小小的瓶盖,一股子沁人的香气扑来,他低声问道:“这什么?”
“放心,这回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安续轻笑,“忍不住的时候可以吃两粒,止痛清脑的。”想了想又补加了一句:“还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他俯身瞧了瞧静研昏沉的娇็媚容颜,啧啧称赞道:“好一个水灵灵的小美人,若我是你的话,让她乖๔乖听话的方法多得是,比如说截了她的手脚๐下来,再或者让她看不见也听不……”
“别逼我揍你。”夏绥远打断了他的话,“庸医一个,倒好意思来教训别ี人。”
“哈哈。”安续笑呵呵的一点都没生气:“不和你瞎闹了,我宫里还有事儿,给你开的方子记得按时给她喝,连着几个月余毒可清。”
“恩。”夏绥远又给她掖了掖被子,“不送了。”
安续瞧了一眼屋内的两人,低头嘲讽似的笑了笑,这事儿当真是有意思,回去要和陛下好好说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