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恐高症。”理直气壮的回答。
“对。”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坦荡，“就是胆子小，腿不听使唤，动不了。”
“你形容的应该没错。”杨恒侧头想了想，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小白说我和长浩的阴阳眼就是证据。”我不依不饶地驳斥。
“没……”刚ธ想说“没什么”，忽觉一缕咸味窜进我张开的嘴角，呆呆的伸手去摸，居然是泪。
“也许是曼珠沙华。”他放慢脚步和我并肩而行，“它的花香能ม让人记起前世。”
“新鬼短时间内会保留แ着死去的模样，等到เ了丰都，基本就能恢复了。”杨恒体贴的解释着。
“还有两个ฐ小时。”杨恒忽然开口。
“真的？”我皱着眉，想起他在湖底的英勇表现，稍稍缓和了一些。
感受着耳后传来的阵阵鼻息，迷迷糊糊中ณ，我似乎自言自语着：“老公……以后如果有什么เ事，你也要向上次那样闪闪光的来救我哦……”
“等等。”我扬起手，打断他的叙述，一个萦绕在我心头很久ื的问题终于可以拿出来晒晒了，“小白为什么骂你？”
魏长浩满脸茫然，好半天才恍然大悟道：“噢……他是叫……‘你他妈的动一动’。”
“求生意志？”小白看着我的眼神，仿佛我说了个ฐ天大的笑话。
“反正你进去就是了，想着自己一定要活下去！”等不及他回应，我拉起他的袖子一通猛扯，推推搡搡地把处于呆滞状态下的小白拽进了卧室。
“不知道……”魏长浩也摇了摇头，“也许等小白醒来后，能告诉我们答案。”
不知又过了多久ื，好像是那只萨摩的点滴瓶只剩下三分之一液ຂ体的时候，它的女主人张开两片猩红的嘴唇，打了个呵欠，然后百无聊赖地转过身去，懒洋洋地问道：“高所长啊，什么东西弄那么久？噢哟，都是血咧。”
如今，我整个人都被大片大片的湖水包裹着，不知过了多久，我却反而找不到这些感觉了。
这是哪里？已经到了阴曹地府吗？
小白眯着眼，狭长的双目间绿光荡漾，泛着狡黠，他微微一顿，说道：“姚â卉子不是说你要谢谢我？那你先谢吧。”
魏长浩回头瞅了我一眼，满脸的莫名其妙，我除了表示相同的困惑之外不能提供任何帮助，只好默默看着叶凯继续声嘶力竭地磕着头，眼瞧着额头上肿了一片，再磕下去，只怕要见红了。我连忙瞪了瞪小白，朝着不停起伏的姚卉子努了努嘴，这阵仗，看来如果小白不出面制止，表示自己接受了这份感激，叶凯是怎么เ也不会消停的。
我讪讪地爬回沙，将心中的忧虑小声告诉了他，谁知魏长浩听完后作恍然大悟状，道：“你是在向我求婚吗？”，我咬牙切齿地否认，他居然还一脸失望，叽里咕噜地不知道在埋怨些什么。完全鸡同鸭讲，我气呼呼地背过脸去看电视，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要和小白作一次深入友好地谈话，我们之间的问题也该好好说说了……正在琢磨着这事，忽然感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源源不断，刚刚ธ凉快下来的室温瞬间“嗖嗖”地往上窜。
“站住！我们有话跟你说！”
“看过了，你在等我的答复吗？”
“小白？”姚卉子颇为困惑地看着我。
“自剜双目。”
有没有搞错，说来说去都是不可能的任务，杀人坚决不考虑，姚â卉子既然和那ว只鬼是一伙的自然也不会主ว动反悔，难道真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吗？
他坐到属于他的那个老位子——客厅角落的酒吧凳上，盯着窗外的飘泼大雨，整张侧脸隐藏在玄黑长下，只露出一个刀削似的鼻梁。
半晌，他开口：“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们。”
魏长浩无奈地摸了摸我的脑袋，说道：“好了，弄那么清楚干什么，他们当然有他们的游戏规则。”
这一回，他决意不再就这个问题和我纠缠不清，干脆丢下句“我累了”，就活生生的从我们面前再度消失，身上的衣服“哗啦啦”地摔落在地。与此同时，沙上熟睡着的小白突然颤动了一下，抖抖身子，伸伸四肢，咂咂嘴巴，醒来的第一次件事就是颠颠地跑到自己的饭碗前，大快朵颐，明显无视我们的存在。我有点怀疑ທ他刚才说的不是“我累了”，而是“我饿了”。尽管已经接受了眼前的事实，但我还是没办法把这个毛茸茸的可爱生物和刚才那个万年冰川划上等号，简直就是披着羊皮的狼。
“这么多年没见，居然能在这里遇到，我们还真是有缘。”我不着痕迹的抛出第二个话题。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的反应，心想难道真给魏长浩说中了，她是个ฐ患了臆想症的精神不健全者？
“现真身？”我皱眉，装出迷惑不解的表情。
“我们想知道……沙华当初救你的时候，是现在这个样子吗？”
“不是。”在神仙面前撒谎，需要置身事外的定力，庆幸的是没心没肺的我刚好具备。
“那为何他一直背对你，你却能ม认出他来？”周乞收敛了笑意，一针见血的问话让我的心脏悄悄漏跳了一拍。
“来的路上，鬼门关外见过，鬼城里也见过。”急智通常指的就是这个意思，虽然答话时我还是多此一举的拢了拢耳后的长。应该不算破绽吧，我想。
五位鬼仙，又是一通你来我往的眼神交流，摩斯ั密码一样，与此同时，丰都大帝的眉头轻微抽了抽，室温陡然降了两度。
“小姑娘，你可要想清楚。”髯虬汉瞪着铜铃大的眼睛，本来红润的气色白了三分。
“想好了再答，务必作实。”神荼摸了摸消瘦的面颊๐，明显不安。
“莫信口开河。”杜子仁的脸沉了下来。
周乞伸手打断他们的言论，继续问道：“沙华身上的伤，是如何造成的？”
“救我的时候，那些死灵攻击他。”
“怎么攻击？”
“咬，它们是蛇的样子。”
“伤得很重吗？”
“当时看起来是蛮严重的。”
“他的毒霭对那些死灵完全无效？”
“没有什么毒霭。”我平静地答复，心中暗暗思量，老爷子啊老爷子，你真狡猾。
“那么，沙华当时的确没有现出真身？”
话都说了出去，再翻供就是打自己耳刮ุ子，于是我坚定地摇头：“没有。”
闻听此言，烟熏妆的宦官眯起双眼，斜瞄向周乞，跟着滑过对面的四方鬼帝，狭促地撮了个牙花子，笑容里竟带着幸灾乐祸ຖ的快意。
他们不是一个ฐ阵营的吗？我看不懂了。
“那好吧……”老人决定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转换话题道：“你有阴阳眼？”
“……也许。”我含糊地应着，躲避着他慈悲的目光，架不住该不该说实话，会不会又是什么拐弯抹角的陷阱？
“是不是在遭遇死灵袭击后拥有的？”
“不是。”一把漠然的声音抢在我前头回答，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它攫了过去，小白的行为显然触怒了某些人。
“沙华！谁允许你开口说话？戴罪之身竟还敢在王上面前无礼ึ！”张衡吹胡子瞪眼，中气十足地喝斥着。
小白没有争辩，完全无视他们的愠怒，回头用余光扫了我一眼，碧绿的眸子无波无澜，似乎只是随意的那么一瞥。
“你太狂妄了，沙华。”这次出声的，是一直保持沉默的独臂鬼帝ຓ——赵文和，他那张让人过目即忘的脸泛着乌青诡涩的光，平和却暗潮汹涌。
要动手吗？气氛剑拔弩张，我紧张得大气不敢出。就在此时，耳朵里忽然灌进两个简单的字节，音量不大，没有铿锵，却轻易鸦雀无声了北阴殿堂，五方鬼帝霎时收口，煞气卸于无影无踪，各个垂手伫立，眼观鼻，鼻观心，低眉顺眼。
因为丰都大帝说：“够了。”
他站起身，岿巍的躯体立于大殿之前，压迫感顿时倾轧而来，碾过我的脊ิ梁。寒毛兀地一竖，我不自觉缩了缩脖ๆ子。果然还是不应该在鬼神面前撒谎么เ？难道他当真无所不知？探究的目光越过沙华停在丰都大帝的脸上，坚持不到两秒便败下阵来，逃也似的低头，那不是普通人可以对视的双眼。怎么办？被拆穿了吗？替小白保守恢复真身的秘密多少能够理解，可阴阳眼又算什么？为什么不能承认我的确是在遭遇过那些死灵后突然获得？
“这，就是你们，要给我看的？”神的声音，低沉苍渺，一字一字穿透我的耳膜。
不明白他的意思，我只好困惑地抬头，硬着头皮想从丰都大帝的表情里找出点蛛丝马迹。然而，毫无意外的，那儿什么都没有，黄金分割的五官中看不到七情六欲，像是带了幅钢铁铸成的人皮面具，他的冷和小白不同，如果说小白的冰冷是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那么丰都大帝的，则是刀锋过处不刃血的妖魔。我被自己้的想法着实吓了一跳，冥司地府的最高统治者，掌管世间生死，说到底也是被尊为ฦ神的所在，却为何拥有一双魔幻迷离的眼？而他的眼里，更分明躲着妖魔！
“王上，我看他们是在浪费您的时间。”宦官突然出声，歪着嘴邪ิ邪一笑，当他说“他们”的时候，并不是在看我和沙华。
“醪嗔子，我们正和王上商讨正事，请你噤声。”周乞淡淡地斥责，尺度拿捏得恰到火候。
原来这半男ç半女的人妖叫醪嗔子，他被中央鬼帝一句抢白，脸上刹้时添了三分愠怒，却也不敢反驳，转而偷瞄他的主子，现丰都大帝ຓ并没有责怪的意思，立马恢复了嚣张姿态，摇曳生姿地走到四方鬼帝面前，嘴里喋喋不休地挨个数落道：“我说各位鬼帝大人，你们日理万机已经很辛苦了，何必一天到晚拿些捕风捉影的事来烦王上？沙华之ใ前都说了，没有什么可以抵御他毒霭的死灵，他压根就没现过真身，你们偏不信，非说他撒谎，还说这小姑娘能作证，结果呢？还不是一样的答案。何苦呀，难道非要想方设法说服王上，成心冒险打开天囚各位才肯罢休？恕醪嗔子以下犯上，直言一句，居心何在啊？”
“王上！”周乞猛然回身，向着丰都大帝郑重一揖，神色凛冽，语重心长道，“吾等乃是天帝钦๔点的五方鬼帝ຓ，职责就是协佐王上管理冥司阴府，数千年来，吾等忠心耿耿。今次，也绝无欺骗王上打开天囚的意思。只是此事非同小可，种种迹象显示，万魂盏的确很有可能ม已๐经不在天囚里了。属下认为ฦ，有必要冒险一探究竟。请王上慎重考虑，千万不要听信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