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嵘朝他看一眼，心中微乱，面上却神色疏ຕ淡：“永康王那里如何了？”
“我自然有。”王述之ใ笑意盎然，“我的身后，是整个琅琊王氏的兴衰荣辱，我的面前……是你。”
衣裳是换好了，却还有头够他愁，司马嵘取下乌木簪搁在案几上，叹了口气，别说手头没有任何女子饰，即便有，他也不会用，最后在屋子里打量一番，随手扯了条缎带，将一头青丝束在脑后。
“啊！”王蕴之双目圆睁，见了鬼似的瞪着他，又将他上上下下一打量，最后“噗嗤”一声笑起来，“哈哈哈哈！我还在猜，究竟是来了个女毛贼，还是晏清兄私藏了一个相好的！你怎么เ男扮女装了？”
相较之下，夏知章面容憔悴，又着一身素衣，倒显得有些失礼ึ了。
夏知章话说得客气，事实上，他早已๐打探清楚，王晏清为奴仆出身，与自己猜测的高贵身份相去十万八千里，不过如今他有求于人，总要找个好的由头才好上门，更何况他也看得出来，王述之对那奴仆青眼有加，自己้将错就错，巴结一番也是有利无害。
“既然他并无大才，我支持他作什么？”王述之抬眼看着他，笑意中添了几分审度与锐利，似乎能将人伪装ณ的皮囊一层层剥开。
他深深记得上辈子那ว场宫变，因此心中一直将王氏当做反贼来看，也始终坚信，王氏支持四皇子是看中了他的易于控制，一旦四皇子登基，将来整个江山便彻底送入王氏手中。
司马嵘眨眨眼：“属下只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丞相误会了。”司马嵘紧了紧喉咙，“属下救丞相时，并未想到เ那些，只是……不希望见到丞相出事。”
“不敢劳烦丞相，属下自己可以起来的。”
司马嵘顿了顿，点点头未再挣扎，让他小心翼翼扶着坐起来。
王述之回过神，拍了拍额头闷笑起来，见司马嵘即将跳下车，忙掀了帘子一把将他拖回来，顺便对车夫摆摆手，含笑道：“继续赶路。”
王述之笑着将帘子放下，看向司马嵘：“晏清——”
王述之走至马车前，再次拱手行礼：“下官见过二皇子。”
司马嵘心中ณ一跳，镇定地与他对视。
司马善听得一愣：“那神医本事了得？”
司马嵘再次点头：“既为神医，理当如此。”
司马嵘眸色淡然，笑了笑：“不过是学了些皮毛，在大司马面前班门弄斧罢了。”
“大司马久ื经沙场，寒冬擂鼓也曾有过，又岂是那么容易败的？更何况如今秦国内耗颇大，对兖州张勤的增援怕是会有些敷衍。”
王述之手握笏板深深一揖，正色道：“臣正有此意，不过眼下得了新的消息，若不及时禀报，怕是会耽搁吏部的查办。”
“什么？！”司马甫面色大变。
老鸨没料到เ他的喜好如此特殊，微微吃惊，忙又赔笑：“绿竹虽生得粗壮一些，舞却跳得极好，她是卖艺不卖身的，贵客若不嫌弃，就让她以舞作陪，不知意下如何？”
一番舞蹈伺候，两名胡姬ภ齐齐拥上来伺候他们饮酒，绿竹嗓音柔中带沉，另一名胡姬则柔中带俏，司马嵘听得直打哆嗦，厌恶归厌恶，却将她们的话字字不落地捉进耳中ณ，心中冷笑：果真不是简单的娼妓。
司马嵘长叹一声：“唉……我用残躯与他相换，总要做些补偿才是。”
司马善摩挲下颌的手顿住，思绪一转，大惊失色，瞪直了眼看他。
司马嵘迅速收敛心神：“无事，属下只是心中感激。”
入了议事厅，很快便有一拨人迎上来拱手行礼，直起身后抬眼一看，见王述之身后跟着的少年眉宇不凡，气度隐现，不由齐齐愣住。
席间众人已然纷纷变色，尤其是江南士族，在场多数皆以陆氏为，眼下听了陆子修一番慷慨陈词，原本没打算做官的也忍不住开始摇摆踌躇起来，一时颇็有些拿不定主意。
新亭外侍卫林立，新亭内清声朗朗，甚至有人将自带的琴取出来助兴，酒酣之际，颇似当年竹林七贤的盛况，王述之斜倚矮几，笑意盎然，目光随意扫了一圈，最后落在陆子修的脸上，笑意更浓，偏头朝司马嵘招了招手中如意。
“防微杜渐。”司马嵘不卑不亢，抬眼看他，见他脸上并无怒意，心中略有些诧异，不由再次对这个王丞相刮ุ目相看。
“说得好！”王述之拿如意在他脑门上敲了敲，又笑容满面地朝架子上随意一指，“赏你一幅字画，去挑吧，挑剩下来再替皇上挑一副。”
司马嵘想了想，手摸到一旁的酒壶，头也没抬，拉开衣襟当胸就灌了下去，顿时一阵酒气扑鼻。
王亭急忙闪身挡在他前面：“大人稍待片刻，小人先进去瞧瞧。”
司马嵘笔尖一顿，猛然记起方才起身与入座都下意识用手撑了下坐席，不由心里咯噔一下，忙搁了笔侧身对他拱手行礼：“多谢丞相关心，小人路上不注意崴了脚。”
王述之等待的空档将管事喊进来，把先前几人的差事一一吩咐下去，随后便挥挥手将他们打走了，他今日也着实是闲得慌，连这种小事都要亲力亲为，现在又无事可做了，便打了个ฐ哈欠继续摆弄棋子。
司马嵘微微眯了眯眼，又问：“大人是谁？二公子又是谁？”
“你你你……你是不是元生啊？”
司马善在信中并未交代过多，只简略说了元生的状况与封地的兵力，以及途中遇刺一事，对自己受的伤倒是只字未提，一来是不想让他担心，二来是觉得并无大碍。
当晚，裴亮满面忧色地站在王述之面前，恭声道：“丞相，当真不查一查晏清公子么เ？上回他在永康县私自面见谢太守，这回在市集中又收了一封信，那ว送信之人乃谢太守的心腹……”
“嗯。”王述之随口应了一声，将如意抵在额头陷入沉思，案前的烛火映在他一对深邃的瞳眸中，让诸多纷杂的思绪染上浓墨重彩，缓缓纠结萦绕其间，似心境般不得安宁。
裴亮见他半晌不语，迟疑ທ道：“丞相……”
王述之手中的如意轻轻摆了摆，随后再次陷入沉思。
晏清不是元生，这一点从陆子修上回的神态便可猜出一二，只是他如何能假扮成元生的呢？易容么？他身上原本就有诸多古怪之处，这回又与谢卓暗中见面……说不疑ທ惑是假的，可又不想去深究，一旦深究，自己心底坚持的那份信任就会彻底崩塌。
裴亮跟随王述之多年，头一回见他这么拿不定主意，不由更加担忧：“丞相，万不可感用事。”
王述之回过神来，抬眼看着他，轻声一笑：“你也不必如此担心，谢氏在朝中一向中立，与我们王氏又素无恩怨，更何况，晏清并不像谢氏安排过来的人，凭借他的心思，不可能成为谢氏的棋子。”
裴亮愣了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丞相所在理，上回在林中，晏清公子与谢太守说话时，神举止并无半分伏低做小的姿态。不过属下以为，他一定有事隐瞒，只是不知会不会危害到เ丞相，以属下拙见，丞相应当提防他一些，最好还是……”
“不查。”王述之起身，轻拂衣袖，“我知你忠心，只是此事到此为止，以后不要再偷偷跟着他了。”
“丞相！”裴亮大惊。
王述之冲他摆了摆手，眸中隐现笑意：“也不全因感用事，他跟在我身边，至今都在为我出谋划策，即便他有心利用我，也不过与我目的相同罢了，对我并无任何影响。至于将来……唔，那ว便赌一赌罢。”
裴亮不明所以：“赌什么เ？”
“心呐！”王述之含笑轻叹，抬脚跨出门外。
夜色浓稠，王述之借着丁点星芒朝司马嵘那ว里走去，推门而入，见他正坐在灯下看书，面上沉静如同夜色，抬眼看过来，那ว对黑黢黢的眸子好似外面的夜空一般，深不见底。
司马嵘搁了书起身相迎：“丞相。”
王述之反手将门关上，静静地笑看着他，待他走到近前，猛地将他拽过来抱住，一转身将他压在门板上，俯身笼罩下一片阴影，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抵着他唇畔深吻进去。
司马嵘让这他这突然袭击弄得措手不及，尚未来得及惊愕反抗，便叫他吻得忘了神，双手下意识攥紧，却始终不曾抬起来将他推开。
烛芯爆出细小的火花，室内多了些暧昧的轻喘声，王述之将他松开，微微侧身，让昏暗的光线照ั在他脸上。
司马嵘迅速撇开目光，眸中浓重的绪却尚未来得及收回。
王述之ใ打量他片刻，笑意潋滟，嗓音沉沉：“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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