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斯能ม确认那天实验室的操作没有任何不当之处,但他也能确认叶瑟琳是最先感染的那个人。
“还有什么เ可能呢?”苏汀皱起了眉头:“真的是实验室出了问题?”
“我被冷冻了一百年,再醒来之后,咱们竟然能掌握这么这么高端的技术了,”其中一位机械师啧啧赞叹,“在地球上的时候,它还只是一个ฐ科幻概念——就像那ว些爆米花电影里一样。”
刚才那一位耸了耸肩:“那ว我也去找林博士改造一下好了。”
那是一种很轻的气音,似乎是从胸腔里发出来,很好听,凌一对这个ฐ声音特别敏感,整个ฐ人都颤了颤,耳朵尖发烫,然后恼羞成怒地在林斯ั身上扑腾了几下。
上校的蛇自己้吃到了自己的尾巴,很气,退了游戏,抬头看前面,见那两ä个人又滚成了一团,显然已๐经不会有自己้的事情,撇了撇嘴,又开了一局。
上校按下确认。
其余飞船也依次进入独立飞行,它们在空中先是一字排开,然后向四面八方散开,飞向各自预先被安排好的区域。
“他太小了,而且根本没有受过系统训练。”上校皱眉:“我会控制一下力道。”
凌一站在他对面,望了望林斯:“我要打他吗?”
凌一从他胸前抬起脑袋来,被林斯ั按下去。
露西亚疯狂报警:“无法展开伦迪斯力场,正在接近奇环,飞船损毁倒计时7๕,6,5,4……”
他发觉凌一在看自己้,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凌一忽然就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垂了垂眼。
郑舒笑了一声:“跟我来。”
凌一:“嗯。”
郑舒的办公室还是原来的样子,办公桌上种着一簇鲜嫩漂亮的猫草。
这种草的生命周期只有一两个月,需要时常更换,而郑舒一直不间断ษ地在种它。
“她养不活东西,又喜欢,最后发现这种小草非常容易长大,又漂亮,也可以带进她在军队的宿舍里,”郑舒拨了拨柔软的草尖,“所以我替她种了很多,等她每个月轮休回家,就把新一盆的带走。”
凌一点了点头。
“你有时候也会和我一起种。”郑舒道。
凌一“啊”了一下。
这么เ说,郑舒是飞船上除了苏汀之外,另一个认识地球上的自己้的人。
“你以前没有说过。”他道。
“林斯那时候认为你还要再长大一点才行,因为亲人全都不在世上是一件很让人绝望的事情。”郑舒缓缓道,“但是既ຂ然你已๐经知道了叶瑟琳,也就没有关系了。”
凌一“嗯”了一声。
“前几天听说你的十八岁生日要到เ了,我没有什么能ม送的东西,”郑舒拉开了办公桌的抽屉,“想了想,就把这个送你吧。”
他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本爱尔兰诗人的诗集,然后翻动了纸页,在中间靠后的部分,纸张中夹着一张照ั片。
照片的中央是一个穿着白色礼服裙ำ的年轻女人。
她有一双霜蓝色的眼睛,黑色的头发挽了起来,插着一些碎钻的装ณ饰,微微笑着。
她的五官很好看,但是有点凌厉,像女王。
“凌静的长相像你爸爸,性格也像,”郑舒的手在半空虚虚触着她的脸庞,却没有真的放下去,“你跟着你爸爸长大,但是性格和长相都更像叶瑟琳。”
凌一看着这张照片。
挽着凌静胳膊的是苏汀,她也穿着一件小礼服,比现在更年轻,笑得非常甜。
她们的背景是晚上,灯光很明亮的草坪上,设着大大小小的白色圆桌,桌上是一些凌一不认识的年轻人,有的神情轻松,三三两两ä聚在一起,有的则要庄重一点,站姿坐姿都很端正,像是军队出来的人。
在人们的身影后,中央的桌子上,一个ฐ多层的蛋糕露出了一角。
“这张照片是我拍的,在我和凌静的订婚宴上。”郑舒道。
——随后,他发现凌一的目光一直在那些人中间逡巡ำ,立刻知道了他在干什么,微笑道:“林斯不在,那时候他第二次去了柏林。”
凌一有些失落地“哦”了一声。
他有些不死心地又在照片上扫了一圈,却被照片的右上角吸去了全部的注意。
那是远处一栋建筑的一角,里面亮着暖黄色的灯光,灯光从落地窗里透了出来,窗前有两ä个人影。
因为ฦ这一部分在照ั片上本来就很小,只有小指甲盖那ว么เ小的一点儿,所以那两个人影也只是隐隐绰绰的、模糊的一团,隐在暖黄色灯光的光晕里。
他们可能是在望着这边一定是在望着这边。
“这是你的爸爸和妈妈。”
望着他们的女儿。
凌一的目光久久不能从那里移开,许久ื才开口说话,发现自己的喉头有点儿发干:“有我吗?”
“那时候已经很晚了,凌静要你去睡了,”郑舒指了指那栋像是小楼的建筑物,“你就在这里面。”
他的手指又移到订婚蛋糕的最上方:“这里本来有两个翻糖的小人,凌静把它切掉给你玩了。”
凌一看看那栋建筑,又看了看被切掉我们所有人的爱是一场长久的离别ี呢?”凌一望着那ว行字。
“我不懂文学。”林斯道。
凌一扁了扁嘴。
林斯看着他困惑的样子,有点心疼,想了想,还是用自己懂ฦ得的方แ式给他解释了一下。
“可能是这样。”他在一旁的座位上坐下,凌一抬脸望着他。
林斯想了想,忽然问:“知道热力学第二定律吗?”
凌一点了点头:“熵增?”
“嗯,”林斯ั道,“熵是一个物体的混乱ກ程度,在自然过程中,熵只会增加,不会减少。”
凌一点头。
“玻璃会被打碎,超新星会爆炸,恒星会熄灭,黑洞会蒸发,都是熵增,熵增是宇宙唯一永恒的过程,被打碎的玻璃不会复原,熄灭的恒星不会再亮起来。因为熵增不可逆,所以时间永远不会倒流,死去的人不会复活,失去的东西也不会回来,这是物理规律,所以也有人认为熵增定律是统治宇宙的那个唯一不能ม被证伪的真理。”
凌一眨眨眼睛:“然后呢?”
“所以死亡永远多于诞生,在宇宙的层面上,不存在新陈代谢和动态平衡。每一天,熄灭的恒星都多于诞生的恒星,最后会有一天,再也没有东西可以被毁灭,宇宙中的熵达到เ最大值,在热平衡里永远死寂。”
“这就是热寂,宇宙的死亡,”林斯ั淡淡道,“热力学第二定律指向的最终命运。”
凌一看着那行诗,有些发怔:“那ว她是觉得,所有相爱的人都会分开吗?”
林斯ั拿过那张照ั片,把它翻了过来。
已经不在人世的凌静微笑着,钻石头饰在灯辉下熠熠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