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响起了警笛声。
一
这可太过火了，冯斯想，苦肉计也没有玩得这么真的，这他妈的又不是在拍电å视剧。面包车的发动机发出低吼，冯琦州ะ似乎ๆ已๐经把油门踩到了极限。但这毕竟只是一辆金杯，速度有限，仍然难以逃脱来自车尾的撞击。每撞一下，车身就是一阵剧烈的震动和摇晃，车轮在公路上摩擦出尖锐刺๐耳的声音，随时都有失控滑出道路甚至翻车的危险。
三
打完字，他又配上一幅网络上搜来的淡雅的紫罗兰的图片，点击了发送。五分钟็后，这条微博已经被转发了近两ä百次，这时候屏幕右下角弹出了私信提示。
“来三食堂吃饭吧。下周就是期中ณ考试，该画重点了。”
对于那些被教会认定身份的女巫来说，这几乎ๆ是最好的结局了。假如坚持不承认自己是女巫ใ，囚犯们就会遭受种种骇人听闻的酷刑：鞭打、灌水、针刺๐指甲â、夹棍、虎钳、用通红的烙铁烧灼双脚、拉伸肢体的肢刑架、在头皮上浇白兰地然后用火烧……光是听到เ描述，就足以让人全身颤抖。之ใ前汉娜也曾亲眼目睹过邻๑村的珊德拉的惨状，在被抓捕后，她坚持不肯承认自己้是女巫ใ，仅仅过了一个星期，她就几乎失去了人形，变成一团烂肉。
在这个ฐ时代，教会对女巫的制ๆ裁达到เ了近乎ๆ疯狂的程度。人们简直难以想象，自己的身边会潜伏着那么多魔鬼的情人，但法庭的宣判是不容置疑ທ的。一个ฐ又一个平时看起来寻常无害的妇女被发现其实是女巫，然后遭受酷刑é审判ศ并最终被执行死刑。魔鬼的阴影笼罩着整个欧洲。
“妈，我回来了。”冯斯轻声说。
二
最近十年里，“忘虚子”冯琦州ะ大师的名气越来越响，以至于大学修体育馆都要请他看风水。但在冯斯小时候，他只是一个ฐ不成器的街头小骗子，靠着街边摆摊测字问卜赚一点糊口钱，或者说，还不够糊口的钱。那时候是冯斯的母亲池莲在默默地支撑着这个ฐ家。她在县城医院里当护士，每周要上两个夜班，非常辛苦。而冯琦州几乎ๆ不会做什么家务活，她还得在上班之ใ余打理全部的家务。
“我的爸爸是一个没用的爸爸。”这是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冯斯完成家庭作业“用一句话描绘你的爸爸”时所写的话。因为ฦ这一句话，他被老师罚站了一个下午，但在心里，他并不认为ฦ自己有什么错。
当然了，冯琦州也并非全是坏处，至少他温顺听话，在家里从来不会惹老婆生气，挣到的那一丁点儿钱也绝不私藏，一股脑แ儿全数上交。不过，这样的形象更加让冯斯觉得，父亲是个窝囊的男人。
在冯斯8岁时，也就是他上小学三年级那一年，这个ฐ窝囊的男人干了一件极其窝囊的事情。当时他终于积攒了点儿薄名，可以为ฦ稍微上点档次的人物服务了，有一次被人介绍去给邻๑县一个新า开张的茶楼看风水。看风水的过程还算顺ิ利，但当冯琦州揣着红包准备走人的时候，茶馆老板的一位朋友叫住了他。
“大师，我妈最近老是精神恍惚、茶饭不思，晚上睡觉还总是无缘无故地惊醒，非要说床底下藏着什么东西……我怀疑ທ她是中ณ邪了，能不能ม请您看一看？”这个戴着金边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人说。
能多赚一份红包，冯琦州自然是满口答应，就随他去见了他的母亲，还装模作样地做了一场驱邪ิ的法事，烧了一张符纸制成的符水给老太太喝了。当天晚上，冯琦州ะ回到เ县里，拿着白天赚来的钱豪迈地带着妻儿下馆子。正在逸兴横飞的时候，手机响了，是介绍他这单风水生意的朋友打来的。他接通手机后，一下子脸色就变了。
“你说什么？老太婆死了？”他失态地喊了出来，“那不是糟糕了吗？”
“还有更糟的，”朋友在电å话里唉声叹气，“她儿子是混黑道的，而且是个大哥。”
当然了，老太太的死必然有着多种复杂的原因，区区一碗符水不至于死人，至少在喝这碗符水之ใ前，她的身体脏器一定存在着相当严重的病变了，但黑道大哥显然只会把符水作为ฦ致命的诱因。
于是冯琦州ะ逃走了。他找不到เ应对黑道大哥的办法，只好一走了之ใ，但这只是一种鸵鸟把头埋进沙子式的自欺欺人。他逃走了，他的妻子和儿子还没有逃走，还在家乡的老房子里等待着即将落到เ头上的悲惨命运。
黑道大哥发动手下的小弟们找了一个ฐ星期，没能找到冯琦州ะ的踪迹，于是他来到冯斯的家乡小城，推开了冯家的房门。他带着一脸温和斯文的笑容告诉池莲，冯琦州害死了他娘，人又失踪了，他只好从冯琦州的家人身上讨回这笔债。如果池莲也不能还他一个ฐ公道的话，他只能拿冯斯ั开刀了。被吓得魂不附体的池莲别无选择，咬着牙答应了那ว笔对当时的普通百姓来说算得上是巨款的赔偿。当然，家里肯定拿不出这笔现金，唯一的选择就是卖房卖家当，可就算这样还不够，好在仁慈的黑道大哥允许池莲分期付款。
“不过分期还得加算利息，只能ม请你多辛苦一点了。”他彬彬有礼ึ地说。
这以后的一段日子里，母子俩过得凄凄惶惶。池莲在医院给实习医生准备的临ภ时宿舍里找到เ一个ฐ不到เ十平方米的空房间，带着冯斯住了进去。然后每天完成本职工作后还得想办法打工ื挣钱，而冯斯偏偏在这当口又生了一场病，高烧不退，令池莲不得不挤出本已๐经很稀少的睡眠时间去照料é他。那段时间池莲劳累็得天天脸色发黄，黑眼圈从未退过，整个ฐ人瘦了一圈，但却坚决制止了冯斯想要去摆摊赚点钱的想法。
“你给我老老实实读书！”她呵斥ม道，“钱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不久之后，一个下着暴雨的黄昏，在城北雇主家做完钟็点工ื的池莲骑着自行车直奔城南，准备值夜班。也不知道是因为ฦ她太疲惫了，还是那一夜的雨实在太大道路太滑，当路过流经城区的那条河时，她被卷进了河里。
几天后，她肿胀腐烂的尸体才被人发现，而冯琦州也恰恰在这时候赶了回来，正好可以料理后事。黑道大哥发现自己逼出了人命，也怕事情闹大，于是不再追究余款，也不再找冯琦州ะ的任何麻烦。但冯斯ั永远地失去了自己的母亲。
尸体火化的那ว一天，冯斯把母亲的遗像紧ู紧ู地抱在胸口，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当母亲的躯体终于随着烈焰化为一缕青烟时，他霍然转过头，死死盯住冯琦州ะ，目光中的仇恨似乎能ม把冯琦州ะ也火化掉。
“你记住，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冯斯一字一顿地说。
冯琦州深深地低着头，不敢朝儿子看上一眼。
几年后的冯琦州ะ发财了，重新买回了那套当年被卖出去换钱还债的老房子，想要讨好一下冯斯。但冯斯见到老房子，对冯琦州ะ的怨憎更深。他借机搬回了老房子里住，尽量减少和冯琦州见面的机会。等到报考大学的时候，他果断ษ地选择了离家千里之外的北京，以为ฦ以后可以彻底摆脱掉这个ฐ父亲了，却没有想到เ事情会有惊人的变化。
冯斯回想着那ว些不愉快的往事，打开所有窗户散气，然后在布满灰尘的家里一面打扫卫生，一面寻找着地下室的钥匙。但地下室原本就是用来堆放平时很少用得上的杂物的，一年不打开都很寻常，找了许久ื也没找到เ钥匙，倒是感觉又饿又困。他索ิ性不找了，把自己้的卧室草草地收拾一下，烧水泡了一碗坐火车时剩ທ下的方แ便面吃掉，决定先睡一觉，第二天再慢慢找。
火车上蜷了一天，没怎么เ好好睡觉，这一觉睡得格外沉，几乎没有做梦。但到了半夜，一声巨เ响把他从梦里惊醒。打雷了，窗外瞬间暴雨如注。
冯斯从床上爬起来，伸手按向台灯，台灯却没有亮。看来这栋陈旧的老楼ä电å路又跳闸了。他也早ຉ就习惯了，反正家里的一切都熟ງ悉，索性手电筒也不打，摸索ิ着去关各个房间的窗户。当他走进当年父母居住的那ว间卧室时，正好一道电å光闪过，把整个房间照得雪亮。冯斯ั忽然间停住了脚步，一把从书桌上抓起一个仿古花瓶。
房间里有人！在一闪即逝的电光下，冯斯ั分明看到一个ฐ小小的身影一下子缩进了大衣柜里。那不像是成年人的体型，倒像是一个小孩。
“什么人？出来！”冯斯ั厉声喝道，身子一步一步地靠近了大衣柜。正当他准备伸手打开衣柜的时候，柜门自己从里面打开了，把他手里的花瓶撞到เ地上，“哗啦”一声摔得粉碎。与此同时，一个黑影猛地蹿出来，一下子撞到了冯斯身上。那个ฐ黑影虽小，这一撞却迅若闪电，而且力量十足，冯斯猝不及防，竟然被一下子撞倒在地上。
而此时，第二道电å光也亮了起来，照亮了这个ฐ刚ธ刚ธ撞倒冯斯的小小黑影。冯斯ั一下子惊愕得忘了站起来——那ว是一只猴子！一只身上的毛像斑秃一样掉了许多、脸上有一个红色大肉瘤的丑陋之ใ极的猴子。
猴子发出一声狰狞的嘶叫，再度向着冯斯猛扑过来，但冯斯这次早ຉ有防备，虽然还坐在地上，但手里已๐经顺ิ手抓起了一块刚才撞碎的花瓶碎片。黑暗之中ณ，他隐隐辨别着猴子的身体轮廓，自己并不发力，只是稳稳地举ะ着碎片，等着猴子自己้撞上来。
又是一下猛烈的撞击，冯斯简直怀疑ທ自己้的手腕要脱臼了，但猴子也同时惨叫了一声，几滴热乎ๆ乎的液体溅到了他手上。那ว团黑黢黢的影子一下子冲向窗户，随即消失在了窗外如注的雨帘中。
冯斯这才慢慢地站起来，并惊讶地发现，在遇到เ了这样怪异的突发事件后，自己的心脏竟然跳得不算太快。大概是经历了那ว个杀戮的夜晚之后，我对于这些紧ู急的危险状况已经有了适应力？他想着，苦笑了一声。
他从冰箱上面找到了蜡烛，点亮后细细查看。花瓶碎片上沾着血，自己้手上也有一些血迹，而手上并无伤口，说明猴子确实被自己刺伤了。而父母的房间被翻得乱七八糟，书桌的抽屉倒扣在地上，衣柜里的衣服也被扔得遍地都是，无疑ທ是那只猴子的杰作。
他一时间睡意全无，一边收拾着满地狼藉的屋子，一边猜测着猴子的来历。虽然之前也听说过有人训练猴子偷窃的传说，但自己第一次遇上，还是难免非常吃惊。他冷静地判ศ断ษ着：这是一个陈旧ງ的小区里的陈旧福利房，住在这里的不会有有钱人，假如是临ภ时起意的盗贼，不应该偷自己้家；如果是听说过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