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才写了片刻,外面便嘈ฤ杂了起来。
姜鸾也不继续练字了,只将毛笔轻轻搁下,然后伸手揉了揉有些泛酸的手腕。半响,她才捡起自己先前临的那张小楷,凝着视线看了许久,然后叹了口气。
自从知晓主子对这位表小姐格外看重,冬砚心里虽然还有些忌惮她是姜ä霁兰的侄女,但是言语上也不敢不去尊重。
冬砚有些意外,旋即抬头,结果却撞上主子春风拂暖般的笑容,登时愣在了原地。
“姑娘,你怎的还不睡?”绿棠听到榻上因着姜ä鸾的翻身而带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下榻爬起来,点上灯,仔细的摸了摸姜ä鸾的额头,这才松了口气,“还好,我还以为姑娘又发热了呢。”
“明日父亲说带我去定国公府向世子登门道谢,可是我……”姜鸾的声音低了低,手指也不禁抓紧ู了被面,“绿棠,你说世子他为ฦ什么要救我。”
“世子你……”红芍惊得目瞪口呆,这人怎么不帮忙劝着,反倒要跟自家小姐一起过去?
“好。”姜鸾抿了抿唇,提起裙摆便踩着脚凳上去。
可他们不谈论了,不代表其他人也如此的识趣。听说二皇子回京,这条街道很快被围得水泄不通,只堪堪容许道路中ณ央缓缓通过一辆马车。
樊瑾高调回京,被人围观权属意料之中,他本就想着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二皇子回京来了。这京城,从此不再是三皇子他们的天下。
“阿鸾。”晏承淮用眼神示ิ意冬砚向后退了一步,这才压低声音喊着姜鸾的名字,轻轻的道:“你逃避是没有用的。”
是的,真相就在那里,她就算逃避也没有用。
杜姨娘房里没人,可她的房间却有道台阶,此刻正堵在晏承淮的面前,拦着了他的去路。轮椅过不去,冬砚便将世子扶起,然后试图一手去拎轮椅,一手则ท仍旧ງ扶着自己้的主ว子。
晏承淮幼年时伤着了右腿,此刻重力全用在左ุ脚上,人也免不了向左倾斜了几分。略一低头,便能看到一道白皙的脖颈่,闻到乌间清浅的幽香。
可她不,不代表其他人就不说话了。
姜ä莺被姜鸢这么一刺๐,又怎么可能明白不过来。
“狐媚子,还敢多嘴!”杜姨娘伸手去拽绯莲耳垂上的耳环,直拽得绯莲疼得脸色都煞白起来。
杜姨娘冷哼一声,却又是一巴掌下去,毫不客气的将这对耳环扫落在地,其中一个更是咕噜咕噜的一直滚到了贵妃榻下,藏进了地毯的缝隙中ณ去。
姜三爷捉了个空,面色有些青黑,又不好青天白日的当场作,只能眼睁睁的瞧着红芍被其他人给喊走。
“你是表妹跟前的丫ฑ鬟,叫红芍对不对?你可知道表妹她去哪儿了?”晏承江一进姜ä府,就迫不及待的抓着红芍问道。
姜ä莺被姜鸢这么เ一说,眼圈当下就红了起来,准备在父亲面前装委屈的模样。
“大伯父就大姐姐这么一个闺女,自然宝贝得很。”姜莺被姜ä鸾打断,有些装不下去,却还是语气酸酸的道。她今日算是看明白了,虽然父亲对着姜鸾也会冷着张脸,可是态度与对着自己截然不同,分明软和了许多。
姜鸾起身冲着父亲行了个见面礼,这才垂着道:“娘亲身子重,这些事我也不让人去扰她。可杜姨娘呢?她给鹤哥儿下药,害鹤哥儿腹泻,却还要赖到เ女儿的头上,说是我心狠手辣,容不下庶弟。”
姜ä二爷看了一眼地上的杜姨娘,如避蛇蝎般嫌恶的躲开。
姜鸾冷笑一声,手指缓缓地收拢,将脸巾一团,扔进脸盆里去。
“走吧,咱们先好好的整理下仪容,再去给老夫人请安。”姜鸾抬手披上外衣,换上一双便于行走的苏湘梨绣软底鞋,坐到梳妆台前,示意绿棠替她梳头。
天色将晚,姜鸾也不便多留,向着兰姨娘道了谢,便准备打道回府。
“可惜了,表姑娘这么好的性子,偏偏是那位的侄女。”兰姨娘看着姜鸾离去的背影,长长的叹了口气。
直到看见舍琴再次进门,手里除了端着药碗,还有一小盒蜜饯,晏承江这才眼前一亮,喜笑颜开地站了起来。
前世她一直好奇,姜莺那么善妒,明知自己未曾与晏承江圆房,仍将她这个ฐ正妻看做眼中钉ล肉中刺。那舍琴这个颇为得宠的琴姨ถ娘,又是怎么在姜ä莺眼皮子底下被晏承江收房的?
“呀,终于拿过来了呢。”姜鸾似是没有看见绿棠面上的疑惑,欣喜的接过竹篮,然后小心翼翼的放置在脚边,仿佛里面装着什么奇珍异宝。
人便是有这样奇怪的心理,若是篮子没被绒布遮着,她反而一眼都不见得去瞧。可现下姜鸾遮遮掩掩,甚至不许她碰,反倒是被勾起了一丝好奇。
姜鸾扶着木桶的边缘,从水中探出手去,试图触碰身前的绿棠,却不曾想触手温暖,反而惊得她一下子坐回了水中,溅起一片水花。
死人……是不会有那样的体温的。
他是喜欢表妹没错,可他也不想为着表妹,就舍了其他人呀。这世道,哪有男人不纳妾的,不提自家定国公府,便是那帝王家的公主下嫁,若是驸马年过四十还是无子,也是要替之纳妾的。
晏承江一下子又有了底气,强硬着反驳道,“你撒谎!你以后肯定也是要纳妾的。”
晏承淮并不言语,只是顺着晏承江的目光看向他身后的舍琴。
他知道这就是那位前世总给阿鸾寻麻烦的琴姨娘,当即便弯了弯唇,落下一个意味声长的笑容,“二弟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就以为别人也做不到了吗?”
这慵懒的笑容在晏承江看来满是嘲讽,他被戳中ณ心思,顿时涨红了脸,咬着唇后退了两步。
晏承淮不欲再与他周旋,刚转身,却见着远处又有一道身影快步走了过来,蹙了蹙眉,知道怕是又要纠缠一会儿了。
果不其然,只听见姜霁兰皮笑肉不笑的声音远远地响起,“没想到啊,几年下来,承淮这是越发的能ม说会道了。”
舍琴先前派人去找她,此刻姜霁兰过来,老远的便听见这边的争执,还没走近,便急忙的出口帮腔,“你二弟再是忠厚老实,也容不得你这般欺负呀。”
晏承淮心下冷笑,面上的笑容却越发真切起来,“夫人说笑了。”
他从来不唤她母亲,即便是有朝一日被人指责不孝,他也照样不会认她。
姜霁兰面上含笑,心底却气得直咬牙。
她想起先前才被定国公喊过去狠狠训斥了一顿,忍不住把那事儿拿出来膈应晏承淮一顿,含笑道:“对了,今日我也去替你二弟求亲了,只看姜ä家是否舍得将鸾丫ฑ头嫁过来了。”
“先前二弟已经和我说过了,想必父亲他刚刚听闻这事儿,又大怒一场吧。”晏承淮淡淡的笑着。
姜霁兰面色一僵,他早ຉ就知道了?看这淡定的样子,难道这事儿就是晏承淮让人透露给定国公的?
晏承淮看出姜霁兰的疑惑,也不辩解,反倒是言简意赅的点破,“我的保人,是董相。”
姜霁兰险些一个踉跄,是了,若不是董相这般的人从中作梗,定国公怎么会如此的不留情面,在几个姨娘面前,就把她狠狠的训斥一通。
那些小蹄子,竟然敢当面耻笑她!以为用袖子掩唇自己就看不见了么เ!
晏承淮看着姜霁兰几经变化的脸色,漫不经心的坐回轮椅里去,转了个方向。他临行前突然回望一眼,轻轻的笑了。“对了,您怕是从来就没有真的想过,要为二弟求娶三妹妹吧。”
姜ä霁兰脸色突变,就在刚ธ刚那瞬,她仿佛透过晏承江那双眼睛,看见了很多年前的绍敏郡主。
是的,就是这个样子,含着一层浅浅的笑意,就这样瞧着她。那双眼睛,仿佛洞悉了一切,就好像很多年前,她被绍敏郡主窥见了拙劣的心思一般。
“母亲!大哥那ว话是什么เ意思!”晏承江听了晏承淮落下的那话,心里突然不安起来。
“没什么。”姜霁兰不耐烦的挥开晏承江,她想上前一步拦住晏承淮,好好的问个清楚。
却不想晏承江固执的拦在身前,“母亲!您说清楚!不想替我求娶表妹,那想替我娶谁!”
姜霁兰蹙了蹙眉,可是脑中突然闪过一个ฐ念头。她鬼使神差ๆ的侧过头来,试探着问,“江儿,母亲替你求娶阿莺怎么样?”
定国公得了董相的信,要她一定要把今日两家官媒齐齐上了姜府门的事情给遮掩下来。姜霁兰突然觉得,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假借替江儿求娶的是姜府二姑娘。
既ຂ能完成定国公吩咐的事儿,又能正大光明的娶阿莺当正妻,似乎也不错。
可是她却没想到เ,晏承江却气得险些跳脚,“母亲!您在开什么玩笑,您怎么会想着让我娶一个庶女!”
姜ä霁兰面露错愕,“你说什么!”
晏承江想起平日里姜莺对着自己้的那副模样,不禁面露鄙夷之色,“二妹妹那性子根本上不得台面,整日只会哭哭啼啼,怎么เ当我的妻子!别ี说跟表妹比了,就是舍琴她也比不过!我才不要娶她呢!”
“闭嘴!”姜霁兰脸色蓦地铁青下来,一巴掌重重的甩到了晏承江的脸上。
晏承江被这一巴๒掌打得有点懵,他呆呆的摸着自己被姜霁兰打过的左半边脸,半响都没有回过神来。直到麻木感褪去,一*的火辣疼痛的才席卷而来。
“你再说一句试试!”姜霁兰眼里快要喷出火来,她的阿莺哪里不好了,轮得到晏承江这般诋毁。
还有那个舍琴……姜霁兰面色阴沉的扫向晏承江身后颤抖的侍女,目光透出狠意来。
一个低贱的奴婢,怎么配和她的阿莺相提并论。
晏承江也看见了姜ä霁兰的目光,不禁也打了个寒颤。他心底对着姜霁兰仍旧有些惧怕,畏缩着后退了两步。可是这一瞬间里,他对着姜莺的厌恶感,却是前所未有的达到เ了极点。
姜霁兰怕是死都没有想到,正是自己的推波助澜,才使得晏承江如此的厌恶起了姜莺。
作者有话要说:大姨妈突袭,不敢熬夜,所以凌晨的更新只能改为白天了orz
继续感谢kucນhiruki的火箭炮!天阿鲁,你是逼我以身相许吗?好吧我知道你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