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子壳越堆越高,杜老太太请的戏子也咿咿呀呀的唱着,杜姨娘便跟在那ว个曲调后面轻轻的哼,不经意抬头,却瞧见了绯莲一身粉衣,清秀可人,耳朵上还缀着的一对碧翠色的耳环。
“啪—”
毕竟姜家可不是只有姜鸢这么一个女儿。
而最靠近曲苑阁的两个侍婢,正是绿棠和红芍。
她说着伸手悄悄的掐了一把姜ä鸢的掌心,咬了咬唇,压低了声音急切地道:“我娘有孕,不能ม让她担心,大姐姐你快帮我圆过去。”
那ว抹笑容明丽,一时间叫整个屋子都黯然失色。
他人到中年,身子也未曾福,风采依旧ງ。只是一张脸,依旧ງ冷冰冰的,成天板着。不过也正因为ฦ他总冷着张脸,这才打消了府里不少丫鬟前仆后继的心思。
姜家二爷冷哼一声,却不去看她,径直走进屋子,冷眼扫过地上的狼藉和一旁跪着的绯莲:“来人,去把鹤哥儿抱来,把二夫人也一起请到老夫人的院子里来。”
“姑娘可要再睡会儿?奴婢瞧你的精神不大好。”绿棠瞅着姜ä鸾的神色不佳,不由地有些担心。
“昨儿夜里到底是在闹腾什么,吵得我都睡不好觉。”姜鸾今早醒来便浑身酸痛,就连眼下都有一圈青黑。任她脾气再好,这会儿子也免不了带了一丝起床气。
姜ä鸾也不推脱,跟着兰姨娘进了隔院,坐在藤条编的卧椅上。手边是一叠梅花酥,下面用山楂拼成的树干,上面摆着粉皮白芯的糕点,入口香软,油润绵甜,很是美味。
“没什么,就是闲着无趣绣着玩玩。”兰姨ถ娘连忙将身后的衣物藏了藏,又觉着自己这样反显得心虚,一时有些尴尬。
“那好,舍琴,再端一碗过来吧。记得放温一些拿给表哥喝。”姜鸾甜甜地笑着,扭头吩咐正蹲在地上捡拾碎瓷片的侍女。
姜霁兰却仍在气头上,冷哼一声,扭头不再看晏承江。
姜家三爷是老夫人唯一的亲儿子,许是因着老来得子,宝贝得很,自祖父去后,便被老夫人宠溺成个纨绔子弟。
“红芍拎着什么?可是带给姑母的东西?”姜莺坐在马车一侧,一边透过车窗望着红芍手里小心护着的竹篮,一边把玩着手腕上的青金石手链,娇็声埋怨:“三妹妹可真不够意思,给姑母带东西也不和我说声。”
姑娘?
她抬仔细打量着周边的环境,当做屏风的江南丝绣,窗前摆着的插花玉瓶,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而熟悉。
她突然有些怀疑,这样狠心的主子,到底有什么值得自己为她忠心的呢?
绯莲闭了闭眼,身形有些不稳,她咬了咬唇,决定今晚就将事告诉二太太去。二太太为ฦ人宽容,定会给她一个弃暗投明的机会的。
绯莲打定了主ว意,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胸口,这才端起托盘从茶水间走了出去。
杜姨娘的房门紧闭,与她离开时一样。绯莲抬手轻轻叩门,听见里面杜姨娘应了,这才将门推开,绕过屏风走进了里屋。
可是里屋里只看见杜姨娘一人坐在榻上,却不见了定国公夫人的身影。绯莲有些疑惑,但还是恭恭敬敬地将茶盏一一摆放在案上。
就在她弯腰之际,脖子上突然一凉,然后整个ฐ人猛的向后倒去。
绯莲惊骇万分,伸手去扯脖子上的东西,可是慌乱ກ的她又怎么敌得过早有准备的姜霁兰。
姜ä霁兰早就找了条杜姨娘平日里不常用的腰带,藏在门后,就等着绯莲进来。此刻更是用腰带紧紧的勒住绯莲的脖子,用力将她拖了回来,一直拖倒在地上,出重重一声闷响。
“姨ถ娘救命啊!姨娘!”绯莲心底的恐惧滋生起来,眼前的杜姨娘就是她的救命稻草,她哭喊着伸手去抓自己主子的衣袖,可是却被杜姨娘躲闪而过。
绯莲的手指在空中一僵,她知道杜姨娘是准备见死不救了。
“杜月秋!还不过来帮我!”姜ä霁兰的眼底有阴狠之色滑过,扫向一旁还手足无措的坐着的杜姨娘,这种事,她不能让杜月秋那ว个女人置身事外。
绯莲的心底有绝望闪过,她猛地直起身子,朝着姜霁兰撞去。
姜霁兰一时不备,额头被这么一撞,竟然有些头晕眼花。是她疏忽了,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侍婢在临ภ死前居然能有这么เ大的反抗能力。
绯莲趁着这个机会,拼命的朝着门外爬去,同时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来人啊!杜姨娘杀人了!”
杜姨娘心里本就惊慌,现下听绯莲这般喊了,更是慌了。她胡乱的摸着,摸到手边一个软枕,便疯了似的压了上去,死死地捂住绯莲的口鼻。
绯莲虽然柔弱,可是垂死挣扎之际,力气很大。现下她呼吸不得,更是拼命的挣扎,腿脚乱蹬,亏得杜姨娘整个ฐ的趴在她身上,才没有让她挣脱开来。
可饶是这样,一旁案上的茶盏也被撞到地上,茶水泼了一地,浸ฤ湿了地毯。
姜霁兰余光扫过,眉头一皱,抓起一个杯子,便狠狠的砸在绯莲的头上。
一声碎响,绯莲挣扎的动作也戛然而止。她的头上有暗红色的血顺着额角流了下来,在她那ว张白皙柔弱的脸上,刺๐眼而醒目。
杜姨娘被这一幕吓得连连后退,跌跌撞撞的坐在了地上。
而一旁的姜霁兰却不敢就这么放松,她将手指伸到绯莲的鼻下探了探,现她只是晕了过去,还有微弱的气息。
不行,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
姜ä霁兰咬咬牙,捡起先前因为慌乱ກ而丢在地上的腰带,再一次死死的勒住绯莲的脖子。
绯莲因着突然的窒息微微醒转,可因着头部的撞击,失血,根本使不上力气。
而姜霁兰,就这样看着身下压着的那个柔弱少女,在自己的手下从微弱的挣扎,到再也没有了声息。
终于死了。
不知为何,姜霁兰的心底竟然松了一口大气。她扶着椅子站住,然后像是虚脱了一般,缓缓地坐了下来,良久ื之后,才抬起头打量眼前的一片狼藉。
本想着伪造这个侍婢悬梁自尽的下场,可毕竟是第一次动手杀人,急之ใ下竟然用杯子将她给砸了。
姜霁兰眉心微皱,盯着绯莲额上的血迹陷入了沉思,突然,她抬眼看向一旁试图往外爬去的杜姨娘,唇角勾起一抹嘲讽:“杜月秋,你这是想去哪儿呢?”
杜姨ถ娘背影一僵,然后讪讪的转了回来。
“想去衙门报案?还是找二哥自?杜月秋,我告诉你,人是我们俩一起杀的,我们现在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姜ä霁兰端起手边仅剩的一杯茶,漫不经心的抿了一口。
这茶水半凉,倒是正好替她压惊。
“杀人偿命,这件事儿如果说出去,谁都没有活路。”姜霁兰搁下茶盏,重重的磕在桌上。
杜姨娘抬头看了一眼,正撞进姜霁兰冷冰冰的视线里。她身子一颤,心里翻腾不已,颤颤巍ณ巍的道,“我……我没有想去哪儿,我就是有些内急。”
姜霁兰冷笑一声,倒也不揭破。
刚ธ刚几瞬,她倒是想到了解决方案,只是一个人做不到,还要借着杜月秋的手才行。
“你院子里除了绯莲,怎么也见不着其他的丫鬟?”姜霁兰漫不经心的问道,她正是来时注意到了这点,才敢下手在听涛院里直接解决了绯莲。
杜姨娘扫了一眼地上的绯莲,仍旧ງ有些后怕,她将袖子捏在手里绞了又绞,这才扭扭捏捏的开口,“今日不是二房给三姑娘办生辰礼吗?人手不够,我这儿的几个丫鬟都被借走了。”
“除了绯莲和你,没有人了?”姜霁兰眼里闪过一丝狐疑。
“没了。”杜姨ถ娘尴尬的道,就是因着没了,先前她才为ฦ这事儿了一通火呢。
杜家寒酸,杜老太太就算嫁进了姜府,也最是抠门。
偏偏她自个儿小儿子身上的开销省不下来,只能省其他人身上的了。几个ฐ姑娘身边只有两个贴身侍婢,她身为姨娘,院子里的人也多不到哪儿去。
姜霁兰沉吟了片刻๑,知道这个节骨眼上杜姨娘也没胆子骗自己,她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然后抬吩咐道,“帮我把这丫头扛到她自己้的房间里去。”
杜姨娘望了一眼地上的绯莲,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着问道,“你是说她?”
“这里除了你,我,地上躺着的,还有其他人吗?”姜霁兰有些不耐,对着杜姨娘催促道,“少啰嗦,快点动手,再拖下去,要是被人察觉了,咱么俩都吃不了兜着走。”
杜姨娘饶是再恶心,亲眼目睹了姜霁兰杀人的过程,这个时候也不敢违背她的意愿。只能ม颤抖着上前,一手托起绯莲的胳ฑ膊,将它架在自己้的身上,然后和着姜霁兰一起,费力的将绯莲的尸体移到了她自己的下人房去。
姜霁兰将绯莲放下以后,便翻箱倒柜的从柜子里找出一根看上去磨损得比较严重的蓝色旧腰带,然后搬来凳子,将腰带甩到梁上去,打了个ฐ结。
接着又顶着杜姨娘惊恐的视线,从绯莲的额头上摸了一手血,抹到了凳子角上去。
“有什么เ好看的?”姜霁兰斜斜看了杜姨ถ娘一眼,然后面无表的将手上的血迹擦拭干净。
接下来只剩下一道工序,将绯莲套进绳结里,伪装成悬梁自尽的样子就可以了。
旧腰带会因为ฦ尸体过重而崩断,在摔到地上的过程中,绯莲的额头会不慎磕到凳子的一角。
如此一来,除了杜月秋,这个世上便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个侍婢其实是死在自己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