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只是质问,并没有要杀人灭口的意思,霍繁篓忙不迭点头:“是,我们以后绝不会乱跑,这就走。”拉着顾若离就走。
“四顶行军帐。”顾ุ若离气喘吁吁,“其中三个ฐ人是我们早ຉ上在医馆门外看到过。”
顾若离颔首四处打量着,就看到เ许多的隔间里都住着人,就她在院子里说话的片刻功夫,已有三个人进了门,大家都随意挑了间住下再去前面交钱。
“我和掌柜要了热水,一会儿他们会送来,你洗漱了再睡。”空间很逼仄,霍繁篓站在门口没进来,顾若离坐在炕上朝他头一次露出和善的笑容,“谢谢!”
可这姑娘既不精明,也不好糊弄。
“不用,不用。”胡大夫立刻将荷包摆在炕上,“老夫已经倒背如流了。”他见过许多例这样的病,可大多都是治不好的,就算是富贵人家也要精心调养个半年才有起色,但远不如崔大这般效果。
“那你带针了吧?”顾若离懒得管他的语气,只看着他的药箱,“借给我用用。”
耗着就耗着吧,活着总比死了的好,这辈子他也不娶媳妇了。
顾若离皱眉。
“我不给你医治,是因为不想!”顾若离脸色微沉:“和祖父的话没有关系。”
没有钱没有物,她连最基本的生火都不会……
“是盐。”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毒药那么贵,我一个ฐ乞丐可弄不到。”
有官轿在顾府门外停下,轿中出来的人曾是顾府常客,庆阳知府黄章。
“胡说。”黄章打断百姓的话,露出遗憾的样子,哽咽道,“天灾**โ,本官怎么做主!”
霍繁篓的前一句声音很低,周铮没有听清,可后两ä句他却听的清清楚楚,不由哈哈笑了起来,指着顾若离就道:“让她救你?”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转头和众人道,“小子让她救。这两个小儿太有趣了。”
帐前的众人并着老者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顾若离身上,一个个脸上都露出好笑的神色来,显然并没有当真。
霍繁篓耸耸肩,不置可否。
就在众人大笑声中ณ顾若离淡然的往前一步,大声道:“我救的了!”
她声音清脆,不高不低,却在一群习武之ใ人耳中宛若炸雷,令他们一愣,继而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有人抚掌道:“老天是看我们过的太憋屈了,特意派这两ä个ฐ孩子来给我们逗趣的吧。”莫说一个ฐ顾ุ若离,就是来一百个,他们也不会怕。
老者好像发现了更有趣的事,凑着热闹道:“小丫头,有什么本事尽管使,狠狠的打他们的脸!”
“先生太小心眼了。”周铮摸摸鼻子有些尴尬,“刚才我们只是笑了一下,您竟胳膊肘外拐,让一个小丫头打我们的脸。”
老者哼了一声,摇着扇子道:“老夫胳膊肘从来不外拐,不像有的人抡着圈的转。”
周铮嘿嘿笑着。
“我不是救他!”顾若离盯着老者,耳边回响着霍繁篓的话,“我是救他!”她抬手,指着军帐!
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面露戒备的盯着顾若离。
霍繁篓拍掉周铮的手,露出一副事不关己旁้观者看戏的样子来。
“小丫ฑ头。”老者走过来虽依旧亲切和蔼的样子,可声音里明显透着冷意,“你什么意思?!”
顾若离看着老者,一字一句道:“伤者男性,左ุ腿局部溃烂,伤情持续两年以上,疼,肿,溃烂……”她闻了闻空气中的气味,“若没有猜错,此刻已有脓液ຂ流出,痛不欲生。”
“咦……”老者发出一声长长的惊讶,知道有人受伤,断定是左腿并不稀奇,因为空气里的腥臭味他也闻得到,而他方才要买的正是左腿,可单凭这些就断定伤已有两ä年有余,就很不简单了,他打量着容貌丑陋的顾若离,“丫头是大夫?!”
可军帐里的三个大夫,瞧过病后也没有敢这样下定论,这小丫头不过隔空闻到了气味。
“是!”顾若离看着他,“让我看看,我或许不用他截肢就能治好他的腿!”既要霍繁篓的腿,那就表示他们请的大夫定论是截肢了……她好奇的是,这腿截了还有人在如此简陋的医疗环境下装上别人的腿?
莫说现在,就是现代也没有人敢夸这个海口吧。
“咦……”老者又咦了一声,“你真的能ม治好?”
顾若离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不慌不忙的道:“不试试,如何知道!”
“你等等。”老者正要说话,忽看到第三顶军帐前有人悠闲的一晃而过,那人穿着墨绿的直裰๖,身量很高,腰背笔挺身姿ู如松,若寒星般的眼眸只朝这边看了一眼,沉敛森凉不着半丝温度。
“等等!”老者看到เ那人立刻笑了起来,颠颠的迎过去,立在帐外,“将军,您回来了。”
“什么เ事?”那人并未回答,沉沉的声音传了出来:“是为胡立的伤?”
“是!”老者回道,“陈陶说要截肢易肢……”话落嘿嘿笑了起来,他还没见识过接腿能活的,很想见识一番๘,“有个ฐ小丫头却说她不用就截肢也能治好。”这比截肢易肢还有趣。
那人嗯了一声,并不大关心的样子:“依先生的意思办吧。别ี耽误正事即可!”
“是。”老者乐呵呵的应是,摇着扇子离开。
周铮并着其他人都没有开口,一个个ฐ皆神色惊讶的看着顾若离,小姑娘神色淡然一派成竹在胸的样子令他们更加的惊奇,人群里发出低低的愕叹声。
老者摇着扇子回到顾若离面前,凝着眉跟吓唬小孩子似的:“小丫头,你要是说大话,治不好我兄弟,不但这小子的腿我们要,连银子也不会给你们,你可想好了。”
“随便。”顾ุ若离撇了眼霍繁篓,回答的毫不犹豫。
霍繁篓问候了一边老者的十八辈祖宗,和顾若离商量?砍的又不是她的腿,她才不会犹豫!
“好,你随我来。”老者转身往军帐里走,众人让开一条道,顾若紧随老者走过去,身后被周铮拦住的霍繁篓笑嘻嘻的道,“她治病的药箱没带,我给她去取来。”
“老实待着。”周铮推了他一下,一脸煞气,“发现你玩花样,立刻就砍了你。”
霍繁篓嗤了一声,没再说话。
顾若离没有回头随着老者进了军帐。
帐子里腥臭味更浓,在七月微凉的下午,里面还摆着两ä大盆冰块,阴冷的让顾若离打了个寒颤,她微皱着眉目光一扫就落在正中搭着的简易床上,床上躺着一个ฐ昏睡的年轻人,穿着灰白的中衣容貌清秀,一条腿架在外面,能见的地方又红又肿,昏黄的脓液顺着溃烂的地方往外渗,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床前守着三个人,其中两人顾若离见过,一个是方才被唤陈陶的大夫,另外一个则是早上被三个ฐ大汉拖走的方大夫,见老者进来方大夫并着另一个人站起来行礼。
“帐内污秽,先生来做什么。”陈陶正擦着刀,头也回头的道:“难道是要亲自治伤?!”
老者摇着扇子不理会陈陶,笑呵呵指着床上的年轻人,对顾ุ若离道:“你说的没错,两年前他的腿开始痒,其后被他自己挠破了,一开始到没多在意,可没有想到เ演变成这样,这几日疼起来更是神志不清,生不如死。”
“因为伤口感染,疮口蔓延。”顾若离看见边角有盆,便自己้上前洗手,走过来查看伤情,动作非常娴熟。
几个人静静看着,等顾若离洗手去查看伤口才反应过来,方大夫惊讶的道:“先生,这……她也是大夫?”不但年纪小,居然还是个姑娘。
老者点点头。
方大夫并着另外一个大夫看着顾若离,表情惊愕不已。
“舌红,苔厚黄,脉细数。”顾若离探了脉,又将腿伤仔细看了一边,“伤口感染,溃烂,脓液浑黄,腥臭!”一顿又道,“有新伤,割过腐肉?!”
三个ฐ大夫都没有说话,顾若离也没有指望谁回答,她抬头朝老者看来,问道:“大小便如何?”
“咳!”老者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有些不自然的指着陈陶,“他是大夫,一直都是他负责,你问他。”
“新请的大夫?”陈陶已经看明白了,脸色阴郁๗的盯着顾ุ若离,讥笑着道,“先生可问过将军,请的大夫可一个不如一个ฐ了!”
老者嘿了一声,拿扇子去敲陈陶的脑袋:“废话什么เ,说!”
陈陶哼了一声,撇过头继续擦刀:“三日没有大便,小便短赤。”一个女子竟然问男ç人大小便的事,不知羞耻。
老者点点头去看顾若离。
顾若离也是第一次看见溃烂如此严重的腿,病者能熬到今天实在不易,她抿着唇下了结论:“是臁疮。”又回头看着陈陶,“你用过什么เ药?”她要先弄清楚病情和用药,再判断开方子。
陈陶显然没有料到这个ฐ十来岁出头的小姑娘会问他用药,且还不苟言笑一副认真对待的样子,他将手里的刀拍在桌上发出铿的一声,道:“不是大夫么,自己推断!”
算个什么东西。
他随军行医内科不敢说,可治疗外伤他自认这世间难有人越过他。
要不然,他也不敢尝试嫁接别人腿。
竟然在他面前班门弄斧。
顾若离皱眉不再看陈陶,视线落在方แ大夫身上。
方大夫早就想走了,见又来个ฐ大夫,说不定他就能被放走,至于这大夫水平如何,就不关他的事了:“先前内用白头翁汤,外用黄连粉,还曾割过一次腐肉,但无济于事,病者刚刚疼晕过去了。”
顾若离点点头,又看了看伤势挑了脓液放在鼻尖闻了闻,手指一搓走到盆里重新洗手:“白头翁汤有清热解毒的功效,用的也不算错,但是这是腿伤而非肠痈,效果不显在意料é之中ณ。至于黄连粉,治脓包有奇效,可这样的伤口感染溃烂却无济于事。”
方大夫本来只是敷衍,意在早ຉ点走,可一听顾若离的结论,顿ู时一愣,脱口就道:“依姑娘所言,这疮还治得?!”
姑娘年纪不大,但是说的都是内行话,还真是大夫!
“怎么治。”不等顾若离回答,陈陶站起来觑着几个ฐ人,“溃烂处可见胫骨,若不截肢不出半月伤口就会蔓延至大腿,继而右腿,当下截肢就是最有效的办法!”
“没有错。”顾若离点点头,“大面积蔓延化脓溃烂,深见腿骨,容易癌变。早干预治疗最为妥当,若拖延良久病情恶化,截肢不可避免。”
众人一怔,没料到顾若离居然赞同陈陶的话。
果然是装腔作势,陈陶满脸讥笑。
“小丫ฑ头,你这是……”老者也很惊讶,说来说去也是截肢?
顾若离却是摆手打断老者的话:“他的伤势还不到截肢的地步,我能ม治好,但需要时间。”又转头看着陈陶,请教道,“前辈,移植肢体您真能办得到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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