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好了八月中旬才走的吗?”辉不看我,象是在询问又好像在自言自语。
“不行……你,多保重吧!买些企业管理的书看看,据你说的那些,我感觉你们的加工厂效率太低,另外,三十几台机器,却只有两辆运输的卡车,农忙季节可能不够用。”我忽然间现,自己还有好多话没来得及对他说。
“你的字写得很不错啊!不好意思我今天光顾了你的书房。”
“我更想去经营饭店,但是我父母却决定我的妹妹们将来继承那个。”
看来从前他的确是我的一个小夥伴了,大我半岁左右,那很可能也欺负过我了。我忽然间有点伤感,人为什么要有记忆呢?要是能把一切想忘记的统统都忘掉该多好呀!辉见我一下子沉默了,好象有点不知所措。“和你开玩笑的,其实呀,自从那ว件事情以后小男孩就很少欺负小女孩了,这个镇上消停了不少呢!”
第二天上午太阳老高的时候,我被芳妹摇醒了。她急切地问我去不去赶集。凑热闹?买东西?老天呐,您还是饶了我吧!我想一想都头大。芳告诉我,辉的妈妈和妹妹们都去,辉和他爸去自己开的粮食加工厂了,我要是不去就只能一个ฐ人在家了。一个人好呀,我总算可以清静一会了。
第一天的语文和化学终于结束了,我会合了等在炎炎烈日里的爸爸,也看到了不远处的峰和他的全家人。爸爸好像比我还兴奋,也难怪呀,他们这代人是吃苦受累的一代,初中毕业的他,十几岁就去工ื厂里做学徒了,今天终于有机会借着女儿的光感受了一把高考,也小小地满足了一把虚荣。他很开心地跟其他认识的家长打招呼,尽管我觉得根本没有必要那么เ热情主动,还是静静地陪在他的身边点头微笑。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自己的爸爸有时候也蛮可爱的。
“明天考完试去河边等我吧!”
“等我安定下来的时候吧!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我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感受着同学们的议论纷纷,峰坐在他的位置上没有一点动静。不知怎地我觉得异常的踏实,或许他也有和我一样的感受吧。
到了那个学校才现,他们放学还挺早的,也难怪,没有升学压力的中ณ专,那么紧张干啥,那时候像他们那ว样的学校是包分配的,不愁没出路。现在去她家还太早,我准备就在这个学校里找个地方แ看会儿书。
她看着我不知所措的样子,不禁笑了,礼貌的说:“你的声音也很好听呀,是不是合唱队的?”
“借我十块钱吧?”
哐啷一声,所有的币子都被我砸在了峰玩的那台游戏机上。我转过身来,在全屋人惊愕的目光中慢慢地往外走,你追上来训我一顿呀?你打我一拳呀?生我的气就跟我说,别糟蹋自己!
从那以后,我们俩就是班里最后走的学生了。还是很少说话,这样一走就走过了两ä年多,把那条回家的路越走越短……
常有同学过来问我问题,他就静静的坐在后面,可是我能感觉到一双锥子一样的目光刺๐得我浑身不自在。。。
辉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两包蛋糕和一只烧鸡,“你经常不吃早餐,习惯不好,吃点东西!”
“你不是去邻乡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与辉并肩散步在田间小路上,我不禁好奇地问他。
“两ä个月前你为什么离家出走?”
“……”
我望着那个ฐ两ä米高,一米见方的小木阁子,和外面墙壁上的dua挂毯,毫不犹豫地说:“我今天先对付一下,明天还是去镇上吧。”
离某市一小时车距的某镇,一个ฐ疏着当时最流行的绍美淇式短,身穿水粉色连衣裙,脚蹬白色高跟小瓢鞋的高挑少女,婀娜地走在街上,后面跟着的那个假小子是我。感谢我下周的生日,姑姑给了她一笔钱,芳打着我的旗号沐浴,更衣,做头,更加地容光焕。我无比荣幸地享受着街上行人们的余光,在仍旧有些刺眼的夕阳余辉下,怡然自得地走在她的阴影里。
“行了行了,消消气,真是委屈你跟我混在一起了!”
峰在校园里的一个树荫下找到了我,早已做足准备的我直截了当地问他:“她是谁呀?”
“大家都急死了,你跑哪去了?你这孩子,怎么谁也不跟说一声?”
“我不回家,回了家就没得商量,我父亲的为ฦ人您应该有所耳闻吧。”
谜底是旱冰场!我哭笑不得。他还振振有词:“你可以说不上课就不上课,我就偷懒一个下午不行吗?”我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他得意地跑前跑后,最后终于帮我把旱冰鞋绑在脚上了。
一个穿着红夹克,系着黄丝巾的女孩从我们身边优雅地划过,在不远处打了一个漂亮的圈,停了下来,望着峰欲言又止。峰没有理会她疑惑的目光,把我从地上拽其,并替我整理衣服。我的乱遮住了大半张脸,他轻柔地拨开我的头,怔怔地说:“你如果梳长一定很好看。”
不行!我得有所作为了,我一刻也不能ม再等,没准明天他就签合同了呢!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简单梳洗一下,向门外冲去……
终于,我说:“我想考xx民航学院”。
“男的。”
老师呆愣在那里,我坦然地笑了。
……
那天晚上,我睡了一个ฐ几个ฐ月以来最香甜的觉,没有惊醒,没有盗汗,没有怪梦。一切终于都过去了,问心无愧的感觉,真好!
由于要等提档人的最后决定,班主任已经告诉我,在拿到เ录取通知书之前,不能离开这个城市。但是我真是不愿在家里呆着,毕竟我们家和学校以及另一个人的家都太近了。一大早,我就去公园晨练了。
午饭时间我准时回到家,刚一打开门,不禁楞住了,我的高中同学谦正在那里跟我爸推杯换盏呢!记忆中ณ,我爸还从来没有单独招待过我的任何一个ฐ朋友呢,今天他是烧了哪根高香了?
“快来,快来,就等你呢!”爸爸殷勤地给我加了一付碗筷,我坐在了他们两个ฐ之间。
“叔叔这些年真的是辛苦了,又当爹又当妈,这不是马上就出头了。雷很快就上大学了,以后准错不了,她弟弟阿龙的事,您也不用操心,在我看来就是小打小闹,您要是不放心的话,我让我爸跟派出所的人招呼一声。”谦边说边起身给我爸的酒杯满上。
真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呐!我不禁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ฐ我好象从来没有正眼看过的男ç生。印象中他刚ธ入学时个子不高,所以是坐在前排的,可是这三年好象蹿得挺快,现在怎么说也有一米七六,七七了。一张脸算不上英俊,但也不算丑,要是把鼻子整一整,还有那么点象粱朝伟……我努力地在脑海里搜寻着我们俩的交情,却不知,我们长达十几年,甚至可能延续一辈子的莫名其妙的友谊,就从这一天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