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感到恐惧,小腹绞痛无比,似乎是腹中尚未完全成型的孩子正在脱离自己้的身体……心慌得喘不过气。
紫穗的手都要快被她掐出血印子了,不过七公主的梦话却让她惊得忘了手上的痛感。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手,用力掐这自己的脸。
她用手肘撑起身子,低头发现连枕头也是曾经用过的云锦枕。上好的云锦布,绣着蝶恋花的仕女图,里面填满了安神的药草。而往里一点,又摆着一个不大的玉枕。
不想越走越远,挨近黑衣人才有一线生机,沈长安趁九娘不备,欲跳出马车,却发现马车门被扣死,从里头无法打开。
“你就不怕最终不敌那群黑衣人?此时出来拦路的,可不会是山贼吧。”
沈长安在害怕他,那样防备的模样,让李恒心里有些堵,只道:“不要怕,暂时我还不会动你,你心里怕是一直琢磨着老三和我做了什么交易吧。”说完,轻笑了一声,坦率道:“他给我送来除去郑苏易的砝码,待郑苏易死后,我让出兰州城。”
沈长安身子往后缩了缩,赶紧道:“上回在长安你输给了郑苏易,之前偷袭西营,又败了一场,二殿下不觉得该正大光明打一场漂亮的仗给手下士兵们看看么เ,那ว些人不过冲着孟田的颜面跟随了您,可别让人觉着您这个ฐ主子不行。”
“马上。”
郑苏易抿着唇,不说话,只看着沈长安。
听了沈长安的话,胡齐忍不住哈哈大笑,说道:“昔日交情?倒真是有些交情,夫人当初ม差ๆ些做了我的娘子。”说完凑近沈长安耳边,道:“如今你若愿意跟了我,这两名侍从我便放了。”
说完,看向沈长安,笑得开怀。
“是属下无能,没有照顾好夫人。本来打算再过至少一月才会燃火,那时候通往城外的密道也都挖好了,不等皇上有所反应,夜里便可以离开,可如今打草惊蛇,密道也不敢再动工,就怕被官兵发觉更是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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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随意一撇,却看见了一抹熟ງ悉的声音,不觉拧起了眉头。
“我把兰生和张玮留下,等我走后,府外的事情,可以交代他们二人去做。等我回来!”
原来是起了这个ฐ念头,沈长安却不明白,柳翩翩与她是敌非友,如今来和她说这个ฐ做什么?
“可我若不是笼中鸟,成为掌控笼子的人,便可以放你自由。”
郑苏易却握过沈长安的手,安慰道:“知道你喜欢这里,我们一旦回去,再难得来一趟江陵,明日我陪着你将附近的山川景致都游览一遭,也不枉此行。”说完自顾自地说起了路线:“你还没见过长江吧,明儿我们就出城,沿着长江一路往下游走,赏一番吴越风光。”
郑苏易点头,“燕丫头说得不错,临行时圣上许了我一个ฐ月时间,如今才过半,咱们时间充裕ษ得很。”
说完,转头看着郑苏易:“若哪日再遇着这样的险事,你会舍命护我么?”
“大人,夫人,时间不早了,再不上路,恐要露宿山野。”
而当事人却好似没事发生一般,沈燕在沈长安跟前仍旧ງ是以前低眉顺目的模样,沈长安也没特别地对她发脾气。
王叔不明所以,看着沈长安,平日他来,连阿莲都会自觉退开,如今却留แ着一个他显然不大相信的沈燕,让他实在不知怎么开口。
回到自己的马车上,沈长安倚坐着,回想着刚刚那ว一幕,却又觉着车上这个女子也有些熟悉,尤其她的声音,这般清澈悦耳的女声,并不常有。可她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不禁摇了摇头,今日自己้是怎么,见到每个人都觉熟ງ悉,难道是近日休息不够,神智不太清醒?
王肃一愣,今天的沈长安实在有些奇怪,却不敢多问,只道:“天就要黑了,夫人身边也没个人,小的先将夫人送回府才能安心去查探。”
探看了半天,王叔才发现转角处倚靠墙角躺着的王肃,王叔伸手推了他一把,才转醒。
“是郑苏易。”听见沈长安的声音,王叔带着王肃进了屋子,只看见窗口站着的沈长安,正出神望着窗外。
沈长安挑眉:“怎么?嫌弃?”
“这一大早的要去哪儿?”郑苏易理着袖口,问道。
两ä人丢脸的模样惹得人群哈哈大笑,沈长安也是一乐,而后转头,伸手将小姑娘披散的长发撩开,问着:“你可记得你叫什么เ,多大了,家是哪儿的?”
夫妻俩才刚爬起身,听见沈长安这话,俩人对了会眼色,老汉坐地起价:“五两银子!”
秋娘摇头,语气有些轻蔑:“幽州ะ蛮荒寒冷,二小姐哪肯吃那个ฐ苦啊,人家金贵着呢。”
秋娘是个ฐ聪明人,点到即止,看着好似是不小心说漏嘴,其实就是故意讲给沈长安听,长安城谁不知道当初郑胡两ä家花轿弄错的事情。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沈长安再次睁眼,却是被噩梦惊醒,额头满是汗水,脸色也有些苍白,双眼却是朦胧,看不清到底是梦是醒。
“我梦到好多血,有阿娘的,有郑玲的,有云和的,还有李恒的……”
之后等了许久ื,再没听见李恒说话,渐渐,反而有平稳的呼吸声传来。不知道这几日发生了什么,但这些话在李恒心里该是压抑了许久,今夜,他或许只是需要一个聆听者,胡妃娘娘不行,张慕雅也不行,所以他来了萃华殿。
新า年的第一天,本该是四处鞭炮的喜悦,却因为一道丧钟,新年所有的喜悦声音都湮灭在了这座金碧辉煌的大牢笼中。
寒冬的天气,冰凉的酒入腹,让沈长安觉得寒冷,下意识裹紧了自己的狐裘า外衣。
李恒陪着沈长安一起笑着,而后补充道:“这酒烈,会愈喝愈暖,不过有些烧喉咙,不知道你喝的习惯么。”
沈长安扑哧笑了声:“皇后娘娘不是让宫人封了口么,三殿下是怎么知道那件事情的?呵呵,也是,当事人可是殿下的亲随呢。”
佛堂里又只有沈长安一人,她终于睁开眼,不知看向哪里,眼睛没有焦距,只轻轻说着:“你怎么就性子这么烈?你不应是哭闹着让云和离开皇宫,然后撒娇地窝在王妃怀里诉说你的所有委屈么,即便脆弱的你实在承受不住一切,疯了,或是癫了也罢……可为何却选择了最决绝的方แ式!”说完,弯腰拾着一颗颗的佛珠,喃喃自语:“你信报应么เ?”
“事情可能要费些功夫,是调查一件陈年旧事。”说完,吸了口气,继续道:“查清楚南平王府原本的小郡ຉ王郑青的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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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主ว人希望能ม见一见世子妃,有事相告。”
十多年不见的故人?拧眉细想了想,她到เ洛阳也不过十年,胡齐所请的故人,该是之ใ前在长安城和阿娘一起时的故人了,愈想,愈有些激动,她还真有位故人很想见,她记得那时候总给她做桂花糕,替她缝兰花荷包的春兰姨。
“朱太医的医术是不是特别好?”
“那是自然的,太医院的医正,医术是太医院里数一数二的。当年母妃怀你,一直都是他负责开药调理。”
“是吗……”郭长安低下头,心想,朱太医医术是高超,但是当年母妃怀自己的时候,也是一路凶险,又是差点流产又是提前产子,好在最终结果是好的。不然也没她郭长安这个人了。
“母妃,父皇是不是特别ี宠爱你?”
“为何这么问?”灵妃感到奇怪,长安今日有些怪,但是哪里怪又说不出来,好像变得敏感了,也变得沉默了。
难道是因为ฦ长大了的缘故?
“我就是问问。”郭长安低头刨饭。
提起父皇的时候,母妃眼里浓浓的情意,她都不忍心想象母妃前世被赐死时的心情。
“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什么了?”灵妃自从入宫后,听到过很多嘲笑她的话,说什么她是木家人专门送进宫迷惑皇上之ใ类的都有。不过自打长安出生,皇后亲自给新晋位的灵妃送去贺礼后,这些留言便慢慢少了。
郭长安连连摇头:“长安真的是随口问问。”
灵妃微微一笑:“你父皇对你和母妃都是很好的。”
当初本该春桃陪着老夫人进宫的,但因春桃来日子的缘故,老夫人便临时换成了灵妃。其实乌压压的一片人,她只是本能地跟着大家一起跪下,完全没想到皇上会注意到她。
皇上从她身边经过,很快皇上的贴身太监便过来请木老夫人去面圣,说是皇上有要事要问询木老夫人,等木老夫人回来,灵妃便成了皇上的人。从那之后,她也在没有出过宫。
灵妃开始对皇上是畏惧,毕竟她只是个婢女,连大家闺秀都不管,更别提入宫的这些家世显赫的侯门贵女了。
但是皇上对她真的很好。
她出身不好,父母双亡,因为只记得自己姓楚,皇上变让西岭楚家将她认作义แ女;她没有生下皇子,但并不妨碍皇上提她位份,把她抬为妃子。
见自己้的母妃露出如此幸福的表情,郭长安内心愈发难受。
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体的原因,她躺在床上好久都没睡着。
她知道自己可能无力撼天,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下去。
不为别的,只是希望在乎自己้和自己้在乎的人,都能好好活着。
在宫里小心休息了三日,第四日的时候,基本上月事带上已๐经没有什么。郭长安才去折春堂了。
折春堂里的一切还是和以前一样,授课的是宫中的各位女官。大周对公主ว较为宽容,不像皇子,都会挑选朝中德才兼备的臣子们专门当然老师。不过学习的功课内容还是和皇子们一样,除了不必学着如何处理政务外,诗词歌赋请棋书画包括骑射也都是需要学的。
下了课,郭长安准备回宫,却被郭华稹拽住袖子。一回头,发现卫芯瑶也在。
卫芯瑶一直和郭华稹关系不错。
“五姐?”她嘴里叫的是郭华稹,目光却落在了郭华稹旁边的卫芯瑶身上。
卫芯瑶察觉到她的目光后忙说:“芯瑶见过平乐公主,公主万福。”
郭华稹见周围的人都走得差ๆ不多了,才说:“七妹,后天你得空吗?”
“我没什么事。”长安其实这两天也没闲着,她把颐心殿里伺候的宫女太监都认了一遍。当然她不是大张旗鼓地把人叫过来一个个ฐ认,而是捕捉痕迹地记住了所有的人。她怕惹人怀疑,毕竟从前小时候,她除了记得近身服侍的宫女外,别ี的从没放在心上。
“那就好。”郭华稹继续说,“到เ时候我们应该不用偷摸出去,可以长大光明的出宫”
“是吗?”郭长安弯起嘴角。
正大光明……
郭长安一点都不想正大光明出去啊,正大光明出去,她还怎么เ偷偷摸摸去做自己要做的事情呢?不过既然郭华稹不忘记答应带自己้出宫,她也不能矫情地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