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新换上的一脸愉悦，我忍不住低低地叹了口气，十四阿哥也好，八爷也好，甚至四爷和胤祥，仿佛人人都在怀里揣着数个面具，在需要的时候，可以随时取出附在脸上，久ื而久ื之，笑也好，哭也好，估计连他们自己都分不清真假了。
当时我不明白，还笑说他夸奖人还要打哑谜，胤祥却只一笑，不再多说什么เ，随口说起了别的，就把这个话题绕了过去。可现在想想，“笑就是笑，哭就是哭吗……”我低喃了一句。
“年氏不是与你不和吗，以前她还……”康熙顿ู了顿又说，“我听说这回蔷儿过百日，独她送的礼ึ厚，你给她小格格做的鞋子也分外用心，这是为什么？”康熙转手将蔷儿交给了李德全，又伸手接过了小太监捧上来的参茶，慢慢地抿着。
“说得好！”康熙突然缓缓地笑了出来。“说得好……”那股熟悉的压力又冒了出来。我半垂了目光，看着康熙ກ有些花白的胡子和隐在其中那讥诮的嘴角儿，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不自觉地紧缩着。“先是人之常情，现在又是永恒的利益，朕有时也觉得很奇怪，英禄那古板性子是怎么生出你这么个ฐ女儿来的，唔？”康熙微笑着说了一句。我的心猛跳了跳，情不自禁抬眼看了一眼康熙，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一时间我甚至有种被看穿了的感觉，虽然明知道不可能，可还是打从心底里发起冷来，只能勉强咧嘴干笑了一下，却不知该说些什么เ才好。
我也不禁有些奇怪，可既然八爷他们都在那儿，我不想露了形迹惹麻烦，正想着是不是再往后躲一躲，一个ฐ身影儿轻巧快速地走了过来，我仔细一看，正是方才那ว个拦住李德全的小太监，不知道他从哪儿绕了过来。
“好啊，你们还想瞒朕到什么时候？全军覆没，只跑回来六个ฐ人，好，好……”康熙皇帝ຓ怒吼声中竟带了些哆嗦，显然气急攻心……
蔷儿松开了我的手指，改为ฦ伸手去抓摸她老爸的脸皮。婴儿的指甲甚是尖利，胤祥却浑不在意，还不停地往她的手指上吹热气，忽然又用嘴唇含住她的手指，做出要吞下去的样子，蔷儿却兴奋得尖笑了出来。
看着胤祥满怀愉悦地与女儿逗弄着的样子，我忍不住微笑了起来。从蔷儿来到这世上，她所享受的爱，大概是这皇室里所有女孩子都得不到的，因为她有一个不计较性别ี而全心全意爱她的父亲。
一双乌眸却正正地撞进了我的视线，“啊！”我忍不住低呼了一声……
午后的阳光渐渐西移，离床榻不远处，四爷的身影被拉得有些歪斜，我下意识地盯着那ว道影子，看着它被拉得越来越长，也仿佛离我越来越远……
“是。”我应了一声，正要站起身往前走，一阵虚弱猛地袭上了膝头，身体不禁一晃，一个ฐ人影儿罩了过来，胤祥的大手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
对于德妃，一直有一份隐隐的畏惧存在于我心底，我对这个看似温和的女人，向来是能躲就躲。可方才胤祥的表情却给了很大的勇气，我的手情不自禁地放在了肚子上，背脊却挺得越发地直了。
“嗤——”胤祥轻笑了一声，“我又不是女人，哭什么，那是……”
一出门口，看见那ว小太监正目不斜视站在门外伺候着，仿佛刚才什么也没看见似的。见我们出来，他忙恭敬地引着我们往耳房走去。一进门不免又被这些个ฐ女人嬉笑了一番。胤祥脸皮厚，这样的玩笑话自然不在乎，我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原来也不薄，这脸红还是生生憋出来的，心里不免有了几分惶惑，生怕自己以后会不会变成了个厚颜的女人。
“是，谢娘娘。”我缓缓地站直了身。
我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正笑着的那拉氏，以及她身后表情各异的李氏、年氏和钮祜禄氏一眼，暗自在心里做了个ฐ深呼吸，就微笑着低头向阁子边走去。没走了几步就到了德妃跟前，心里正飞快地盘算着，要怎样开口，又应该是怎样的表情。可没等我盘算好，一只温暖的手就握了过来，不是很紧ู，却好像令人无法挣脱，我只觉得自己手臂上的肌肉不自觉地一硬，忙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
“十三福晋，您在这儿稍等，奴才去通报一声。”小太监将我带到了长春宫的后花园里。
我缓缓地环视四周，有多久没来了？好几年了吧。这里的一草一木，竟仿佛没有什么变化，就好像皇宫里那些宫规一样，不论合不合理，就那样沉默而坚硬地存在着。而唯一改变的就只有人。方才进了长春宫，一路碰上的宫女、太监，竟没一个人是我认识的。
“你说，这是怎么เ回事儿啊？嗯？”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却是当地的口音。就听周老板哭天抹泪，指天发誓说不关他的事儿，然后又不停地念叨着他死定了什么的……那当官的不耐烦起来，一声腰刀出鞘的声音，“你要是再鸡猫子鬼叫，老子要你的命，说，这谁的屋子，你的？”周老板立马没了声音，只呜呜了两声。
他一愣，“你说什么？”
我暗暗咬了咬牙，“我是说，你是不是搞反清复明运动的？”说完我紧紧地盯住了他，借着车帘缝隙中ณ透来的光看去，他的面容平静得很，听我说了这句话，只是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