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低沉悦耳的声音自带抚慰人心的力量。朝朝看向他,有些发愣,没想到看着威严无情的君王竟有如此体贴人心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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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太阳落山前,他们钻进了大山,在山腰上将驮了他们一路的黑马放走。
朝朝知道他说得有理,闷闷不乐่地放开了黑马。
金簪是临行前嫂嫂罗氏悄悄塞给她的,簪头磨得极锋利,能够轻易刺穿咽喉。
喁喁话语传出,剪影映上窗纸,有人在里面谈事。
峻哥儿原本小鸡啄米似的在打瞌睡,被她一吓,顿时也哭了起来。
三春堂的管事妈妈方氏四平八稳的声音响起:“姑娘过来了,太夫人吩咐,您要是过来了就请您进去。”拦下其他人,“只您一个进去。”
朝朝一怔,伸手摸去,果然发现左耳的赤金镶南珠新า月耳坠不见了。到底是什么เ时候丢的,她居然一点都没察觉。
朝朝懊恼:她太大意了。闺阁之物,流落在外,总是麻烦。
花羡反过来安慰她:“你一路都没去过旁的地方,不是在车轿中,就是掉在了太极殿西堂。新帝御下极严,他们必不敢私藏你的东西。”
朝朝放心了些:以新帝的人品,应该也不至于借此生事吧。
花羡打开奏折,殷红的“不准”两ä字跃入眼帘,他出神半晌,轻叹一声。
朝朝将赵韧的那番话转述给花羡,问:“祖父,陛下有意继续用你,其意似颇为ฦ诚恳?”
花羡道:“无非是祖父这把老骨头还有些用处,能为他稳定人心。”
朝朝道:“稳定人心不好吗?”
“好。”花羡叹息,“魏王心胸眼界皆属不凡,不计前嫌,不失为ฦ明主。只是,祖父身为太子的老师,捉拿魏王之计是我为太子所出,罪责本该我一力担下,岂有再背叛他之理?”
他忆起昨夜,晚宴将近尾声,魏王不胜酒力。太子自以为得计,摔杯为号,刀斧手一拥而上,欲要擒拿魏王。
却不料魏王本是佯醉,忽然暴起,将毫无防备的太子抓到เ了手中,以太子为ฦ质,在重重包围下,带着几个手下闯入承平帝养病的宣和殿。
他们这时才知道,负责戍卫宣和殿的殿前副都指挥使姚纲早已投靠了魏王。
承平帝被迫下旨贬斥太子。他为保太子,解下五梁冠伏地认罪。魏王却道:“花相公为太子尽忠,其心可悯,其行却不足取。”
魏王蓄谋已久。他根本就不想放过太子,更不容许他为太子顶罪。甚至利ำ用对他的宽宥,摆出只追首恶,余人不究之态,稳定了人心。
魏王,真真是好心机,好手段。
花羡歉疚地看向朝朝,“朝朝,祖父老了,折腾不动了,也不想对不起你和太子。”
朝朝不解:“祖父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花羡道:“朝朝,你还不明白吗?我若奉了新帝之ใ诏,便是背叛了旧主,到时你夹在丈夫与我之间,该如何自处?”
朝朝怔住了,许久,喃喃道:“阿旦不是那样的人。”
“傻丫ฑ头。”花羡怜爱地摸了摸她的鬓发。
孙女儿年轻,终究还是天真了些。废太子对她有情,可男儿的情意又有几个经得起现实的磋磨?他若选择效忠新帝,不啻于在废太子心上扎上一根尖锐的刺,时时横亘在他们小夫妻之间,到时又有多少感情经得起这样的刺?
朝朝道:“我只是觉得陛下的话有道理。为国为民,何须计较为谁效忠?”
花羡皱起眉来:新帝是从尸山血海ร中冲杀出来的,杀伐决断,煞气重重,休说朝朝这种娇็花般的小姑娘,便是他这种在朝中混了几十年的老油子都不免凛然生惧。怎么听朝朝的口气,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对新帝充满了好感?
花羡警惕起来,不动声色地道:“你这次进宫,看到เ什么,听到什么,都讲给祖父听,一点都不要漏。”
朝朝应下,从宗正寺卿陈王说起,讲到เ听到เ他们说布防的事,再到เ赵成旭出现,答应她如果能ม说动花羡就帮她将书院发扬光大。除了她在新帝寝殿睡着,莫名其妙抱了新帝ຓ的事没好意思说,其它的一五一十全告诉了花羡。
花羡啼笑皆非:“祖父就值书院要买的一块地?”
朝朝赧然,争辩道:“我是觉得陛下说的那番๘话有道理。”
花羡隐隐觉得整件事似乎有哪里不对,揉了揉眉心:“容我好好想想。”
“有什么好想的,陛下既愿不计前嫌,依旧重用你,你又何必拿乔?”俞太夫人的声音忽然从外面响起。门帘掀开,俞太夫人由方妈妈扶着,走了进来。
花羡脸色一变:“你胡说什么?”
俞太夫人道:“我说,你应该向陛下上贺表,为国尽忠。”
花羡怒道:“胡闹!你这样置朝朝于何地?以后她嫁过去怎么做人?”
俞太夫人道:“那就不要嫁过去。”
花羡大怒:“岂有此理,你这是背信弃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