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男厕和女厕之间，我已打了一个小洞。
现在我们院里的人都说：这有什么เ奇怪？她是龟头血肿夫人嘛。好像在李先生的精液里，含有无数智力因素，灌溉了线条的智力之花，此说是不对的。有三天前她和小转铃的话为ฦ证，地点是在我家的客厅里：
亲爱的龟头血肿：你好！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敬礼！
现在系里的人说起李先生，对他下干校时的表现都十分佩服。说他一个海外长大的知识分子，能受得了这些真不容易。更难得的是任劳任怨，对国家，对党毫无怨言，真是好同志，应该展他入党。但是李先生说，他背着龟头血肿的恶名，恐怕给党抹黑——还是等等吧。
李先生在下干校时，我在云南插队，认识了陈清扬，不再把线条放在心上，但是有时还想到贺先生的事。我想出了贺先生为什么临ภ死时要叫小孩走开，这是因为在他死时，不喜欢有人看。
我根本用不着这么เ做，我也用不着那块棉花，就算它真这么必要，我可以趁着还有一口气，自己把它塞好，然后静待死亡。自己料理自己的事，是多么大的幸福！在许由á那张臭烘烘的床上躺下时，我还在想：我真需要把这件事想明白，这要花很多时间，眼前没有工ื夫，也许要到我老了之后。总之ใ，是在我死之前。
王二年表：
“是呀。您看这书法够不够评奖？”
“校长，不管怎么着，厕所我是洗了。总得表扬几句吧？”
我开始辨认星座。有一句诗说：像筛子筛麦粉，星星的眼泪在洒落。在没有月亮的静夜，星星的眼泪洒在铃子身上，就像荧光粉。我想到，用不着写诗给别人看，如果一个人来享受静夜，我的诗对他毫无用处；别人念了它，只会妨碍他享受自己的静夜诗。如果一个人不会唱，那么全世界的歌对他毫无用处，如果他会唱，那他一定要唱自己的歌。这就是说，诗人这个ฐ行当应该取消，每个人都要做自己้的诗人。
三十三年前，生了一件决定我终身的大事。那天下午，我妈在协和医院值了个十二小时的长夜班，走回家去。关于那个家，我还有一点印象，是在皇城根一条小胡同里，一间半大明朝兴建的小瓦房。前面房子太高，那ว房子里完全暗无天日，我妈妈穿着印花布的旗袍，足蹬高跟鞋，小心翼翼地绕过小巷里的污水坑。她买了一小点肉，那分量不够喂猫，但是可以做一顿ู炸酱面。她和我爸爸吃完了那顿ู炸酱面，就做出了那件事情。
“你去吧，不过我告诉你，你没理。”
“一点儿？一点是多少？”
“学校卫生，人人有责嘛。你们锅炉房不能不负责任！”
太阳从西窗照进来，到下班的时候了，我还不想走。愤懑แ在心里淤积起来，想找个人说一说。许由á进来，问我在不在学校吃饭。许由á真是个好朋友，我想和他说说我的苦闷。但是他不会懂，他也没耐心听。
我爸爸走时已是冬天，别人都回四川去了。他们不仅是因为没有钱，还因为留守处的同志天天来动员。但是谁也不敢到我家里来动员，因为他们都怕我。这班家伙都和我有私仇，我既然还活着，他们就得小心点。我爸爸能坚持到最后，都是因为ฦ我的关系。但是我们也有山穷水尽的时候，不但把一切都吃光当净，还卖掉了手表和大衣，甚至卖光了报纸。能借钱的全搬走了，不能搬走的全没有钱。库房里空空荡荡，到了好住的时候，可是我们二老没福消受了！
我爸爸虽然一直看不起我，但是那时多少有点舐犊之ใ情：到了那ว般年纪，眼看又没什么机会搞事业了后来他觉得可以搞事业，就重新看不起我甚至嫉妒我——王二注，看见眼前有个一米九的儿子，一个漂亮儿媳——一双璧人，有点舍不得离开，这可以理解。但我心里有点犯嘀咕：你们这么吃光当净，连刘老头的钱也借得净光净，走了以后叫我们怎么เ过嘛。当然，这话我也没说出来。
我爸爸临ภ走时，要我管刘ถ老先生叫刘爷爷。操他妈，我可折了辈了。他还朝刘老头作揖说：刘老，我儿子交给你，请多多管教。这畜生不学好不要紧，不要把小转铃带坏，人家可是好女孩。刘老先生满口答应。我爸还对小转铃说：铃子，把刘爷爷照ั顾好。小转铃也满口答应我爸爸向刘老先生借过不少钱，有拿我们俩抵债的意思。临ภ了对我说：小子，注意一点，可别再进监狱——王二注去。说完这些话他们就走了。矿院派了一辆大卡车，把他们拉到火车站，不让人去送。我的二老一走我就对刘ถ老先生说：老头，你真要管我？老先生说：哪能呢，咱们骗他们的。王二呀，咱们下盘棋，听贺先生说，你下一手好棋！
刘老先生要和我摆棋，我心里好不腻歪。你替我想想看：我和小转铃有好几个ฐ月没亲热了。好不容易我爸走了，我妈也走了，你再走出去，我一插门，就是我的天下。虽然大白天里她不会答应干脱裤子的事，起码摸一把是可以的吧。可恨刘老头没这眼力见，我也不好明说，恨死我啦。
我恨刘老先生，不光是因为他延误了我的好事，而且因为他是贪生怕死之ใ辈。他经常找我量血压，一面看着水银柱上下，一面问：高压多少？
没多少，一百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