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老师,你可不能带坏榜样。一个学生我们不管,那万一十个、百个学生都学他那样,我们的学校还要不要开了啦!”
纪碣的家在郊区,独栋别墅,带小院池塘,门前种了几株葡萄,花势喜人,想必今年是个丰年。
纪碣振臂高呼,硬是把走出去十几米远的格黎给喊了回来。
头回有人在严媛媛眼皮子底下“往了生”,曾野和林煜叹为ฦ观止,不愧是纪老板,居然能请到เ格老师当挡箭牌。
走近一看,“原来我纪哥好这口。”
纪碣瞪他,他也不怕,还作鬼脸,纪碣心里又很烦,大长腿一蹬,要把他蹬到เ下面去。
“!!!”
他像只炸毛的猴子,格黎这样想,“什么เ意思?”
“好好好。”林煜好说话,抽出两个指头,“我要两ä百串。”
“爷有的是钱。”纪碣笑了下,下巴点了点曾野,“你呢?”
“我才不稀罕什么串儿。”曾野翻了个ฐ白眼,“以后叫我野哥就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完这句话,他就开溜跑,纪碣二话不说,立马追了上去,不过几十米,就把他按在绿茵场上开揍。
纪碣:“说,谁是哥?”
曾野:“服了,服了,碣哥,碣哥,啊……别捶鸡儿,快废了啊……”
离期末还有一周,所有的课都成了自习课。格黎的自习在下午第一节,刚刚睡过午觉,同学们还很困。
吊扇在头顶呀支呀支地转,同学们睡眼惺忪地动笔,窗外的树上憩着不知名的小昆虫,蓝天白云,再明媚不过。
纪碣靠着椅背,手里的英语试卷刚落了笔,慢慢晕开一个小黑点,他不太专心,在想些什么。
想的是格黎。
她坐在讲台上,腿上摊着一本英文著作,微微歪着头,几缕发丝垂在胸ถ前,白肤唇红。
看到需要回味的地方แ,她总是咬着大指姆的指甲â,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阳光照ั进来,两片脸颊仿佛飞了一排小蝴蝶。
他突然觉得心很痒,就像……就像有人悄悄在挠,有时候感觉得到,有时候又感觉不到。
但是它不会走,就停在他心上。
他看得如此细致入神,竟不知道过了一节课的时间。
小黑点变成了大黑点,墨水浸ฤ湿试卷,融了一个洞。纪碣看着那个洞,突然有些难过。
已经结束了呀,他怎么เ还念念不忘。
同学们一个个交了试卷,轮到เ纪碣,他双手空空,走到格黎面前,从裤ไ兜里掏出一团揉皱的纸,摊在手心,“喏。”
格黎看了看那团纸,又抬头看了一眼他,他满脸的玩世不恭,顽劣地勾着嘴角。
于是,她从很多试卷底下抽出来一张新า的,署了她的名字的试卷,递给他。
什么เ话也不说。
纪碣接过来,从鼻子里喷出一个嗤音。
物理自习,他就更没心思了。坐在座位上不动声色了大半节课,他抽出桌屉里的英语试卷,看了看,鬼使神差ๆ地覆在她名字上重新า摹了一遍。
黑红两色交缠,他默默感受她的笔锋交错,她的手原来那么小,小到เ就算他一笔一划,还是会把黑色写到红色之外。
笔落很久,纪碣觉得手臂酸疼了,才发现四开的试卷上写满了她的名字。
大小不一,五花八门。
呵,他什么时候也变得这样多愁善感了,像课文《氓》里面的那个ฐ女之ใ耽兮的怨妇。
他一下午都沉浸在这种情绪当中,只有在晚上约定和曾野、林煜他们撸串ธ之后,才偷得片刻的闲隙。
几瓶酒过后,又浮了起来。
此时他已有了醉意,知道自己情绪可能ม会控制ๆ不住,害怕再迁怒到เ身边人,便找了个借口到没人的阴影处抽烟。
曾野寻过来的时候,他脚๐下积了一堆烟屁股。他抽得凶,满身烟味,耷拉着眼皮,从鼻子里喷出两道烟,“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呗。”曾野抢过他手里的烟,“怎么啊,心情不好?”
“嗯。”他看着曾野,闷闷地说。
“纪碣。”
“嗯。”
他叫了纪碣一声,停顿了很久,才开口说话,“你……”
“什么เ?”
“是不是喜欢格老师?”
“我以为ฦ我表现得已经够明显了。”
“……”
曾野不知道该说什么เ,他之前只是隐约察觉出纪碣对格老师有不一样的想法,那天打球纪碣说他有女朋友了,他就以为ฦ自己้想错了。
上周纪碣没来,格黎找他去办公室问话的时候,他不经意看见了纪碣的答题卡,压在格老师的英语书里,露出来的一角写着“我爱你,格黎。”
他突然就理清楚,纪碣为什么会突然赌气离开火锅店,为什么放学后心情突然就不好了。
“你说的女朋友……是格老师?”曾野端详着他的脸色,问道。
纪碣看他一眼,埋下头,用脚๐踢地上的小石子,他想了会儿,“嗯。上周分了。”
“……”曾野忽然很可怜他这位兄弟,于是撞了撞他的肩膀,“没啥,我纪老板不缺女孩儿追喔。”
男人间的安慰,点到为止。
纪碣勉强笑了下,“曾野。”
他正色道,“我从未像喜欢她那样喜欢过一个人,我很难过,你知道我最难过的是什么吗?”
“……”曾野看着他,听他倾诉。
“当我最暴躁的时候,我居然能控制ๆ住我自己้,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意伤害她。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完了。”
纪碣抬起手擦了擦眼角,“我恐怕,要很久ื很久才能忘掉她。”
看着这样的纪碣,曾野觉得难受,他走上前,抱住纪碣,“纪碣,你真的特别ี喜欢格老师吗?”
“我喜欢到快要死了……”
“哎。”他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这个事情告诉你有没有用,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
“你要说什么เ?”
“那天我们在火锅店见到的那个ฐ男人,不是格老师的男ç朋友,是她的亲弟弟。”
林煜ภ手里拿着羊肉串撸得正欢的时候,看见纪老板像条疯狗一样蹿了出来,他吓了好大一跳,酒瓶子都弄倒了。
“我天,他怎么了?”他问笑着走过来的曾野,猛地一下,突然想起来,“靠,不会是没钱付账跑了吧。”
“啪——”曾野一巴掌拍他脑แ门上,“得了,纪老板留了钱的。”
“那他……”
“哄女朋友去了呗。”他神态自然,不像作假,林煜一下就迷惑了,好几周都没见纪老板跟他女朋友玩儿了,这女朋友还能上了他的贼船吗。
“能哄好吗?”林煜存疑。
“害,谁知道呢。”
半夜时分,一声轰鸣将她弄醒了。她刚躺下没一个小时,睡眠浅得很。
格黎拉开纱帘ຈ,隐约雷鸣,天空阴霾,看样子一场大雨将至。
她这样想着,楼ä下忽然传来了叫她名字的声音。
一声比一声大,格黎伸出头探看,楼ä下正正站着一个熟ງ悉的身影——纪碣。
他两只手臂挥舞不停,看见她以后,瞬间喊得更加起劲儿。
“格黎——”
“开门——”
懒得理他。格黎收回目光,关上窗,躺回了床上。
叫喊声还回荡在她耳边,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想起白天办公桌上收到เ的那张试卷,写满了她的名字,她的心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