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穆景安,罗纱不禁想起当初第一次见他的时候。
那些诬蔑,那些勾心斗角,还有,离世……
罗纱听到动静,缓缓转过头去。
“姑娘,姑娘你……”红丹讷讷片刻后才缓过劲儿来,忙解释道:“不是奴婢太激动,而是,而是,”她望了望罗纱那ว白生生的脸上越发显眼的巴掌印子,有些为难,“而是这东西现在变得也太……不好看了些。”
“据说是昨晚之事。”
罗纱自嘲地笑笑。
罗纱笑看着她们,想法却与她们不同。
孙姨娘如今怀有身孕,她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定然小心翼翼,不会让自己因了这事儿反应过于激烈——二少爷叶怀书身体孱弱,孙姨娘定然是还想再生个健康儿子的。
回到เ晴夏院,罗纱就拜托了沈秋意继续照顾叶颂青,她则忙里忙外地吩咐人做事,没过多久,金秋院的金燕便来传话说,老夫人要大家都去她那儿用晚饭。
李姨娘这时来寻罗纱一同去,顺便看看她怎么样了,见罗纱神色如常,她便放下了心,可也松不下这口气,正要问罗纱要不要将此事告诉国公府那ว边,就瞧见晴夏院内众人正忙里忙外的,似是在准备着什么。
语蝶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了,去看孙姨娘,后者却撇开了脸,看不清神色。
罗纱懒得去琢磨其他人怎么想,她环视了下屋内,吩咐红月道:“你去将那日搬箱子的婆子都叫来。”
他们本不知道同来的还有个白家少爷,偏生这位没见过的少年又长得出众,几人就都不由自主盯着这翩翩少年郎猛瞧。
谁知语蝶见罗纱神色复杂地看向自己,只当罗纱还计较那珠花的事情,便也顾ุ不得白启正这样好看的陌生少年在场了,气恨地回看罗纱。
白启正急着帮身边之人辩解,无意多理会罗纱,只朝她笑了笑便同家丁继续理论。
原来这女子名唤沈秋意,是白家请来教授女孩子们功课的女先生。本来一直好好的,谁知今日一早白家夫人的首饰丢了,寻了许久都没找到,于是乎全家大搜查,后来就在沈秋意的房间找到了。
有次他来府里送东西,红笺服侍罗纱的时候想了他同老夫人周旋的样子,就当笑话讲给陈妈妈听。
红笺先是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问道:“那些东西左右都是要拆开的,过后老夫人也能ม知道有些什么,吴管事真让她知道了有哪些东西又有什么เ关系?”
刘ถ姨娘不知程氏暗里已经放了她一马,只因这样的处罚而怀恨在心。
老夫人惊得眼皮子都乱跳了,见春叶她们去扶程氏了,急忙指了刘姨娘吼道:“快将这个ฐ恶妇给我拖下去!”
见穆景安立在那儿毫不在乎,穆氏便同他低语了几句。
“母亲!这臭小子他……”
五官是极其好看的,与姑姑穆氏的浓眉大眼不同,穆景安更偏向于致,只是他神情里透着股张扬,硬生生将长相里的那ว股子媚劲儿给压没了,反而有种跳脱的漂亮。
罗纱一个激灵立马反应过来,却莫名被他这亲昵的举ะ动惊出了身冷汗,再去看穆景安,他却已经在拉着穆景霖去向老夫人请安了。
春叶看程氏望着门那ว边,端起周姨娘留下茶盏问道:“夫人,要不我把它倒掉?”
虽说她没生下儿子,可三姑娘语梦出世后,老夫人依然做主将她抬为了姨娘,可见周姨ถ娘在老夫人跟前还是很说得上话的。
见她哭了,本已睡着了的叶颂青也哭了起来,两个小孩子的哭声此起彼伏似是在比着看谁的更响亮。
“要我说,你今儿个也不该在夫人面前明着这么做,可惜我来不及拦你,你就说出了口。唉,都怪我,想到得太晚了。”
谁知程氏一提起添菜,她会碎碎地念叨家里的日子多难过,成日里紧ู巴๒巴的;程氏默不作语,送来什么吃什么เ了,她又会埋怨程氏苛待她的嫡孙,都怀孕了还不知道养养身子。
这些琐碎的事情,程氏并未同叶之南细说过,倒是如黛和叶之南提起过一两次,谁知叶之南本不信。
穆景安见状,敲敲她说道:“紧ู张什么?没什么大事。我只是不想让人发现罢了。对了,你哥哥和表哥那ว儿,你也别说。”
穆景安低声朝她说了几句,见她点头应下了,赞了声“乖”后吩咐四人散开,他便闲散地朝着叶颂青他们的方แ向走去,只是在经过红丹的时候,瞥了眼她手里的东西,微微拧眉。
罗纱接过东西的时候才知道为什么穆景安会是那ว种表情,这个小包袱透着一股子药味儿,
虽然不呛鼻,可着实算不上好闻。
叶颂青原本和程博文玩得开心,可红丹ล的叫声实在是大,不待穆景安去到他那儿,他已๐经拉着程博文跑了过来,见罗纱正拿着个ฐ东西当宝贝,他便凑了过来,谁知就闻到เ了药味儿,便在鼻前扇着风皱眉说道:“咦?这是什么เ东西?好大的药味儿。我还以为ฦ是白大哥又送了书来。”
“是今早来家里的白三姐姐送来的药,给我治伤的。”
叶颂青一听这话,就也不扇风了,硬是摆出个很是赞赏的表情来,干巴๒巴说道:“甚好,嗯,白家姐姐送的这东西甚好。”
话虽然说得漂亮,可他那ว皱在一起的小脸,依然表露了他方แ才的话有多么违心。
穆景安偏头鄙视了他一眼,程博文则ท问道:“白大哥?那是谁?他有经常送给你们东西吗?”
说到这个,叶颂青真正开心起来:“嗯!前些日子送来好多书,都是我爱看的!啊,他是白家的哥哥,人很好的。”
罗纱哀叹了声,叶颂青这后面两句,说了等于没说,便接道:“我们请来的沈先生原先是在白家教习功课的。”
“这样啊。”穆景安应了声,手执扇子一下下轻敲掌心,程博文瞥他一眼,微笑道:“我也有带了书来,等下就让人去拿。”
穆景安随手点了四个随从中ณ的一个,那人躬身行礼ึ后快步离去。
“你们先到书房玩一会儿吧,我去去就来。”
罗纱是想去耳房敷伤口的,这种事情,人多了看着到底是有些发窘,便这样说道。哪知她明明说了让三人去书房等她一下,他们却还是都跟了过来。
罗纱只得咬了牙撑起个笑脸。
她坐到桌前打开包裹,发现除了包成四份的药外,白云裳还特意写了个纸条,上面解释说香料不利于伤势恢复,所以她一点儿都没有加,这药虽然味道难闻了些,但应该还是有些效果的。
罗纱感激她的细心,不想拂了她的好意,便将一早让人请大夫配来的药搁到了一旁้,拿起来白云裳做的,喊了红月来给她敷上。
不得不说,这药果真是不错的。药一沾到เ皮肤,罗纱就感到了丝丝凉意,那热胀的痛感便轻了许多,不由á舒服地叹了声。
穆景安便问:“原本很疼?”
罗纱脸上贴了东西,说话不方便,咕哝道:“你让人扇这么เ重一巴掌试试。”
穆景安笑得极清浅,程博文则冷了脸,说道:“这叶家欺人太甚!总有一天,要他们好看!”
红月刚把东西收拾停当拿了下去,穆景安的随从也回来了。穆景安用折扇指指程博文,随从就将东西给了后者。
程博文看了眼正对着墙上的山水画看得入迷的穆景安,将小匣子里的书递给罗纱,道:“听说妹妹启蒙了,这是送给你用的。”
罗纱一看那匣子便以为ฦ还是画册,打开来却是两本大字,里面的字迹显然便是当初画ฑ册上写她名字的那个ฐ,只是或许为了方便临摹,写得收敛了稍稍,只封面上罗纱的名字依旧龙飞凤舞。
罗纱忙道谢,又问:“不知这是谁给做的?改日我也好去道谢。”
程博文说道:“道谢倒是不必了,左右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
他这样说,罗纱心里有了底,必然是亲人自做的。到底还是想知道谁人所做,罗纱又道:“白大哥还想结识下此人呢,不知对方แ……方แ便不方便?”
程博文顿了顿,穆景安偏过头来说道:“有机会自然会相识,纱妹妹你何必强求呢?”
程博文轻笑:“是这个道理。”
罗纱虽然疑惑为何要遮着掩着,可见表哥他们不欲多说,就也只得作罢。
虽说两人一直看起来很神,但罗纱还是发现了他们眼底的疲累。看看天色还不算晚,罗纱就吩咐了红丹与红笺给二人各收拾了间屋子,硬逼着他们去屋内休息会儿,她则去往后院看望沈先生。
初时沈秋意看到罗纱裹着一层药的脸颊还说笑了几句,可罗纱心里难过,就笑得有些不自然。
沈秋意了解罗纱,看她这样就明白她心中ณ有事,不仅不是好事,或许还是与自己有关,就忙让丫鬟小莲掩了房门出去了。
待屋中只剩下她们二人,罗纱就将今日叶之ใ南说的话转说了一遍。
沈秋意自然知晓叶之南的意思,沉思了会儿后,面露为难。
罗纱见状,知道了沈秋意的决定,虽心中难过,可她知道那样的选择是对沈秋意来说最好的,就认真说道:“先生有话直说便可,罗纱必当尊重先生的决定。”想想又加了句:“无论是什么样的决定。”
沈秋意轻舒口气,歉然说道:“往后,怕是不能再教你了。”
“我明白,我也觉得先生尽早离开为ฦ好。”
两ä人相视苦笑了下,摊开说后,反而心思平静了,就像以往那样随意聊了会儿天。
罗纱敷了药,说话到底不方便,又看天色擦黑,她记挂着和穆景安的约定,便告辞离去。
她本想直接去叫穆景安,后又想到穆景安对这次去梦纺院还是比较重视的,觉得脸上带着药膏总归是有些不方แ便,就先转回屋子将药膏拿下来了。
后来她每次想起这天,尚还有些心有余悸。
幸好,幸好她将药膏拿了下来,不然有些事情,恐怕就无法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