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整日悠闲,有没有放假都一样的是吧。”对于喜儿而言,放假这种事情是劳动者才会介意的事。
“喜儿整天跟在小姐身边,怎么可能会有喜欢的人。”喜儿正在绣牡丹,这也是董姑姑交代的功课之一,那日她才绣一半就病了,好在现在有喜儿帮忙接着绣,着实让她安心不少。
第二天,远远就看到一迭厚厚书本堆在凉亭内石桌上的欧阳芸内心隐隐觉得不妙,正感纳闷之时,董姑姑便指着那一迭厚厚的书,告诉她日落之前必须将里面的内容熟记下来,回头她会过来验收成果。离开前,董姑姑还不忘以慈祥的口吻跟她说,要她不用太有压力,只须尽力就好,实着令人安心不少。
第四天,欧阳芸是咬牙硬撑过来的。
喜儿动作略๓微一顿,被问得哑口。自家小姐今天不知是怎么了,老在相同的问题上打转。
“小姐您上哪去啊?”喜儿见状,连忙跟上去,一双拿扇的手仍非常尽责地搧呀搧。
遭人点名的凤无极却是将剑眉一挑“本王的皇叔也尚未娶ດ亲,怎就不见你们这般殷勤劝进、毛遂自荐?”
手里执着酒杯,走路歪斜ฒ的兵部尚书凑上前来说道:“看来凤王爷尚不知摄政王早已定下侧妃人选。”
寻常人听到自己眼睛就要瞎了,即便没吓得从椅子下跌下来也是坐立难安,哪能像他这般沉得住气,仅仅只是“嗯”了一声的云淡风轻,好像被太医宣判眼睛要废了的那个ฐ人不是自己้。
太医离开的时候,正巧和有急事上报的燕青错身,瞥见燕青手里那ว一迭厚厚折子,便一脸忧心忡忡地又是摇头又是叹息地走了出去。
“这是为何?”拨弦的手慢了下来,本就不怎么เ流畅的琴音此刻๑显得更加滞碍了。
“听说这事便是老爷起的头。”
听到欧阳贤这声感叹,凉氏越发着急了,才想接着说什么,却听闻欧阳贤厉声斥道:“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เ!先帝驾崩,朝堂上一夕风云变色,蔺初阳摄政后第一个要做的事兴许便是肃清所有的政敌,我欧阳家曾多次联合朝中ณ大臣在先帝面前诽议他,此事早已传开来;更何况婚事乃ี少帝御赐,君无戏言,岂容推拒。”
她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想来这欧阳一门也算是显贵中ณ的显贵了,欧阳贤要攀的这门亲事无疑ທ是皇亲了。
“那么,上回有名女子端着一样的点心站在太和殿外,敢情那ว就是欧阳芸了是么?”
那女子就是欧阳芸?凤冬青垂下眼,平日里总是蓄着顽ื劣精光的双眸此刻添上了几许诡异。
“回陛下,奴婢没亲眼见到เ,不敢肯定,但十之ใ八九应是欧阳姑娘没有错。”巧莲看他抿着唇不发一言,当下以为他已๐问完话,就福了福身向他告退“陛下,奴婢先告退了。”
“等一等。”凤冬青突然开口唤。
“陛下还有何吩咐?”
“派人传话给那个ฐ欧阳芸,就说本帝要在永乐宫召见她,让她过来面圣。”
“敢问陛下,可是现在么?”
凤冬青语气转为不耐“便是现在,快去!”
巧莲应了声是便退下。
“姐姐,陛下为ฦ何突然召见我?”突然接到召见通知的欧阳芸一头雾水地问。
从缀锦阁到永乐宫这段路程,巧莲皆不发一语,欧阳芸沿路走来实在纳闷得紧ู。早就听闻少帝ຓ凤冬青是个喜怒无常的人,那日在太和殿短暂交谈便知其人与传闻相去不远,这种麻烦人物欧阳芸能避则避,避不了就只能自求多福了;但愿那ว正值青春叛逆的少年召见她只是一时兴起。
“这奴婢不知。”巧莲摇头推说不知。
“前面就是永乐่宫,有劳姑娘在此处稍候,奴婢先去通传一声。”
“不必通传了。”正自外头归来的凤冬青与欧阳芸错身而过,步伐一顿,头也不回地朝她勾勾手指,道:“你,跟本帝进来。”
这个ฐ叛逆少年!欧阳芸眯起美眸,算准那ว颗骄傲的脑袋不会回头,便狠狠瞪了他几眼。
入殿后,欧阳芸正式向他拜见施礼。
“臣女欧阳芸见过陛下。”
“欧阳芸,本帝很早就耳闻过你的名字。听说你曾在皇灵寺落水,结果大难不死,在你昏迷的这段期间,你父亲欧阳公将你许配给皇叔对么?”
“陛下对欧阳芸还真是…关心哪。”她原先想说他很八卦的。
这些上流社会的显贵们都没其它八卦可说了么,连半年前的事都拿出来说。
“听说你醒来后便失忆了,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
“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再次确认的口吻。
“不记得了。”
面对如凤冬青这般刁钻的人物,便是对方问一句,她再答一句,方为明哲保身之ใ道。
然而,凤冬青却好像看穿她内心盘算,毫不客气地对她颐指气使:“本帝渴了,倒茶。”
身边伺候的小太监会错意,以为是在唤自己้,早ຉ了一步上前伺候。
凤冬青见状,神色丕变,怒道:“谁让你动手的?!”
“陛下不是让奴才给您倒茶么?”小太监一头雾水。
“不是让你倒,是让她倒,下去!”凤冬青怒斥ม。
“是、是,奴才知错,奴才告退。”小太监吓白了脸,磕头又告罪。
真是…喜怒无常又骄纵蛮横,果然是青春叛逆期啊。欧阳芸默默叹口气,不等凤冬青开口指使,便识相地上前倒茶。
“陛下,请用茶。”欧阳芸恭敬地递上茶。
凤冬青突然抓住她的手,问:“欧阳芸,你可知自己้是如何落水的?”
欧阳芸面不改色挣开他扣在自己้腕上的手,回答道:“臣女不知。”
她本想问一句再答一句,兴许话题就此打住,怎知见他一双闪烁叛逆光彩的眸子还一直盯着她看,俨然一副要她接着继续说的样子,无奈之下只好再作补充:“事后听家父提起,好像是不小心失足跌落池塘。”
“失足?”凤冬青嗤笑一声,不以为ฦ然道:“你可知皇灵寺里里外外也就这么เ一个池塘,池塘周遭有石砌护栏过腰,寻常人要攀过护栏还得费点劲,你一个弱女子要跌下去又岂是件容易的事,不觉得有蹊跷么?”
听他这么一说,还真是觉得有些古怪,她没有任何皇灵寺的记忆,也从未想过再回去事故现场看看。若他所言属实,那她好端端地要跌下去的机率很低,因此不排除是人为因素า造成。但,会是谁害她落水呢?如真是人为造成的意外,那么เ事后怎会不曾听人提起?欧阳家又岂会不追究责任?最后仅仅以不慎失足落水作为ฦ总结?正当思绪百转千回,脑แ海中ณ忽又窜起白发老人告诫之语,当下立刻打消追根究柢的念头。
“兴许真的只是意外,陛下莫要多虑了。”
管他什么เ蹊跷不蹊跷,既然大家都说她是失足,那ว她就当是失足好了,太复杂的事轮不到她来想,也由不得她去想。那名老人说了要她闲事莫听莫理莫管,眼下她便什么เ也不想,她只想安安分分做她的欧阳芸,安安分分的与那人厮守便足矣。
“既ຂ然你这么เ无知,那ว我再说件事——”
自动略过无知二字的她大胆打断ษ他的话“陛下,过去之事臣女已๐无记忆,也请陛下莫再追根究柢了。”
凤冬青恍若未闻,继续说道:“先皇身边有名太监,名字叫张德之ใ,那日也在皇灵寺,巧ู的是他竟也在那天遇劫,但他却没有你幸运,让人一刀刺穿了心口当场毙命,案子至今还没破。”
这桩案外案,她倒是不曾听人提起过,却不像是刻意回避不提的样子,想来是案子被压下来了,除此之ใ外,她不作它想。
张德之是跟在皇帝身边的太监,势必得照ั料其生活起居,与皇帝关系密切不用说,甚至可能ม还知道许多外人不知道的秘辛,想来是因此而惹来杀身之ใ祸ຖ;只是,竟与她是同一天遇劫,时机点未免太过凑巧了点。别说凤冬青不信,连她这名当事者都不禁要怀疑当中是否有什么เ关联了。
欧阳芸默默叹口气,强迫自己终止推理。唉,思路太清楚便是有这个坏处,很容易一个不小心想得太清楚,到时还得花心思隐藏情绪,与其如此,她宁愿一开始就不去想。
“陛下召见臣女,便是为了说这事?”她也不管凤冬青到底想暗示她什么了,直接左ุ耳进,右耳出。
见她又是一副打太极的闪避态度,凤冬青面色一沉“欧阳芸,你记得也好,不记得也罢,本帝ຓ说的这些事都与你息息相关,先皇驾崩后留下三道诏书,至今只公开两道,仅剩的最后一道诏书目前握在谁手里?”
“臣女听说第三道诏书现正由摄政王保管…”等等!他方才是以问号作结,表示他不认为东西在摄政王手中ณ,๓cນ3d;&ุ#x7bຘa1้;这是众所皆知的事情,他之所以能这么笃定,只有一个可能。
他知道第三道遗诏在谁手里。
又或者…
第三道诏书根本就在凤冬青的手里!
不小心将事实想通的欧阳芸表情震愕地望向凤冬青,默默计算着自己้被灭口的可能性有多大。
只见凤冬青唇边划ฐ开一抹笑,徐徐把脸凑了过来,附在她耳边低声说:“欧阳芸,本帝今日召见你,只是想确认一件事。”
“陛下欲确认何事?”全身已然泛起颤栗的她勉强挤出这几个字。
“确认你有没有看过第三道诏书里面的内容。”
当下她听到这句话时既ຂ震惊又害怕,庆幸凤冬青说完这句话后便放她回来了。
她终于明白当日凤无极在担忧什么了。那ว名正值青春叛逆的少年并不若外表那ว样的单纯叛逆不驯,他的心性远比他人想象中ณ来得深沉可怕,这样的心性怕是即使循循善诱也未必能ม够匡正。想到这里,她不免替蔺初阳担忧,那ว人这般光彩夺目的存在看在凤冬青眼中ณ只怕是更加刺๐眼。
回缀锦阁的路上,欧阳芸边走边将事件重新串连起来。
张德之ใ的死十之ใ八九与遗诏脱不了关系。
摄政王则是众所周知握有第三道诏书的人,直到半刻前,她也是这么认为的,但凤冬青一席话等于间接推翻了这个说法。
再来,便是她了。从凤冬青话中大概ฐ可推敲出她可能也和遗诏扯上了边,再较之她失足落水之说,整起事件疑点重重;然而,这三者有一个共通点,便是他们三人皆出现在皇灵寺,并且间接或直接与遗诏扯上关系。
推想至此,她已经明白根本就没有什么巧合,所谓的巧ู合不过是为了掩饰真相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