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韩奇光揽着江映霓的肩，醉得醺红的脸凑到เ她颈窝边呵气：“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能ม喝酒的。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和很多哥哥玩过吧？嗯？”
他让她上去跳钢|管|舞。
“你在打针？”肖静关切地问：“现在好点了吗？吃晚饭没？”
“不用这么麻烦。”江映霓劝阻：“我真的不饿。”
“过夜，字面意思。”玫瑰莞尔。
“我不知道。”
“嗯，最近才开的店。”江映霓轻轻抬着邵秋玉的下颌给她描摹唇线，让邵秋玉的上唇瓣形状变得更为饱满莹润。
“怕什么，我又不收你们的广告费。”邵ๅ秋玉同她开玩笑：“只是因为喜欢你，觉得和你很投缘，所以想帮你一把。现在这么多家网店，单凭你们几个ฐ小姑娘想熬出头可不简单。”
玫瑰抻了抻衣袖，又小心翼翼地拎起裙摆坐到面馆门口的塑料é小板凳上，领ๆ导视察般关怀地问：“昨晚大动荡一番，你们睡得怎么เ样？”
“兴许她看不上我的手艺。”江映霓谦虚道：“能不能给她当美妆师，还说不准。”
“我不要你监督。”江映霓说：“你坐我旁边，会影响我发挥。”
“今天，前天，大前天。”古城跟她认真数起来：“尤其是今天，在车里聊了至少十分钟็。”
她穿着一身昂贵精美的衣裙、戴着华丽耀眼的项链，来到家乐福和那些普普通通的妇女们一起竞争超市里的打折商品。
真励志。越努力越幸运，不是么เ。
“那你觉得呢？”江映霓又故意刁难简佳宇：“是我好看，还是小陆好看？”
“你们都好看，都好看……”简佳宇挠着脑袋为ฦ难地说：“要不，要不让郑梓杉来选。”
放慢速度给丽萍化妆的时候，江映霓才发现她的法令纹已经有些深了。丽萍说过，她才二十六岁。这里的女人们，也许没有一个报出真实年龄的。大家都是聪明人，能互相识破谎言，但谁也不拆穿。
“你终于来了啊，”丽萍已经化完了妆，有几分嚣张蛮横地拦住玫瑰，明摆出欺凌人的架势，冷笑着问：“不当第一名了？”
“这种时候，怎么想起“不合适”了？”古城低低地问：“把我堵在美妆店门口强吻的时候，没想过“不合适”么เ？嗯？”
“你…你那天把我嘴咬破了。”江映霓闷声说：“特别疼，疼得我当时想打你。”
一分钟过后，江映霓“呲啦”推高了卷帘门，看到เ门外站着一个ฐ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女生。打扮得不算潮流，气质老实文静。
“日常妆十五块钱。”江映霓给这小女生报的是高价，但比起别ี的正经化妆店，这个ฐ价格也还算便宜。她平常给那群婊|子化妆收的是会员价，八块钱一个人。
江映霓懒โ懒地打着呵欠，低头认真看着水泥地面浅浅的积水坑里倒映出午后宁静的天幕和云朵。
“你坐副驾驶指导我一下呗，”江映霓关掉了正在看的港剧，把手机揣进兜里：“曾教练说我每次都把车停歪了。”
“……哦。”江映霓心不在焉地踩着离合器，一没留神，离合器被她松完了，学员车“腾”地熄火，发动机转速表的指针指向0刻度。
夏教练不可思议地看着江映霓：“你开什么玩笑？就你丫头——还驾校老板娘？难不成你要预ไ订古老板的儿子啊？”
看来这个叫郑梓杉的男同学应该没有骗她，说的是实话。
任何有关小学二年级的往事，江映霓都拒绝回忆。是的，任何。
“不能。”红灯区常客再次打量她：“回家跟你爸妈商量，商量好了再来报名。”
江映霓道：“我要你。”
“轻点珍姐。”璐璐笑得没脸没皮：“刚ธ才把人家弄得好痛哦。”
江映霓打了个悠长的呵欠，泪花在眼眶里扑棱。她随便收拾了一下化妆台上的瓶瓶罐罐，又扫干净地上零星的烟头，把垃圾倒在店门外面的蓝ณ桶里。
“把你肚子搞大的男生到底是谁？”江父质问。
“说了你又能怎么样？”江映珍仰着头：“你们就算知道了也帮不了我！你们两ä个只会打骂我和霓霓，还会做什么！”
“老子生养了你，打你是天经地义！老子就算想搞你也不为过！”江父发酒疯，抓着江映珍的头狠狠往墙上撞。
江映珍的额头被磕出血了，她吃痛咬紧牙关，挣开江父，跑进了厨房。下一瞬，她已经举着锋利的菜刀冲回来，在江父还没反应过来时，菜刀重重地劈在江父脖子上。
江映霓和母亲同时发出惊惧的尖叫。
“你、你要干什么？！”江母步步后退，完全没了刚ธ才殴打女儿的凶狠气势：“你再过来，我就报、报警……”
“我要杀了你们！”江映珍双目猩红，举着滴血的菜刀直直劈向母亲：“是你们毁了我！这是你们逼我的！”
江映珍已经不想逃往北方了。她恨透了这个黑暗恶心的家庭，也终于明白活着就会痛苦，想要终结痛苦，唯有死亡。
江映霓慌不择路地跑向卧室，从抽屉里找出姐姐吃的精神治疗药物，然后哆嗦着递给杀人不眨眼的姐姐：“吃…吃药…求求你别杀我……”
她才七八岁，就目睹了这种血腥的场面。以至于后来很多年里，江映霓看到别人拿菜刀就下意识想躲，即使自己拿刀切菜，也时时刻刻担心菜刀会重伤到自己。
“小傻瓜，我怎么会忍心杀你。”江映珍凄惨地笑着，放下手中ณ血淋淋的刀，用沾染了鲜血的双手捏了捏妹妹的脸颊：“你就活着吧，等你长大了——总有一天，你也会痛苦不堪地想要死掉。”
江映珍说完这句话，跳楼自杀了。
家里破旧ງ的窗户没有安装防盗网，她纤瘦的身子一跃而下，坠落到เ肮脏的地面。
江映霓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她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在母亲的口袋里找手机。她跪在母亲的尸体旁้，血迹斑驳了她的旧衣裳。
她哭着报警，说话时牙齿不住打颤，咯咯响。等警察们到来案发现场的时候，纷纷用怜悯的眼神看她。
后来…后来这个ฐ家就只剩ທ江映霓了。警方联系了远在乡下的奶奶来江城照ั顾她。奶奶不喜欢在城市生活，陪江映霓读书读到初ม中ณ毕业，就回乡过日子了。
江映霓执意孤身留在江城生活。
尽管她憎恨这座城，恨这座城给她留下的记忆，却同时也爱惨了这座城。
江映珍死前留แ下了日记本。江映霓那时还小，在抽屉里找到姐姐的日记本时，看得一知半解，并不太懂。
等她后来长大了，才懂姐姐那时有多痛苦：
原生家庭的罪孽黑暗让江映珍深受抑郁折磨，在她心理状况最差的那段时间，韩奇光出现了。韩奇光强|奸了她，却又以甜言蜜语哄慰她，满口说着喜欢和爱意。
江映珍以为自己终于得到เ了爱和温暖，她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爱着韩奇光。然而不久后发现，自己只不过是韩奇光诱骗的众多女孩中ณ的一员。她在韩奇光心里，什么也不是。发现这个残酷的事实后，她彻底堕落，放下脸面找韩奇光理所当然地一次次要钱。她只想攒够了钱逃离这里。江映珍的心理状态越来越糟糕，已经到了动辄自残的地步，与此同时意外怀孕。她的人生已๐经没有救了。是父母和韩奇光联手毁了她的人生。
然而韩奇光早ຉ就忘了自己曾经玩弄过一个ฐ叫江映珍的少女。因为不在乎，所以早早忘却。
…………
江映霓越哭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本来以为是看喜剧片，没想到电影的结局这么悲伤，悲伤到让她想起了童年那段血淋淋的过往。她哭得浑身虚脱，额头和背脊都冒虚汗，刘海和衣服都黏|湿了。而鼻涕眼泪毫不客气地沾湿弄脏了古城的上衣。
古城不知道江映霓为什么เ看了《长江七号》会难过到这种地步。他试着问她原因，可江映霓绝不肯说出半个字，只拼命地大哭发泄情绪。
再刚硬坚强的女人，也会在她爱的男人面前变得柔软。她们只是一向在外把自己้保护得太周到，从不肯卸下那层厚重的保护壳。
古城轻轻捧起江映霓素白的小脸，吻她刘海黏|湿的额头，吻她泪痕未干的脸颊๐，亦吻她罂粟般令人沉沦的红唇。